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家好心,”文希紫对周围人笑道,转身看了眼孙梅,“我不跟你买。”
孙梅小声哼哼,抬着下巴进了柜台,“我就说嘛,一个穷鬼。”
文希紫从包里抽出几张票子拍在柜台,指了指店里角落的另一个一直安静不出声的女店员,“就你,你帮我找大一码我看看。”
孙梅眼睛瞬间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文希紫,“你怎么可能拿得出?”
这100元,孙梅半年工资呢!
文希紫怎么可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谁不知道她嫁给个老男人?到现在,整个大隆村的人都笑文希紫没公主命呢,回去城里没几天又回到农村!
怎么可能?
孙梅看着柜台那货真价实的钞票,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别说是她,附近还没散的顾客也倒吸一口凉气。
没一个人能猜到文希紫能拿出100元,就算是她们这些城里人吧,也不是说拿就拿出来的。
安静的女店员,留着一条黑黑的麻花辫,也没反应过来。
文希紫又催了声,“别发呆了,我还有事呢。”
小姑娘这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孙梅连忙讨好地拦住小姑娘,“希紫,怎么说我们也是老乡,还是我来吧。”
这五件衣服下来,提成得有10元呢,够她一个月的业绩了。
她怎么也不想这笔钱落在刚来的新人身上。
“什么老乡?”文希紫一脸懵懂,“你现在才说太迟了。”
“你!文希紫!”孙梅不甘心地看着新人兴致勃勃给文希紫找别的尺码,又无可奈何。
眼睁睁看着10元溜走,孙梅现在的内心不是后悔说得清楚的。
文希紫,你这么狠心,休怪我回到村里抹黑你!
你是离开大隆村了,你的养父母还在大隆村呢,到时候看他们怎么做人!
孙梅狠狠地看了文希紫一眼。
文希紫没留意到孙梅的眼神,她正在认真地看着尺码。
她一向肉眼看尺码比较准,这次挑的款式也是比较宽松的,合适霍妮、霍典穿。
“好了,就这个尺码吧。”文希紫站直身子。
“好好好,我尽快给你包好,”年轻的小姑娘惴惴不安地包着衣服,一下子又把衣服抽出来,“要给您熨吗?我忘了。”
文希紫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笑道:“好,你别着急,别烫到自己。”
她是来买衣服的,可不想因此看到受伤的情况,节外生枝。
小姑娘连连点头,似乎没想到文希紫这么好说话。
店里还有其他几个客人,也有点意外,刚刚看文希紫对文花云、女店员寸步不让,其实人这么随和。
真的让人刮目相看了。
文希紫又等了一会,小姑娘把熨好的衣服叠好,认真放到袋子里,又双手递给文希紫,“小姐,您的衣服好了。”
文希紫接过,忽略孙梅要吞了她的眼神。
不过今天看到孙梅,也让她想到大隆村的养父母。
原身从大隆村出来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迫不及待地甩开农村身份,至今没有回去看过养父母。
这和文希紫本来没什么关系,她和养父母也没什么感情,甚至没和那对老人见过面。
不过她在21世纪深刻体会一个道理,一个人道德上的缺失,总会在未来某一天成为地雷,炸掉自己拥有的一切。
文希紫不希望未来她光鲜亮丽的时候,有谁能站出来骂她忘恩负义,不值得合作。
文希紫打算等这几天闲下来回去看看养父母。
这么想着,文希紫人已经到了国营百货的杂货店。
杂货店距离服装店不是很远,服装店在三楼,下到二楼楼梯对面就是杂货店。
杂货店占地接近一百平米,应该是枫城最大的杂货店了,八个玻璃柜高到齐胸,回字形整齐排列,在四个售货员身后,还有木制的展示柜。
