只见房中桌椅倒了一地,左侧的榉木雕花床上似有两人在争斗。
华庭兰上前一看,惊得她顿时眼中瞳孔放大,嘴巴都忘了合上。
因为那床上张启正压着林云芊,两人衣衫不整,张启的腰封都掉了,林云芊也香肩微露。
林月浅跟在华庭兰身后进来,见到眼前境况,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惊呼一声,“三姐姐!”
华庭兰这才回过了神,大喊一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张启这才听到声音,连忙从林云芊身上起来,把掉的腰封系好。
林云芊也忙把衣服穿好,等她抬头一看,只见华庭兰怒目圆睁,林月浅和家丁丫头们都一脸震惊。
“好啊,这就是方小娘教出来的好女儿,光天白日,外头宾客都还在,竟敢在府中就行苟且之事!”华庭兰怒道。
林云芊还没来得及细想怎么林月浅会出现在,听到华庭兰的责骂后,她拼命摇着头,连忙跪到华庭兰脚下,扯着她的衣角,声泪俱下,“不是的大娘子,是张启,是他想对我行不轨之事。”
张启也“扑通”一声跪下,“不是这样的,我和云儿是两心相悦,今日我们都喝了点酒,便情难自禁了。”张启说着便懊悔地低下了头。
“情难自禁?”
林云芊刚想对张启破口大骂便被华庭兰的话打住了。
华庭兰盯着林云芊,眼里尽是鄙夷,“你小娘别的没教你,倒是把她那些狐媚功夫都教你了,一个闺阁姑娘,大白天的就跟男人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还情难自禁?简直是不知羞耻!”
她甩开林云芊,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转身对家丁说道:“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我绑起来,别让他们跑了,坏了侯府的名声。”
家丁们立马一拥而上,把两人都挟持住。
林云芊此时丝毫不顾形象,大喊大叫,声音尖锐又刺耳。
华庭兰害怕被人听见,若是让人知道了侯府姑娘竟然做出这样出格的事,那她星儿的名声也就毁了。
于是她连忙让人把林云芊的堵住,又威胁屋子里的人,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
把人先草草地用床单绑好后,华庭兰交代林月浅回到宴席上,什么都先不要说,等她的安排。
林月浅应下后,华庭兰见四下无人,便偷偷的把人先带到了毓秀园。
林云芊经过林月浅身边时,恶狠狠地一直盯着她,要不是嘴里塞着东西,不知已经骂了多少难听的了。
直到华庭兰她们走远,傅云深才从暗处出来。
他走到林月浅身边,“你怎知她会去找张启?”
林月浅微微一笑,看着林云芊离去的方向,“她自己说的。”
原来方才小雪对林云芊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小雪说张启想再和她谈谈条件,不然今日他便不会按照林云芊的要求行事。
一心想要置林月浅于死地的林云芊,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只好前去。
“所以你将计就计?”傅云深道。
“不然,方才被绑着带走的就是我了。”林月浅收回目光,看向傅云深,沉默片刻后,道:“正如夫子所见,我所要做的事情并不光明磊落,甚至可以说是阴险毒辣,你若帮了我,便是为虎作伥,如此,夫子还要帮我吗?”
她说这话时,神情淡然,眼神清亮得如同天上明月,她并不是在询问他的帮助,而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看着这样的她,傅云深的心疼得快要喘不上气。
他如何不知她内心原是那样明媚清朗的女子,若不是逼到了这个份上,她又怎需让自己的双手变成索命绳。
直到此刻他才算真正的看清了她一些,清楚了她的艰难,清楚了她的无奈,更清楚了她的选择。
“她们一直都这样,想要置你于死地吗?”
林月浅温婉一笑,“现在是我要置她们于死地。”
她明明笑着,语调温软,像是说着好听的情话,眼里的干净坦荡就像是山涧滴下的水滴,但却能悄无声息穿了那坚硬的磐石。
傅云深喜欢她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样子。
他扬唇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眦必报,我与四姑娘皆是如此。”
“夫子难道不应该......”
林月浅不解,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的反应怎么与自己设想的不同。
“难道不应该对你深痛恶绝,嗤之以鼻?”
傅云深双手背立,望向前方,初冬阳光温暖,照得万物都懒洋洋的,惬意又美好。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每个人都要为自己选择的公道付出代价,我既选了我要的公道,便不会怕我要付的代价。”
“不过,”傅云深笑得意味深长,“四姑娘有句话说错了。”
林月浅不解。
“我是为‘狐’作伥。”
他说完便自顾自颇为得意得笑着,林月浅不解他的话,见他这般,只觉得他不像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夫人。
之前的傅云深严厉冷酷,可眼前的他笑得像是春风得意的少年郎。
另一边华庭兰把人带去毓秀园后,便急忙赶回宴席,面上不动声色招呼着宾客。
直到日落西山,送完最后一批宾客,她才叫住喝了点酒此时已经有些醉意的林牧舟。
“官人还是不忙着歇下,该先看看你的宝贝三姑娘干的好事才是。”华庭兰阴阳怪气道。
迎来送往一天的林牧舟,喝了酒此时又头疼得厉害,以为她又是和方知若闹了起来,一时气道:“你们这又是怎么了,就不能让我开开心心地过完今天吗?”
说完林牧舟脚下虚步,险些没站稳,林云礼和林柏川连忙扶住了他。
听他把自己也说了一顿,华庭兰不服气,“可不是我不让官人开心,是你那宝贝三姑娘光天化日之下与张启在屋里行苟且之事,我到时,正颠鸾倒凤,不知今昔是何时。”
林柏川和林云礼大惊,林牧舟顿时酒都醒了大半,“你说云儿与张启干嘛了?”
“干嘛了?干了大事了!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怕是官人你都要做外祖父了。”
林柏川怕自己母亲是一时意气,忙道:“阿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啊,大娘子,女子清誉事关重大,云儿一向克己守礼,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林云礼道。
“克己守礼?”华庭兰嘲讽道,“你是没瞧见她那放浪形骸的样子,我可是亲眼瞧见的,不止我瞧见了,月丫头也瞧见了,还有跟着我们去的家丁丫头们,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看到的。”
林牧舟挣脱林柏川和林云礼的搀扶,面色不喜不怒,“人呢?”
“我瞧那么多宾客都还在,若是传了出去,咱们侯府在这中州城还有何颜面可言?哪个好人家敢把姑娘嫁到我们家,又有哪个好人家敢娶我们家姑娘,我便赶紧先把人绑了,在毓秀园让人看着,直到这会人都散了,才敢告诉官人。”
“把人给我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