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季顺和王贵兰相视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的唬你爷奶了,我告诉你,我和你奶可都不是吓大的,有什么事赶紧说。”
叶北修和张觉夏来找他们老两口的目的,就是想把他们挣的这些产业,说给老两口,让他们跟着乐呵乐呵。
叶北修刚想开口时,脑子里一闪今天早上自己亲娘做的那些事情,便生出一个调皮的想法,随即他装作可怜的样子,“奶,爷,我为了能考中这个武秀才,花了不少的银子。”
叶季顺倒没吓倒,只是端直身子,打断了叶北修的话,“修儿啊,具体花了多少银子,你可有数?”
张觉夏捅了捅叶北修,叶北修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他们的小动作都被王贵兰收入眼底,“修儿啊,自古以来,不管是学文还是学武都是需要用银子铺路的,这银子你也没枉花,今儿觉夏也在,你告诉爷奶,到底花了多少银子,外面是不是还有欠债?”
叶北修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王贵兰又扫了张觉夏一眼。
张觉夏急得脑门上的汗都出来,叶北修着实不该这样,老两口多么淳朴的人,怎么能骗他们呢!
“老婆子,你去,把咱们攒下的养老银子拿出来。”
王贵兰二话没说,就往屋里走去,嘴里还念叨着,“我和你爷上了年纪了,花银子的地方就少了。你还得继续往上考,手里更是离不了银子。
以后要是缺银子了,你就吱声,可不许闷着。人多办法就多,知道了吗?”
王贵兰进屋拿出一个荷包交到叶北修手中,“这里面是二十五两银子,你先拿去救急,要是还缺,我和你爷再想想办法。”
叶北修拿在手中的荷包如有千斤重,此时他也有些后悔,不该骗自己的祖父祖母。
他们心里一直是有他的。
叶北修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王贵兰连忙拉他起身,“你这孩子怎么又跪下了,是不是银子不够?要不我去你大伯家,让他们再想想办法。”
叶北修把头埋在王贵兰怀中,声音略显嘶哑地回道,“奶,银子我们有,谢谢您!”
“你这孩子......”
叶北修眼中的泪已忍不住流了下来,“我就知道,咱们家爷、奶最疼我。”
王贵兰的头撇向一处,偷偷地抹着眼泪,“我苦命的孩啊,爷、奶不疼你,还指着谁来疼你。”
祖孙俩哭了起来,惹得叶季顺的眼圈也红红的,他暴躁地起身,“老婆子,你行了,北修,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瞒着家里,听到了吗?
不管做什么事,有我和你奶帮你兜底,知道了吗?”
“嗯。爷,奶,其实,我,刚才向你们撒了谎,我不该这么做,我错了。”
王贵兰看出了端倪,她把叶北修轻轻地推开,“今儿早上,我听到你娘去了你家,她是不是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你给我说,我去找她。”
叶北修把王贵兰扶到椅子上,“奶,没什么事。”
“哼,没什么事?你就别骗我这个老婆子。我和她婆媳多年,她一撅腚想放什么屁,我都知道。
觉夏,北修要是不说,你说!”
叶北修连忙把张觉夏护住,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让家中的这点破事连累到她,“奶,我说,我娘她想让我把北立和北风带到县城读书,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告诉她,我欠了银子,她就吓跑了。
她生怕要账的来找她,还忙着和我撇清了关系,以后让我叫她三婶。”
“她可真有脸啊,这算盘打的啪啪响,我都替他们臊的慌。
她不认你,以后你也别认她了,我看你把她当成三婶也成。
以前,这话,奶不愿提,也不敢提,生怕伤着你的心 。
现如今,你娶了媳妇,也长了本事,是她没福分享你的福,这样的娘,不认就不认吧!
以后,你和觉夏把你们的小日子过好,就成了。”
王贵兰的话,把叶北修已经凉透的心,捂热了。
叶北修隐忍下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着转。
就连张觉夏,也觉得王贵兰这位老人,有担当,有智慧。
叶北修虽然失去了母爱,却能从她这里找补回来,当真是位好祖母。
等叶北修情绪稳定下来后,王贵兰又话峰突转,她上下扫量着他,“怎么?中了武秀才长本事了,竟然算计起你爷奶来了。
是不是我和你爷没打算帮你,以后你也不上我们的门了。”
叶北修心里这会儿正懊恼着呢,爷奶怎么对他的,他知道,他其实就是脑中一闪,或者纯粹地就是想逗一逗他们。
“爷、奶,我错了,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其实没想那么多,就是想逗一下你们。”
叶季顺拍了拍胸膛,“你这孩子,你明知道,我和你奶年纪大了,不经折腾了。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不过,话说,你们在县城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张觉夏起身给他们的茶碗里续满水,笑着说道,“爷,你和奶要不要去县城住一阵子。”
“我们一把老骨头了,可不愿折腾了。”
王贵兰瞪了叶季顺一眼,嫌他抢了她的话,“你能不能别说话,刚才我说的话,北修还没回答我呢?”
叶北修知道这一关是过不去了,自家奶的脾气,他知道。
他连忙卖起了乖,跪趴在王贵兰身旁,“奶,我真的错了。以后,我做什么事,决不瞒你。”
叶北修这个样子,让王贵兰想起了他小时候,要是哪天做错了事,也是这么乖地跪趴在她面前,直到她脸上有了笑脸,他才敢起身。
她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没了爹,虽有个娘在跟前,还不如没有,天天只知道闹心。
现如今,能长成这样,已是不错。
以后老叶家,怕是还要指着他光宗耀祖呢!
王贵兰想伸手扶他起来时,叶北修的右手紧紧捂住左胳膊,他的眉头痛苦地皱成了一团,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左边歪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