这也是她进城最主要的目的之一:买调料。
在黄湖村,大家基本是自给自足,养鸡养猪,种点青菜,除了盐,一半的村民甚至连油酱醋都自己制作。
不过,文希紫初来乍到,什么都没来得及种植。
本来她想在霍郎宽的杂货店直接买,又有个谭婆看店,指不定怎么为难她。
想到那个杂货店,文希紫想着找个机会拿下经营权,毕竟她才是女主人。
“小姐,需要点什么?”杂货店的店员礼貌地问着文希紫。
文希紫把自己要的调料念给店员,“酱油一瓶、陈醋一瓶,白醋一瓶,白胡椒二两、黑胡椒二两、豆瓣酱二斤、小茴香二两、八角二两、草果半斤……”
姜蒜葱她打算待会在隔壁菜市场买点,不过买也不方便,还是现采新鲜,回家得把家里院子那块地清出来,种点姜蒜葱才方便。
店员正在给她分装,文希紫便到处在店里看看。
店里很多商品都充满了浓郁的80年代风格,以文希紫的角度看,这倒像个小型博物馆。
无论是大公鸡的碗,还是红色牡丹花的床单、盆,还有磁带机,打理头发的摩丝……
突然,一套茶具吸引她的注意。
那是一套简单的淡青色茶具,在角落放着,没多少人能注意到。
简单的颜色在这个年代不是主流审美,甚至杯子上的冰裂纹很容易让人感觉这杯子快裂了。
但文希紫知道,这是正宗的官窑,五大名窑之一出名,釉质匀润莹亮,杯子上纵横交织大纹路。
在穿书之前,文希紫有幸见过一套,不算上品也要一万,而眼前这套茶具,做工更精细,花纹更精细,腹部均匀,若在21世纪,少说要五万拿下。
就算在80年代,这也很贵吧?
不知道她今天带的钱够不够。
文希紫指了指那套茶具,有点紧张地问:“这套茶具多少钱?”
店员往后瞥了一眼,毫不掩饰嫌弃地说道:“这个啊,五元一套,是店里偶然进的瓷器,说是什么定窑,我也不懂,不过放这里两年了,总有人说它被摔碎了,从来没人问过。”
文希紫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有“五元一套”四个字回荡在她的耳边。
五元一套……
居然只要五元……
这和白捡有什么区别?就这做工,放个十年八年,日后拿去卖个七八万也不在话下。
文希紫数了数,除去1个公道杯,1个泡茶壶,1个过滤杯,还有6个品茗杯。
赚大发!
发财了!
文希紫简直控制不住颤抖的手,竭力平息自己的声音,假装无所谓地指了指那套官窑茶具,“那顺便帮我包起来吧。”
“你确定?”店员一脸和善地劝着,指了指隔壁那套花里胡哨的红色茶具,“大家都喜欢买这种茶具呢,热闹喜庆,也不贵,就7元。”
“不用了,”文希紫憋住心中的激动,故作一脸遗憾,“今天没带够钱,就要这套茶具。”
店员点头,一脸惋惜地给她包好。
文希紫激动地盯着店员的动作,生怕她摔碎了。
直到店员把这套茶具送到她手中,文希紫才放下心,喃喃自语,“货真价实的官窑茶具啊。”
“那人说是定窑……”店员似乎听到了文希紫的自言自语,好心提醒,“小姐要是后悔……”
文希紫连忙摇头,“没有,谢谢,我走了。”
文希紫不仅不后悔,更怕店员后悔,连忙拿上自己买的的东西转身要走。
一转身,嘴角的笑容是ak也压不下去了。
这可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文希紫捏着手中的官窑茶具,就像捏着一大袋的百元大钞!
她正要出门,迎头和一个熟悉的男人打了一个照面。
这男人正是张博元,张博元没想到会遇到文希紫,而且一进门就看到文希紫转过来一张明媚的脸。
他的心漏了半拍,虽然和文希紫认识很久了,以前她还叫温希紫,但这种笑容他以前从没见过。
灿烂中还带着狡黠的笑容,像是雪地的小狐狸。
但这呆滞维持一秒,他连忙扭头,生怕文希紫缠着他。
文希紫却一秒也没停留,从他身边走过去。
就好像从没认识……
她居然……当做不认识他?
她怎么会……一定是她没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