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爷爷奶奶忘在门外啦。快快将长辈们迎进来落座,他们就关切地笑眯眯看着她。
夏琼依赶紧表明她没事的:
只要和陆家沾了边,不管是谁,都会被喷的,那些人意难平啊,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她们,凭白无故得了这么多资源和爱?
只是没想到这么早而已,迟早都要经历的。
凡是不能杀死她的,都会让她更坚强。
嫉妒者折磨人,恰巧证明tA痛苦,不仅折磨tA自己本身的失败和挫折,还有别人的成功与快乐。
而她,只需要“糊涂”着过就好,放宽心,不纠缠,不计较,就好。
陆有黎赞赏道:“我们来,就是想劝,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只有通过我们自己对事件的诠释才能影响到我们,所以只要我们能控制自己对事件的诠释,就能控制自己的世界。”
夏琼依眼神明亮,“Abc理论?没有我们的允许,就没人可以伤害我们?除非我们允许那些人折磨我们,允许他们把我们自己困在被污蔑的监狱和牢笼里,这么深这么久。”
“对啊孩子。”林维荣上前握住夏琼依的手,“我跟你伯父创业这么多年,经历了好多事,学会的就是:不必在乎那些并不在乎你的人说了你什么,就不会在潜意识里认同别人说你的话。”
陆有黎鼓励她:“丫头啊,还请你多多肯定自己,毕竟,能在这个喧嚣复杂的世界好好活下去,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
夏琼依承诺:“只要伯父伯母你们这些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人,能理解我,不误会我,那喷子们对我的百般注解和识读,并不构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遗的他们。不就是少出门,过几天没有生活的日子罢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林维荣赞许道:“嗯,很好。你不同的状态,创造不同的场域。状态是可以传染的,情绪也是可以传染的,你的不同可以令很多东西不一样。”
夏琼依眼眶湿润。
大树参天需要扎根于泥土获取养料,人的生命需要扎根于关系获得滋养。
她这没有原生家族的人,却得陆家,得伯父伯母这么多爱和护,妇复何求?
陆有黎很欣慰,说陆家是条水深的河流,不会因为投入一块石头便波涛汹涌,陆家人也该是如此。如果受到欺负就勃然大怒,那这人就不是大河,而是小水洼。
夏琼依也表示,忘掉安全感,到害怕的地方去生活,去摧毁名声,做一个声名狼藉、却内心真诚的人。她可是个勇敢的幸福人,被骂几句,她不亏。
林维荣笑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算声名狼藉又如何,墙身如果足够坚挺,又怎么能被轻易推倒?别人都不可定义你,除了你自己,自我贬低。
送走了爷爷奶奶,墨宝问妈咪,她有没有难过?
夏琼依揪了揪小鼻子说,她的内心祥和而富足,有了这把打开世界的万能钥匙,还有什么好多愁善感的。
她问:“还记得那个和苏轼老先生有关的、生命教育的故事吗?”
“就是他的朋友章跨过狭窄的木板,荡到对面写‘到此一游’的那个?”
“嗯。再给你讲一个他和他好朋友佛印的故事吧。”
苏轼问佛印他的样子如何?
佛印说,居士乃如来金身。他反问苏拭,看他的样子又如何?
这佛印看上去胖胖一堆,苏轼就打趣了一下,说佛印乃牛粪一堆。
没想到佛印听了,一点都不生气,只一笑了之。
回到家后,苏轼非常得意地跟他妹妹讲了这个故事。你猜苏小妹怎么说?
她说她哥哥输了。一个人心中有佛,才看别的东西都是佛,所以佛印会说她哥是如来佛祖化身。一个人心中装着牛粪,才会看什么东西都是牛粪。
墨宝激动地说:“那些网上乱发言的人心里,装了牛粪。”
夏琼依笑,“嗯哼。而我们只要做佛印就好啦,一笑了之,毫不介意,牛粪散发的臭气也就不会熏到我们啦。”
她又讲了苏轼的另一个故事。
有人把苏轼叫苏车把式,把他弟弟苏辙叫苏车轱辘印,是不是很形象?被贬黄州之后,苏车把式连饭都吃不上,就在郊外东边的坡地上开荒耕种,自食其力,所以又号东坡居士。
这还不算惨的。“春江欲入户,雨势来不已。小屋如渔舟,蒙蒙水云里。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那知是寒食,但见乌衔纸。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也拟哭途穷,死灰吹不起。”
什么意思呢?江水都要冲进家门了,可雨势还连绵不已。
他住的小屋就像一条小船,在风雨中飘摇。
空空如也的厨房里只剩蔬菜能裹腹,破旧的灶台烧的是湿漉漉的芦苇。
这天可是寒食节啊,看到老乌鸦叼着冥纸,他也想家了,也很想祭祀祖先,可他的祖坟却在万里之外,而他无以归家。
足见他处境之艰难,生活之凄凉。
可这又有什么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就算大颗雨点穿透树林打在叶子上,发出啪哒啪哒,又唰唰唰的声音,雨势很大,别人都急急忙忙躲雨赶路呢,唯独苏车把式浑不在意,不妨放声吟咏长啸,悠然缓步前行。
就算拄着竹杖,穿着被雨淋湿脚的草鞋,又有什么可怕的,照旧顶风冲雨,从容前行,就算披着蓑衣在风风雨雨里过一辈子,也不畏坎坷,处之泰然。
墨宝有些迟疑地问:“可是这些,嗯,好像,都是身体上的苦……”
夏琼依尝试着解读:“你的意思是,苏东坡遭遇的这些苦,和今天发生的网暴属于精神层面,不一样?”
墨宝点头,“差不多就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