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想着傅云深在中洲城只是傅云深的话,和林月浅生活在中洲城也未尝不可,时不时回去南洲复命就是了。
可如今他已经表明了身份,要怎么跟林月浅在一起呢。
傅云深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他原本想着就以傅云深的身份,获得她的芳心,与她相守,她喜欢在中洲,那便在中洲安家,她若喜欢别处,那便在别处安家。
她在哪,他便在哪。
可当时那种情况,能怎么办呢?
若是继续掩藏身份,以江家的势力,最后她只能被迫妥协。
可以她的性子,若是强逼于她,最后必定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若是表明了身份,司空憬是没有办法与林月浅在一起的,但司空憬的身份却能护她周全。
既如此,她能好好活着便是好的。
纵使,最终无法有个能光明正大在她身边的身份。
......
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在芳清阁里睁眼到天亮的林月浅。
齐钰的话,林柏川的话,昨晚宴上傅云深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她脑中循环。
又想到昨晚的事还没有结束,今日势必会让她做出选择,她不怕拒绝,也不怕拒绝之后会有什么麻烦。
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傅云深,她没有办法像林伯川那样信任他,但也没有办法对他狠心绝情。
她没有办法对一个帮过她那么多次的人狠心。
她又想到林星晚,当傅云深说要娶她时,她余光看到了林星晚的无措,上一世他们是夫妻,这一世林星晚依旧心悦于他。
重回一世林月浅也没曾到想竟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想来想去没有一个结果的林月浅,干脆起身,穿戴收拾好后,去了远心堂。
今日林老夫人倒是认出她了,可又把中间的事忘了,还在问她林照旭的满月酒要如何操办。
林月浅也只好哄着她,想着只要她身体健健康康的便好。
陪林老夫人用过早饭后,林月浅想到林牧舟书房里迷还没有解开,便想着去瞧一瞧。
刚走到书房廊下,林牧舟和傅云深便迎面而来,她便定在了原地。
林牧舟说着话,傅云深还是一贯淡淡地笑着,眼底带着一丝疏离。
他今日穿着的是她送他的那件雅青色大氅,在雪地的映照下,显得他姿容更为俊逸,宛如一幅丹青画卷中的逸士。
林月浅又想到昨夜在她脑海里盘旋了一晚的话,不觉出了神,林牧舟连喊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向林牧舟福了福身,“父亲。”
她微微侧身面向傅云深,端庄地行了一礼,“见过司空公子。”
傅云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以为她至少会叫他“憬公子”。
随后傅云深虚扶起她,“四姑娘不必多礼。”
林牧舟满意地看着他们,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对林月浅嘱咐道:“司空公子对你一片真心,你可莫要辜负了司空公子一片心意啊。”
林月浅听的一头雾水,还没有等她理清林牧舟话里的意思,他已经称有事先去忙,离开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
林月浅转头看向傅云深,与其说是看,不如说她是在打量。
傅云深微微一笑,“不过是换了个名字而已,不认识我了?”
林月浅勾了勾唇,“那要看司空公子准备怎么让我认识了,”她语气变得冰冷,“司空公子为何要隐瞒身份混进侯府?”
傅云深背手躬身将脸凑到她面前,嘴角似有若无的笑,眼神清亮,“倘若我说,是为了你呢?”
突然的近距离让林月浅无所适从,她后退一步,略带讥讽道:“一个能让皇上都礼让三分的司空少主,为了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司空公子自己信吗?”
傅云深直起身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挑了挑眉,“四姑娘可敢跟我走一趟?”
......
傅云深的宅子中。
雪又洋洋洒洒地飘了下来,白色雾气从前庭屋檐下飘扬而出,屋檐下傅云深和林月浅中间隔着矮几,相对而坐,阿九和阿欢站在两人身后。
矮几上用炉子温着茶和一些瓜果小食,看着便叫人觉得暖和。
林月浅打量着这宅子,搭建的木材是上好的黄花梨木,一应陈设皆是上乘,方才进门时听阿九说是昨晚刚买下的。
林月浅心中咂道,有钱真好。
傅云深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道,“四姑娘可还喜欢这里?”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林月浅不禁蹙眉,随后道:“司空公子有话还请直说。”
傅云深摇了摇头,暗叹自己这慢悠悠的性子,怎么喜欢上她这样一个性子急的姑娘。
“我会隐瞒身份进侯府,和四姑娘有一样的目的,”他将茶壶放回炉子上,看向她,淡淡道:“扳倒林牧舟。”
林月浅明亮的眼睛骤然睁大,旋即诧异地看向他,显然是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他一个司空家的少主能与林牧舟有何怨恨?
傅云深知她不信,又缓缓道:‘’救阿欢那时,我与你说过林牧舟利用他主考官的身份,买卖官员的事,这么多年以来,从他手中出了不少如郑大人那边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官员。”
“司空家是做生意的,总会跟这些官员打交道,但若是遇到无赖的官员,我们的生意也不好做,既如此,我便断了那些官员的源头,让他们做不成官。”
“但林牧舟是何人,四姑娘应当最是清楚,我想要扳倒他,只能先接近他,而一个外人最能让他放下戒备的身份,”他抬眼看向她,“便是成为他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