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地污痕血迹的上空慢悠悠地飘过,项天明和小a一前一后穿过食堂通向医疗室的门,进入两者之间还有一道空无一物的隔离舱段。这里没有装饰,没有窗口,除了头顶孤零零的一盏灯和周围一圈被热量熏黄的天花板,看不出有过什么使用痕迹,大概在改成难民船以前只被用作单纯的走廊使用。
“接下来只要找到通过医疗室的门,穿过去,按理来说就能看到鹰所说的难民安全屋了。”项天明唤出全息屏幕,确定目前自己两人的方向没有问题。在偌大的星舰内部没有地图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幸好李斯特还是从鹰那里弄来了雅典娜号的内部结构图。
“我们右边和前边都有一扇舱室门,能看得出该走哪边吗?”小a走在项天明身后,等抬起的气闸门又在机械的驱动下落地合上,便伸出手去在旁边的面板上输入一连串的字符。项天明对比着自己的方向和结构图,同时发现自己的高度正在缓缓下降。
“这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正在下降?”项天明像一头笨重的鲸鱼,缓慢却不可阻挡地向地板上落去。看着一同下落的小a,在某一个瞬间,项天明突然回想起来,这是被重力俘获的感觉。一阵物体落地的碰撞声音从刚才的食堂舱段传过来,看来船上的重力发生器重新开始工作了。
“牛啊,小a!”项天明双脚踏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踏实感,这是人类的本能,哪怕是生活在近地轨道空间站上的人也是一样,他们只不过是生活在人造的大地上而已。
“不是我,我只是申请重启恢复完好舱段的气压和氧气。难道重力发生器不是早已经在事故中被破坏掉了么?”面对项天明的感叹,小a一时间也有些迷糊,之前他和项天明自从登船开始就一直因为失重而漂浮在空中,还差点因为自重太大而跌落缝隙。怎么这会儿重力发生器自己就重启成功了?
“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这船上除了难民就剩下鹰。”项天明两手一摊,示意小a自己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我不知道,也许那艘被困在雅典娜号上的救援飞船上还有人活着,而且启动了重力发生器?”小a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语气猜测道。
“不管怎样,这是件好事。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棒!”项天明用力跺了两下脚,把金属地板踩得直颤。
“也许也代表着事情可能会出现某种我们并不了解的变化。”项天明哭笑不得地打量着小a的脸,那张黝黑憨厚的面孔如今隐没在单向透明的面罩后面,看不真切到底是什么表情。
“你原来可不是这样子的,小a。”项天明说道。
“人是会变的,大概是吧……我刚才向飞船的主控电脑申请了恢复完好舱段的氧气和气压,现在我们应该不用戴头盔也能呼吸。”小a耸耸肩,说完就伸手就去摘自己的工程头盔。项天明还没来得及阻止,小a就已经扭动搭扣,露出了粗壮的脖颈。
项天明伸出去的手停在了途中,看着小a的喉结和鼻翼起伏不断,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你没事吧?”
“没事,氧气含量已经差不多足够,系统应该还在增氧。”小a把头盔夹在右边手臂的腋下,露出一张湿漉漉的脸。
他脸颊两边的鬓发已经被濡湿,打成结粘连在一起。细密的水珠正顺着肌肉线条汇聚成线一路从额头划过眼角和苹果肌,一直流到下巴,滴在地板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顺带透透气,这里面太热。”小a捧住头盔往旁边抖水,细密的汗珠落在地板上沾湿薄薄的一层灰,好似一幅蹩脚的马赛克画。
“我看了看地图,走前面那道门……最好还是带上头盔,说不定待会儿会有战斗。”项天明收回手,对着小a说道。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小a戴好头盔。
“我知道,项哥,我命硬着呢。”小a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重新把头盔往脑袋上按,最后几个字听起来瓮声瓮气的,项天明差点没听清。
顺利压下拉杆,打开通往医疗室的气闸门,项天明举枪走进空无一人的医疗室,小a紧随其后,战术手电照亮了医疗室的每个角落。
雅典娜号的医疗室并不大,除了靠墙的一排恒温药柜和对面用帘子隔开的医疗仓和手术台机器人以外,就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康复器械。
大概是因为之前重力发生器失效的原因,这些东西现在到处都是,一台药柜的玻璃门已经被一副合金拐杖打碎,里面花花绿绿的药瓶全都洒了出来,在地上淌了一地。
“看来大家都吃好喝好,没人生病?”项天明说出这话自己都不信,船上的船员就当他们常年跑船习惯也就不提了,可是那么多难民难道就一个个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
“也许他们不对难民开放这间医疗室。”小a走上前去用枪口挑开遮挡医疗仓的洗得发白的蓝色帘子,里面同样空荡荡的,简直干净得过分。
项天明瞥了一眼,他记得几个月前自己还曾躺在这里面醒来,在稀里糊涂中接受了穿越的事实。物是人非啊,他想起萨尔瓦多和老王不禁感叹道。
“这里还有一些没用过的自适应绷带和死不了牌救生素。”项天明和小a边走边看了,顺带从药柜里翻找出一些还能用的医疗物资,这种能救命的东西他们永远不会嫌少。就算待会儿他们用不上,那帮难民估计也在安全屋里待得够呛,保不齐也需要来上一点,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项天明,这里是白星号,收到请回答。”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李斯特的呼叫,项天明放下手头的东西赶忙回复:“收到,这里是项天明,有什么情况请讲。”难道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项天明有些紧张。
“好无聊,我就想找个人聊聊。”那慵懒无力的语调听得项天明鼻子差点没气歪来。
“先是大早上被你们从床上叫起来干活,拖着病体给你们当联络员,还得提心吊胆地注意周围情况,我真是命苦啊。
唉,真是糟糕的一天。”李斯特接着说。
“啊,真是糟糕的一天!”项天明和小a齐齐翻了个白眼,异口同声地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