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嫂女神面前，苏霁只能耐心编造谎言，宣称得到确切消息，是前线监军和卧底送来的绝密消息，说军情泄露，李闯军队已经得知汪乔年军队要奔袭襄城，马上调集精兵十万埋伏和合围他！
    为了不把汪乔年这个人才和一万多骑兵都葬送掉，必须改变战略，其二，李自成军队已经强势崛起尾大不掉，中原糜烂，已经无法经营，唯一的选择只能及时止损，让他们在那一块折腾去吧，大明内外交困，只能采取战略防御，才能多坚持一段时间，恢复元气再复兴，否则，被满清和闯献夹击，只能速败！亡国！
    “亡国？”懿安皇后和周皇后，两个皇贵妃都震惊得花容失色。
    大明立国已经二百多年了，好像天经地义，千秋万代，怎么可能马上就要亡国了？
    亡国之君的家族女眷下场有多惨……
    苏霁面无表情地讲述了亡国可能性，以及时间。
    这是常识！
    “两年？再有两年？真的只剩下两年？”正在座位上的四个贵妇瞬间坐不住了，几乎是弹跳起来。
    周皇后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亡国之后，她的儿子们，尤其是太子还有资格活下去？
    见女神们如此惊慌，苏霁不忍心，赶紧说：“不是没有挽救机会，汪乔年精锐部队绝不容失，他们返回陕西，坚守潼关，就是国家长久之计，有他们在，李闯军如果直接北上伐我京师，就会担心腹背受敌，李闯军有后顾之忧，必然找机会猛攻潼关和陕西，汪乔年军团攻击虽然是找死，防守却完全可以，只要有汪乔年军在，陕西就在，李闯军就不敢北来，如此，我大明可以有更多转圜机会，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朕不能拿汪乔年和大明的国运去赌博！”
    懿安皇后和周皇后，袁贵妃和田贵妃等，这才逐渐恢复了神色。
    “皇上说的极是！如此，哀家就告退了，皇上，哀家不懂兵事不敢置喙，可是，跪奏礼仪是洪武大帝太祖爷爷颁布的，皇上最好不要轻易变更，那会损毁道德人心，皇家威仪，甚至刺激宵小觊觎之心！”
    懿安皇后还是忍不住要打消皇帝的疯狂念头。
    苏霁不好解释在等级森严社会什么是人格尊严，只能说大臣们都上年纪了，跪在地上奏对实在不堪，现在国事日艰，君臣一体更为重要，父慈子孝，当皇帝的要有慈父恩宠，收拢人心比什么都重要！
    懿安皇后当然不赞成，觉得十分牵强。
    可是，为了恪守妇道，后宫不干政的原则，她只能点头。
    走出乾清宫，懿安皇后一遍遍摇头暗自思索：“疯了，疯了！信王（崇祯帝即位前的爵位）看哀家的眼神痴痴呆呆，从未有过的邪念丛生！又断言大明只有两年国运，实在是荒诞不经啊！”
    她叮嘱周皇后，必须时刻观察皇帝的病情，一定要请御医观察治疗。
    不过，走了一段路，她又回头有些惆怅地观望。
    她才三十多岁，不比周皇后和崇祯帝大几岁，已经守活寡15年了，今天被皇帝看得虽然极度反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有一种蠢蠢欲动！
    唉，难道我也疯了？
    不可不可！
    她赶紧掐着自己的手指匆匆走了。
    周皇后也很难受，皇帝居然说只有两年国运！
    简直是胡说八道！
    危言耸听！
    心智崩坏！
    大明开国这么多年了，就连英宗皇帝在土木堡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危机都有，什么时候可能灭国？
    真的是疯病未除啊。
    田贵妃和袁贵妃也很难过，无心茶饭。
    千辛万苦争取来的皇贵妃荣耀，竟然要雨打风吹去了，岂止是心里难过？整个家族都要牵连进去了！
    亡国了，她们只有死路一条啊……
    苏霁见三人送走懿安皇后，神色慌乱哀怨，还以为她们昨天夜里吃醋，埋怨自己太滥情了！
    于是，关心起懿安皇后的事情，说自己很多事情失忆，居然不认识懿安皇后，实在是罪过。
    周皇后倒顾不上计较皇帝对皇嫂的心生歹意，用额头体贴着他的额头，看发烧了没有，仔细观察他的气色，怎么都找不出眉目，只能大声呼喊御医过来，好好伺候皇上。
    苏霁正在享受皇后的照顾，兵部尚书陈新甲来了。
    曹贼待遇没了。
