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乐已经走出玻璃门，又贼兮兮地笑着踮脚往里探了一眼。他刚才是故意逗刘国强的，就是料定刘国强肯定会帮这个忙。
    可他没想到的是一出那扇漆红两开门，又回头往里看了一眼，回头竟一下撞着个人。他本就昏昏沉沉的，这么一撞，更是感觉天旋地转，模糊间听见那人说话：“没事吧？”
    怎么这么倒霉又是陈仲谦。
    马乐心里忍不住吐槽。可下一秒他还没来得及直视陈仲谦的脸，他就头脑一沉，晕了过去，临倒前一秒竟还在想：这下才是真的倒霉！靠！
    而就在这昏迷的短暂时间里，他竟然还有空做了一个梦，与以前相似的梦境。依旧是那个手执黑伞的男人，说着相同的那句话：马乐，你没有看顾好我的后背。那个男人话落，他就陡然清醒过来，只觉鼻下飘过一股清香之气，仔细闻闻却再又闻不见了。
    没事，没事，只要没看见陈仲谦就行。
    这念头刚从马乐心头过，陈仲谦的声音就穷追不舍地传了过来。他不是烦陈仲谦，只是看见他会莫名地觉得心虚。见倒不如不见。
    只听陈仲谦调笑道：“怎么每次从一间房出来，你就得晕啊？怎么回事。”
    马乐躲他都来不及，哪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思，干笑了一声辩解道：“也没有吧！”
    说到这，马乐突然想起来了：“你怎么在这？”
    虽说天天都在一起训练上课，但是他有意躲着陈仲谦，已经很久没跟他像这样面对面碰到过。
    陈仲谦道：“你过来的时候，我碰巧看到了。”
    马乐不禁有些郁闷。他过来的时候已经1点多了，那时候已经是全校午休的时间，究竟能有多碰巧，才能在那个时间点遇到。
    陈仲谦像是看出他心思似的：“怎么了？不欢迎吗？”
    马乐：······
    “这里是图书馆。”
    马乐说道，言外之意就是哪有什么欢迎不欢迎的。
    说完，两个人都有些沉默了。相对坐着，眼神却都没往对方身上看。马乐是嫌尴尬，不知道陈仲谦在想什么。他们现在坐在读书区域，这地方就在资料室红漆门外，区域外就是电梯，学校很舒适地安置了沙发和桌子，如果再有个水吧，简直就是咖啡馆了。而且视野也很好，他们坐在窗户边，只要一扭头就可以看见图书馆楼下的一切景色。
    其实他躲着陈仲谦，除了觉得尴尬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之前周徽和齐绍延带他去试枪，他大抵就觉得齐绍延两人一定是知道他第二次的射击成绩，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找他试枪。不过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他却总是扭着个结，只希望陈仲谦并没有跟齐绍延他们两个一起掺合他的事情，他打心底里这样期待着。可为什么会这么想，马乐也不大明白，或许是他跟陈仲谦在一起经历过很多，便开始无条件地相信他。
    只是三人是那么好的兄弟，如果是信息，怎么可能会不共享呢？小齐跟陈仲谦之间可能会互相保留，但是周徽绝对不会。周徽信任，甚至是依赖陈仲谦，而小齐是在防着他。
    他抬头望了一眼陈仲谦，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小齐跟周徽之前邀请过我一起打枪了。”
    他很希望陈仲谦说不知道。
    可陈仲谦略想了一会，还是说了：“我知道。”
    马乐吸了两下鼻子，突然有点不想看见陈仲谦，视线转向窗外：“你觉得我会打得怎么样。”
    陈仲谦忖了片刻：“你的射击积分是0，但是持枪的姿势却很不错，想必你自己应该也会觉得手感也不错。所以不至于是0，但进步应该不会太大。”
    陈仲谦分析得头头是道，他都有些相信陈仲谦什么都不知道了。却不料听见陈仲谦继续说道：“反正周徽挺受打击的，那天跟小齐哭了半天。”
    说道这，本视线低垂的陈仲谦突然看了过来，明亮的眼睛直视着他：“我当然都知道，你射击有多厉害。”
    这样坦诚的态度倒让马乐有些怔住了。
    陈仲谦继续道：“你第一次的射击成绩我相信是真的，在庆大没有谁会给你作假的。”
    马乐发现发现陈仲谦特意加重了后面那句话中的“你”字。这是什么意思？
    “你出来那么晚，我猜，我也仅仅是猜测。你出来那么晚应该是进行了第二次射击。”
    陈仲谦娓娓地说，马乐便静静地听。谁都没有打扰谁。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希望别人知道，在分组确定之前，你身上的任何闪光点，都会成为你竞选的优势。”
    马乐觉得有些牙疼地咧了咧嘴，声音不大地“啧”了一声。他起初只是想遵守跟秃子的约定，怎么到这时候变得好像是他在刻意向群众隐瞒真相从而达到什么阴谋诡计似的。到底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于是也不打算再遮掩什么。
    马乐道：“我第二把射击一共开了16枪，靶靶都上。跟周徽打的那次，射飞盘，谁的子弹先碰到飞盘谁赢，我赢了9发，周徽只在我分神时候打中了一发。他已经不慢了，但是他还会是思考，哪怕只是零点零几秒，也会占用时间。”
    他说完，也丝毫不再掩饰什么地直勾勾地盯着陈仲谦。他这么说不是炫耀他自己究竟有多牛逼。既然不应该被知道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那就没有再掩饰的必要。最重要的事，他心中还是有那份执念：如果陈仲谦非要知道，那么他希望是自己亲口告诉他的，而不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他希望陈仲谦能够以最直接的方式了解他自己。
    可瞧陈仲谦听完他这番坦白之言，并没有表现什么过分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听着，然后淡淡地回应：“你自己的打算，别人无权干涉。”
    马乐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你不会觉得我在有什么计划，或者故意隐藏什么吗？或者是清高啊，什么的？不会吗？”
    即便陈仲谦会这么觉得，到目前这个阶段他也完全可以理解。刘国强说他，许东说他，周徽说他，但凡知道一些事情的人都在说他，明明做的很好，为什么不大大方方表现出来。甚至就连他都觉得自己以前有些小题大作了。
    “所有人都有计划，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的本事。”
    听完这个话，马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他从来没想过高不可攀的陈仲谦会说出这个话。陈仲谦确实高不可攀，光是优秀的外形和高冷的气质都要很多人望而却步，更不用说在训练和课堂航跟别人相差悬殊的表现，没有一处不体现陈仲谦优秀的出身。
    最终还是没忍住，马乐咯咯咯地笑出来声，突然就觉得有些放松。见他笑，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陈仲谦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道：“你未必真的有心机非得拿下会训，但是我觉得你好像在担心其他什么事。”
    说完，他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马乐。
    不知道怎么了，马乐觉得自己有点没办法直视那双眼睛了。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又刚好我可以派上用场，你······”
    他突然的停顿让马乐有些奇怪，抬头一看，陈仲谦竟有些腼腆地舔了舔唇，接着道：“你可以找我。”
    马乐有些意外，所以一直盯着陈仲谦盯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盯着他，一直盯得陈仲谦都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笑着搓着手掌，道：“怎么了，你这是。”
    马乐轻轻道了一声：“好！”
    陈仲谦相互搓着的双手突然一顿，抿起嘴巴，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