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乞丐老伤兵聊得很开心，苏霁对明朝军队已经了解了很多了。
    朝廷赏罚不明，将领养寇自重，士兵穷困潦倒，军队士气低劣，只有边军还强一些，但是，松锦大战，边军精锐几乎全军覆没，现在少数一些残兵还在松山，杏山塔山等三城困守，明军多支部队救援，都被击溃，洪承畴等人迟早都是清军嘴里的肥肉！
    士兵斗志差的原因主要是军饷问题，朝廷一直拖欠军饷，打折发放，士兵们在卖命，连应该的军饷都得不到保证，还怎么乐意？
    乞丐又讲述了多次军队哗变的事情，曾经把一位宣大巡抚都毕自肃都抓起来，最后，巡抚羞愤自杀！
    好多官军，都是以抢劫为生，至于打仗卖命，谁愿意啊？
    老乞丐这边，还有不少残废军人， 都是流浪汉，互相传递消息，也不怎么灵通，但是，对军队内幕黑幕了解得太多了！
    苏霁告别老乞丐，继续溜达，此时，已经中午时分，他继续寻找流浪汉询问，尤其是伤残的人，请吃一顿饭，就能换来很多军情消息，不过，其中也不乏油嘴滑舌之徒，酒蒙子信口开河。
    先后访问了八个残废军人，苏霁决定更换调查对象，开始寻找那些算卦相面之类的。
    很简单，拿出一个银豆子就行了！
    远处，锦衣卫便衣们实在忍无可忍，请求指挥使骆养性回家休息。
    堂堂皇帝，居然满大街寻找流浪汉聊天？
    那些流浪汉懂个狗皮！
    以前，皇上也偶尔出宫巡查，即便是微服私访，也对流浪汉们嗤之以鼻！远远地避开，他们身上的臭味，让皇帝回宫以后，都要反复洗澡，清洗鼻子，用檀香熏蒸！
    唉，皇上啊，皇上，您老人家啊，怎么了这是？
    骆养性厉声训斥了手下，让他们继续暗中保护皇帝，然后，他按捺不住，转身走了。
    丢人！
    耻辱！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要是被人知道整天混迹在酸臭的街道之穷鬼百姓流浪汉中间，还不被一帮好朋友们笑掉大牙？
    皇帝疯了，由着他折腾吧，老子不伺候了。
    大太监王承恩终于到了。
    看了很久，眼泪都下来了。
    但是，皇帝不让他来，他不敢上前。
    “天可怜见！祈祝我皇神智恢复吧！”
    “皇上和一群流浪汉混在一起，是大明国耻啊！”
    “皇上，您快回来吧！”
    半个时辰以后，内阁首辅来了，也是便衣，远远看到皇帝正在算卦那边聊天，简直眼睛都瞪成了鸡蛋。
    “皇上一向独断专行，不相信卦象占卜，今天怎么来了？还满面笑容？难道是上上签？”
    “早知道如此，我就应该多多揣测算筹阴阳之学，才能保得官位安全。”
    “不像，不像啊，那算卦的连连摇头，好像卦象很差，可是皇上却那么高兴，难道是真疯了？”
    “疯了，的确是疯了！”
    又一会儿，袁贵妃来了，伪装成一个小老太婆，蒙住脸，带着宫女和太监，也是远远观望。
    周皇后不方便出宫，田贵妃被皇后针对，不能出宫，只有她出宫了。
    “贵妃娘娘，那就是皇上！”
    袁贵妃认真观察，心里百味杂陈。
    以前见到皇帝，总是战战兢兢，她颜值不如田贵妃，端庄不如周皇后，在皇帝跟前，无论如何，都是第三名第三者，结果，备受冷落，皇后和田贵妃都生了好多子女，她现在还没有生产一个，就连怀孕都是奢侈。
    她有怨言！
    皇帝以前对她，也好像非常敷衍，冷冰冰的。
    现在，皇帝和算卦的在一起，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明朗，温柔，好可爱的33岁大“北鼻”！
    要是现在自己能和皇帝在一起，手拉手逛街，该多好……
    皇上铁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一定是，疯了！
    要不，不会这样情志失常，和普通下层百姓打成一片，混同兄弟。
    疯了，这可怎么办？
    正在此时，身后有人拍她肩膀，吓了她一跳，一看，是伪装便衣的、皇后亲生的长平公主阿九，顿时松了一口气：“嘘，阿九，你怎么也出来了？”
    阿九公主十四岁，继承了母亲周皇后的良好基因，肤白貌美，穿上破衣裳也是艳若桃李，“贵妃娘娘，我母后让我来喊父皇回宫。”
    这是好办法！
    丈夫可以嫌弃媳妇儿，老爹哪会嫌弃亲闺女?