    苏霁也不生气，让皇后贵妃们都回避，自己单独召见陈新甲，一回生二回熟，心里不紧张了。
    陈新甲照例跪下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霁将他搀扶起来，叮嘱他以后不必跪拜，只许鞠躬。
    “皇上，微臣想通了，皇上调回汪乔年陕西兵，实在是妙不可言！微臣愚钝，还有一事向皇上请示，河南郾城被李闯贼军包围的左良玉军如何救援？难道他们只能听天由命？还是皇上认为，他们能够自己冲杀出来？因为微臣在兵部罢休陕西援军，前来兵部的湖广兵督师丁启睿和平贼将军左良玉的部下信使怒不可遏，向微臣讨要说话！”
    “臣启皇上，左良玉是个难得的大将之，边军悍将出身，此前曾经在玛瑙山大败张献忠，连刺张献忠三枪，几乎生擒之！左良玉麾下都是边军老将精卒，锐不可当，如果全军覆没，殊为可惜。”
    我丢，你个傻缺！
    老子撤回汪乔年，就是把左良玉当弃子了！
    左良玉那些骄兵悍将完蛋了固然可喜，就算牺牲汪乔年，营救他们出来，也不是大明的福气！
    那么，中原地区到底怎么办？怎么敷衍左良玉的信使？
    直接说放弃，肯定行不通，道义上说不过去！
    见皇帝紧张思索，陈新甲建议，应该集中朝廷在中原的全部兵力，会攻李自成军！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我朝廷在中原，尚有督师丁启睿军，总兵，平贼将军左良玉军，保定总督杨文岳军，总兵虎大威，杨德政等，如果聚集起来，将有重兵二十万，如果一起围攻闯贼军，必然成擒！闯贼军虽然号称一百万，其实多数是饥民和流贼，乌合之众，真正老兵不过三万，最多五万！只要我军众志成城，合力围攻，贼军必败！”
    陈新甲慷慨陈词，又讲述了明军十胜，李自成军十败的理由。
    “我大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一胜也。”
    “我大军名将辈出，通晓兵事，二胜也！”
    “我将军用命，官兵忠诚，三胜利也，”
    ……
    口才不错，气氛组组长的才艺不错！
    可以推荐去德云社学徒！
    苏霁耐心听完，不得不确认，这个陈新甲，是个志大才疏的庸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妙语连珠，实则腹内草莽，没有真正的良策。
    要不是你的策划和怂恿，大明军十八万人，也不会在朱仙镇会战中，被李自成军打得稀里哗啦，一败涂地！
    等陈新甲表演完毕，苏霁突然有了主意，既然历史上大明国军渣渣打不过李自成，为什么不主动放弃全部中原？
    将珍贵的军事资源用于巩固山海关和边防岂不更好？
    听说现在松锦大战惨败，洪承畴即将被捕获，山海关也岌岌可危了，更需要兵力吧？
    让那些被李自成消耗的官军增援山海关，不应该吗？
    把中原地带封给李自成，以他们流寇式的民军思想，建设能力极差，一旦稳定地盘，内讧必然加剧，早早就提前重演了堕落腐化骨肉相残的一幕！
    人，往往能共苦不能同甘，洪秀全和杨秀清，韦昌辉是这样，明太祖朱元璋对功臣们更是残酷异常！
    当狼群追过来，你扔几块肉让它们疯抢，就可以趁机脱身了！
    就算李自成和部下关系很铁，哼，那时候，咱们送点儿好处，用些美人计之类的，什么二桃杀三士啦的小手段，他们不打起来也得打起来！
    “陈尚书，爱卿啊，朕意已决，从现在起，放弃中原！”
    什么？
    放弃中原？
    陈新甲直接懵逼了。
    他一再请求皇帝再说一遍，当确认以后，当场暴怒：“皇上，不妥，不妥！万万不可，中原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得中原者得天下，失去中原，不仅失去万里沃野，也将失去上千万百姓，失去天下粮仓！动摇官民士绅的民心士气，动摇朝廷威望，动摇国本！皇上，微臣以为，一旦放弃中原，必将天下大乱，国将不国，皇上，微臣死罪也要进谏呐。”
    “皇上，微臣以为，皇上撤回汪乔年秦（陕西）兵，实在是高招，培元固本的妙计，守护潼关，侧后拥有一支重兵威胁闯贼，就是拱卫京师立于不败之地的战略！但是，直接放弃中原，完全不一样啊！我中原几十万官兵怎么想？几百万上千万百姓怎么想？”
