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毕镇海回来了
作者:贼秃秃   五代第一太祖爷最新章节     
    几日后,阳晋川盐厂。

    半山腰一座小矮楼内,朱秀见到了毕镇海和毕红玉。

    “拜见少郎君!”毕镇海抱拳揖礼,奔波月余,让他黝黑的面容越发粗糙,嘴唇皲裂,看上去满身风尘。

    一旁沉默寡言的毕红玉也好不到哪去,私底下,她没有刻意低沉嗓音说话,否则任谁看,都看不出她是女儿身。

    “二位辛苦了!”朱秀笑着颔首,弯腰伸手作虚扶状。

    毕镇海顺势起身,毕红玉反应稍慢,默不作声地站到一旁。

    “不负少郎君所望,属下此行联络上邠州、宁州一带的盐枭,先期带去的一千斤白盐,以每斤七十文的价钱出货,得钱七十贯,除却沿途开销,还剩五十八贯。

    另外两地盐贩一共凑得五百贯定金,购买三万斤盐,属下与他们议定的价钱是每斤六十七文,从下月开始,每月交一次货。”

    毕镇海将贴身收藏的信封取出,里面写有一张契文,双方签字画押。

    合约写的歪七扭八,语句也不通畅,朱秀扫了眼不忍直视,更不指望这张薄薄的草纸能有什么约束作用。

    不过这些草莽出身,做着杀头买卖的盐贩子,能想到用契文的方式约定彼此交易,萌生出的些许契约精神,让朱秀倍感欣慰。

    只是一听到对方只要三万斤,朱秀摇摇头:“价钱倒还行,只是这量少了些。”

    毕镇海苦笑道:“少郎君有所不知,邠州宁州刚刚平息战乱,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静难节度使王守恩施政严苛,百姓刚刚复产,他不体恤民力不算,还抬高官盐售价。

    如今静难军治下,官盐价格高达一百一十文每斤,百姓叫苦连天,聚集到州县衙门抗议,这天杀的竟然派兵镇压。

    王守恩一边强迫百姓买高价盐,一边大肆搜捕盐贩,但凡跟贩盐二字产生瓜葛,不问真假直接杀头示众。本镇盐贩日子难过,千方百计躲避官兵搜查。

    任凭王守恩严防死守,治下盐贩却屡禁不止,甚至宗亲家族连成片参与买卖,几个盐贩头子,还被乡亲们视作英雄,声望不小。”

    朱秀叹口气,没想到静难镇盐价虚高的混乱景象,比之彰义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守恩此人他知道,历史名声并不好,毁大过誉。

    前年,契丹主耶律德光南侵时,王守恩在潞州担任长史。

    潞州刺史张从恩畏惧契丹兵锋,意图献出潞州,向耶律德光请降。

    王守恩和行参军高防,暗中联络驻扎潞州的兵屯使李万超,举兵杀掉张从恩麾下大将赵行迁和契丹使者,逼迫张从恩同契丹人死战到底。

    张从恩假意答应,而后竟然找机会逃出潞州城,潞州军民便推举王守恩担任主帅,率军据守城池。

    刘知远称帝后,王守恩第一时间表示归顺,得到了新皇嘉奖,获封为静难军节度使,移镇邠州。

    王守恩虽有几分民族气节,为人为官却声名狼藉,横征暴敛贪得无厌,治下百姓怨声载道。

    朱秀默默盘算下,三万斤盐,最少能带来近两千贯钱收入,不算多,但也足以应付眼下的开支。

    邠州盐贩一年最多能吃下十万斤的量,按照盐厂现有的生产规模计算,也就相当于四五个月的产量。

    朱秀还想着下一步,发动泾州广大劳动妇女进厂劳作,成立女子生产队,继续增产。

    可富余的屯货又该如何出手?

    朱秀想了想道:“指望在北方绕过朝廷盐监,大规模卖盐不现实。一来北方战乱,民生凋敝,私盐价格不会太高,二来风险太大,随时面临朝廷稽查。盐厂想要赚大钱,还是该往南边找路子。”

    毕镇海道:“此行匆忙,来不及赶去岐州,不如等邠州这条盐路稳定下来,我再找机会去岐州看看。南边来的富商,也多是停留在岐陇一带。”

    朱秀笑道:“此事不急,你们先好好歇息。邠州的盐贩子派人跟你们一同回来,想实地考察,看看我们盐厂的实力,你就陪他们好好转悠,除了作坊不能进,这片盐厂他们想去哪看都可以。不过切记,不要让他们摸清盐厂底细,更不要承认盐厂与节度府有关。”

    毕镇海笑道:“少郎君放心,属下晓得。”

    朱秀瞅了眼始终像个木桩,站在一旁动也不动的毕红玉,逗弄道:“老十,你一个姑娘家,整日东奔西跑也不是办法,不如留下来,我重新为你安排差事如何?”

    毕红玉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又飞速低下,生硬地摇头:“不要。”

    “那我帮你找个夫婿,嫁人过安生日子可好?”

    毕红玉脸蛋腾地红了,也不答话,剜了朱秀一眼,扭头摔门而去。

    “啧啧,这性子,以后怎么嫁的出去!”朱秀忧心忡忡地叹口气。

    毕镇海笑道:“少郎君随她去吧,男人堆里混久了,她就这脾气。老十口技了得,不管什么鸟雀虫萤的叫声,她听一遍就能学个囫囵。人又机警,弟兄们在外奔波,少不了她帮忙警戒放哨,镇海营现在还真离不了她。”

    朱秀撇撇嘴,斜瞅道:“只怕是你心里还惦记人家,舍不得放手吧!”

    毕镇海老脸赧红,哭笑不得地道:“少郎君莫要取笑我。老十脾气倔,她说不喜欢,我哪敢再缠着人家?现在,我只当她是拜把子弟兄。”

    朱秀嬉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不如我问问府里干活的大婶,哪家闺女还未出嫁,帮你挑一个?”

    毕镇海想都不想,义正辞严地拒绝道:“属下混迹多年一事无成,如今承蒙少郎君瞧得起,收我入镇海营,寸功未立,如何有资格成家?何况我与老十发过誓,一定要找薛家报盐仓血仇,此仇不报,如何对得起当年追随我的弟兄们?”

    朱秀肃然起敬,垫脚拍拍他的肩:“是条血性汉子!镇海营才刚刚起步,好好干,将来我一定帮你讨个大家闺秀当媳妇,给你生十个八个大胖小子!”

    “为少郎君效命,虽死不悔!”毕镇海高大的身躯单膝跪倒,抱拳大喝。

    “起来!你拿二十贯钱分给弟兄们,明日记得回安定县城,我带你参加府里举行的晚宴。”

    毕镇海起身,犹豫着道:“少郎君,我粗手大脚习惯了,手里放不住钱。我自己那份只拿五百文,其余的还是放在少郎君处....”

    “也好,帮你攒起来,以后娶媳妇用。”

    朱秀笑呵呵地答应了,见他一脸吞吞吐吐,又好奇道:“为何单独要五百文?可是有急用?”

    毕镇海黑脸露出些羞涩,扭扭捏捏地道:“少郎君刚才说起生娃娃,我这心里有些....嘿嘿,准备过两日进城....消遣消遣....”

    朱秀一瞪眼睛,刚才还说不想女人,现在转过头就要进城找乐子?

    “给你五十文,留作平时喝茶!其余的存我这,免得你挥霍!”

    朱秀脸一垮瞪他一眼,袖袍一甩负手而去。

    毕镇海傻眼了,有些委屈:“弟兄们都去,我....”

    “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