    袁贵妃交代了几句，让阿九公主一个人去。
    阿九公主，是崇祯皇帝极为喜爱的孩子，很多别人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她出面，一定很好办。
    阿九公主走路端庄，到了那边，袅袅婷婷，站到了崇祯皇帝身边，不说话，笑意盈盈的。
    要是往常，她父皇一定率先发现她，还要拉着她手说几句热心的话，甚至开玩笑！
    她站了好久，都没见皇帝有啥反应，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不认识似的。
    不可能啊，你看这个算卦的都不时偷瞟，眼神不干净！
    这一带的行人，其他算卦的，各种客人，也都偷瞟自己，有的还交头接耳夸奖自己美丽呢。
    终于，她忍不住了，用手拍拍她的亲爹，“父皇。”
    苏霁正在和算卦的聊天，先是让他算一算自己的命运，再聊聊国运，他发现，这个算卦的，居然能算出来他富贵无比！但是，最近三年之内，将有劫难，如果挺过去就好了！
    我擦，算卦的不都是骗人的吗？这人有点儿道行啊。
    一颗银豆豆，算卦的也打开了话匣子，无话不谈，甚至谈到了皇宫之中的秘闻！
    又香又软的小手让苏霁转身了：“父皇？还是凤凰？还是芙蓉王？”
    “喂，小姑娘，您是哪位啊？”
    苏霁并不认识阿九公主。
    他穿越以来，并没有残留多少崇祯帝的意识，而是在五更天苏醒，看到很多异常，询问了侍奉的宫女以后，才知道的。又看了宫乾清宫的陈设，一些奏章书籍，进一步确认。
    阿九公主还以为父皇开玩笑，噘嘴，但是见周围人都看自己，还是乖乖地听袁贵妃的话，改变称呼，“爹爹，女儿请您回家，我娘有事情找你！”
    爹？
    苏霁震惊了！
    他认真打量这个小姑娘，十三四岁，一米五多，身材纤细，五官精美远超那个神仙姐姐，脸颊雪腻泛着光泽，简直美呆了！
    “你确信是我的女儿？”说老实话，苏霁的第一感觉是，这是自己未来的女朋友！
    不，是幻想中老婆。
    不，是女神啊。
    很想直接抱在怀里疼一疼。
    阿九公主郁闷极了，就算开玩笑，父皇也不是这种口吻这种眼神啊。
    那是完全陌生的眼神，虽然带着善意和惊讶。
    比父皇的眼神又多了一种侵略性！
    “爹爹，我娘喊你回家吃饭！”想到这么粗俗的话，出自公主之口，阿九公主都脸红了。
    苏霁彻底听清楚了，自己是爹？这是自己女儿？
    我呸！
    大明朝的仙人跳吧？
    也许是青楼来拉客的？见我衣着长相还算小康，就当做下手目标了？
    可惜了这么俊俏的小姑娘，也沦落魔道！
    “小姑娘，不要乱认爹，我不是你爹！你长得这么俊俏乖巧，什么事情做不好，非要这样乱来？赶快走吧，否则，我就报警了！”
    苏霁倒退几步，可不想被她突然撒泼，那就说不清楚了。
    阿九公主惊呆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便衣的崇祯皇帝，一点儿也不差啊，就是她亲爹，亲的父皇啊，怎么也不是别人，怎么这样？
    “呜呜呜，父皇，父皇，爹爹，爹爹，不要吓唬我好不好？”阿九公主委屈地哭起来。
    苏霁马上离开了。
    他可不想搅进什么是非，虽然他现在是皇帝身份，可是，初来乍到，也不习惯指派人手来处理事情吧？惹不起我躲不起？
    换了一个地方，苏霁继续展开社会调查。
    阿九公主大哭起来。
    几个便衣锦衣卫，太监，袁贵妃都过来，将她拉走了。
    疯了，真的疯了！
    袁贵妃看着远去的崇祯皇帝，心情更加暗淡了。
    怎么办啊？
    如果他疯了，当不成皇帝，自己这贵妃的身份也难以保住啊。
    阿九公主在她怀里，忍不住低声说：“贵妃娘娘，我觉得，我父皇真的疯了！”
    小太监，宫女们都远远观察着，知道事情真相，也都低头不语。
    袁贵妃赶紧捂住阿九公主的嘴，不许她胡说八道！
    要是让皇帝听到了，本来就刻薄寡恩，现在神情大变，精神不正常，万一大发雷霆杀人，谁也挡不住！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马上派人将这里情况汇报给大太监王承恩，回报给皇后，他还叮嘱太监和锦衣卫如何说话。
    内心世界，他非常悲凉。
    一朝天子一朝臣，崇祯皇帝疯了，换了皇帝，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他想强行派人带走皇帝，但是又畏惧皇帝平时的威严，万一不疯呢？万一生气办了自己呢？
    只能继续跟随了。
    苏霁心情很爽！
    今天被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姑娘冒认亲爹，他还是很乐意的，如果冒认男朋友就更妙了，如果不是担心被美人计温柔陷阱坑害，他甚至愿意直接扛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