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窗外雷音阵阵,风起云涌。
天上黑云压顶,遮蔽了清晨的天色,世间一片昏沉。
伴随滚滚雷声,大雨瓢泼而下,似要冲走这世间的罪恶。
白永宁缓缓转醒,感觉浑身酸疼,微微睁眼,却正对上玄冥子的目光。
“师……”
他想开口说话,却感觉气若游丝,浑身乏力,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
“混小子,你可以啊。”
玄冥子抽了一口烟,朝他咧嘴笑道:“老子才走了一天,你小子就差点给自己玩死!”
白永宁勉力一笑,现在他连开口狡辩的力气都没了。
“老子看了看外边,院里那块大石头没了,院外又多出个坑来,还有打斗痕迹。”
“是不是你小子用乾坤袋吓唬别人了?”
玄冥子面带微笑的看着白永宁,戏谑的道:“你小子行啊,深的老子真传。”
“用个破乾坤袋,居然能坑出这么多灵石来,足够你提升两次境界用的。”
白永宁坑人灵石这事根本不用猜,现在一大堆用过的灵石还堆在屋里,乱七八糟的。
“老子也是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有这么大本事,这才刚教了你提升境界的办法,你他娘的就会融会贯通了!”
白永宁默默的听着,也做不出啥反应,只是觉得师父的话不大对劲。
听着好像是夸自己呢,但怎么听都觉得没好气的样子。
自己这是又闯祸了?
“你这兔崽子,把修仙看的太简单了!”
玄冥子吐出一口青烟,淡淡的看着白永宁,笑容收敛,沉声道:“修士筑基,乃正式踏入仙途,是修者修仙的第一道障碍,你以为这么好突破的?”
“真要如此简单,这天下凡是有点资质之人,都可筑基,那修仙成什么了?修士不烂大街了吗?”
白永宁想开口狡辩,但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和蚊子打喷嚏似的,玄冥子根本没听见。
“你既然已经到了凝气后期,那些字应该学的差不多了。”
“那老子就和你说说这修炼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玄冥子又取出一根纸棒,借着之前的烟蒂点燃,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继续道。
“修炼分九重,自凝气始,之上分别为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分身,合体,渡劫,大乘九个境界。”
“每个境界又分四个阶段,初期,中期,后期和圆满。”
“各大境界实力相差极大,且都有先天壁垒,突破之后提升境界,便可获得天赋神通,这神通大同小异。”
玄冥子做了一个弹指的动作,又道:“你之前问老子的那个弹指打野兔的神通,便是筑基期的标志手段,凝气化形。”
“至于后面的各大境界,现在和你说还太早了,老子今天就和你说最关键的一点。”
玄冥子收拢动作,身子向前微探,目光紧紧的看着白永宁,语气严肃的道:“你小子要给老子记牢了。”
“老子刚才说的四个阶段,圆满其实不在其中,正常来说,修至境界后期,便有冲击上层境界的可能。”
“但刚至后期境,境界壁垒极强,轻易不可破,若强行冲击,轻则伤及经脉,重则经脉爆裂,爆体而亡。”
“所以,除了那些无师承的散修之外,寻常修士不会轻易冲击境界壁垒,需在当前境界沉寂一段时间,融汇贯通之后,再以天财地宝或相关丹药辅佐,一举冲破屏障。”
“哪有像你这样的,刚突破后期境,便立刻冲击境界壁垒,如果老子回来晚一步,你小子就归西了。”
“老子的话,你听懂没有?”
听到师父这么说,白永宁一阵后怕,连连点头。
那种全身疼痛,周身冰凉的感觉,他是一次都不想体会了。
“你虽体质特殊,是个活死人,体内经脉干涸,修的是内丹,但强行突破境界的危害同样很大。”
“这才不过是筑基期壁垒,老子还能救回来,若是你小子强行突破金丹境,你那内丹怕是会直接爆裂,到时谁也救不活你。”
玄冥子吸了口烟,话说完后,悠哉悠哉的靠在椅子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态。
可他这一番话说的白永宁心中冰凉,也终于明白天下为何有那么多宗门了。
修仙路,如果没人引路就胡乱修炼,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小子也别急,你身上的伤用不了几天就会好。”
“等你小子好利索了,老子带你去个好地方,给你小子松松筋骨,也带你见见世面。”
白永宁闻言咧嘴一笑,却牵动脸上的皮肉一阵刺痛,立刻收了。
他这样子看的玄冥子哈哈大笑,也不再说话,起身出去了。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将整个镇山县笼在其中。
但就这般大雨,城内却能看到大量身影不断穿梭。
这些人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形单影只,却都在做同一件事。
抢夺。
长街的商铺都挂上了厚重的门板,却挡不住这些人的打砸。
他们冒着大雨砸开商铺的门,冲进去夺走财物,若是有人喊叫的烦了,便挥手一刀。
有时,两拨人在长街上碰见,便直接挥动手中武器,和对方拼在一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沐天剑道退去之后,镇山县已无仙人镇守。
撩拨他们攻陷何家,杀掉县丞何荣的仙家早已没了踪影,这城镇已然乱了。
无论是被压迫久了的乞丐,还是平日里和颜悦色的小买卖家,亦或是在城中打零工的穷苦人,此时都像是换了一个人。
几乎所有人都红了眼睛,纷纷找上之前的富户,老板,商行,将长期压抑在心底的怒火宣泄而出。
一日之间,镇山县血流成河。
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富商,何家的旁支,骑在普通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官差,无一幸免,悉数被屠。
暴雨之下,哭喊声,求救声,声嘶力竭,不绝于耳。
之前被多数人奉若真理的秩序此时被他们完全踩在脚下,与人沟通的只有手里的长刀。
曾几何时,压迫是真实存在的。
而现在,压迫化作人心中的恶鬼,吞噬着所见的一切。
仇恨像是潮汐,起而又落,连绵不绝,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