    苏霁已经讨厌他这种表演型性格了，毫不客气地训斥。
    “陈尚书，朕的话就是圣旨，金口玉言，你若听从，就是朕的忠臣，若是不听，就是大不敬，就是欺君，难道朕软弱到不敢诛杀你的九族吗？”
    陈新甲这才老实了，不过，他很狡猾，绝对不肯背锅：“皇上断然放弃中原，微臣服从，但是微臣心里不赞成！”
    你赞成不赞成算有毛线关系啊？
    不听你们的，明朝要灭亡，崇祯帝听你们的，照样亡国。
    “陈尚书，给朕说说现在中原我朝廷的各地势力和军镇长官，目前的驻节地点，朕这几天精神恍惚，忘得差不多了！”
    作为战略家和总参谋长，陈新甲不合格，但是，作为一个作战参谋和情报员，应该不差。
    果然，陈新甲马上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抖擞，在桌子上随便找了纸张笔墨就画起来，讲解起来。
    苏霁很快就了解了情况，现在，李自成军主要活跃在河南省湖北省北部，以河南襄城为根据地，这次汪乔年骑兵选择的奔袭目标就是襄城，李自成的老巢。张献忠在南边和西边到处流窜，周围一圈儿是明军地盘和重镇，地方军除外，明军具有野战能力的兵团有三个，陕西兵，汪乔年为总督，湖广兵，主要是湖北湖南兵，丁启睿为总督，保定（河北）兵，杨文岳为总督。另外有二流的军团，如山东的刘泽清部，刘良佐部，山西一些部队，和拱卫开封的河南巡抚高铭衡，副将陈永福等部队。至于说虎大威，杨德政，左良玉等，都是三位总督麾下的兵马。
    苏霁具体询问了一些问题，头脑更加清晰。
    明军部队数量的确有几十万，但是，战斗力真不咋地，各地总督将官分头作战，打不过李自成，联合作战，互不统属，一盘散沙，照样打不赢！
    这几十万军队如果是徐达和常遇春的建国初年军队，别说消灭，李自成张献忠，就是横扫天下又如何？
    腐败无能啊！
    矛盾重重啊。
    关键的问题是利益冲突，更深邃的问题是财富分化，形成了大地主，大财团，以及地域势力，他们之间以竞争关系明显。
    中原必须放弃！
    将这几十万军队撤退到山西，陕西，河北省一带依托险峻关卡守卫，完全可以将李自成阻挡在中原两年，甚至几十年！
    现在战斗力低下的明军更适合防守而不是野战进攻，给李自成军刷人头送经验！
    苏霁可是在北漂工事团建活动时候，到山西旅游过，知道宁武关总兵周遇吉，用几千人的兵力牢牢堵住关卡，直接歼灭李自成军七万余人！杀得李自成军血流成河，肝胆俱裂，一度要撤退返回陕西长安城！
    苏霁立刻召集了太监们，什么司礼监，东厂西厂，南北镇抚司，加上不是太监的锦衣卫。
    方正化，王德化，王之心，王承恩，曹化淳等等，加上锦衣卫指挥使指挥骆养性，一大群人。
    “立刻拟旨！”
    苏霁口头讲话，让这些人记录要点，题目是：巩固防线，坚壁清野，立于不败之地！
    具体做法是，马上会商内阁大臣们，商议将各地军队后撤，刘良佐和刘泽清北上山海关巩固边防，虎大威和杨德政守卫山东，保定总督杨文岳回防河北，湖广总督丁启睿带兵返回湖广，坚守襄樊一带，左良玉部队要迅速突围，返回湖广，河南境内的一切军队都要撤退到黄河以北，主力进入山西境内，死守山西和豫北各关隘。
    如果李自成军和张献忠军太猖狂，丁启睿的湖广兵可以进一步南撤，只要坚守住长江防线就可以了。
    四川方面，要充分利用险峻关隘防守，大量消耗张献忠军。
    钦此！
    这是旨意，不是圣旨，不是诏令，具体任命官职和驻防地点，都需要兵部和内阁大臣们详细商定，完善细节。
    为了加快速度，避免政策棚架，苏霁规定，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拿出具体意见，三天之内十万火急送到前线所有各军，十天之内，各军必须进驻规定地域，否则，杀无赦！
    苏霁让太监们立刻将旨意送到内阁，让兵部尚书陈新甲马上回到兵部，会同各个官员，带着军事地图资料和内阁协商。
    陈新甲和职位最高的司礼监太监方正化等人走了，剩下的这些人，被苏霁留下召开新的会议。
    这些太监们，加上锦衣卫指挥骆养性还要跪拜，被苏霁阻止：“今后，诸位高阶太监，享受大臣待遇，面见朕无须跪拜！”
    顿时，这些大太监们，必须跪下来谢恩。
    “皇恩浩荡啊！奴才们叩谢圣主！”
    苏霁可不是来听他们拍马屁的，“诸位，中原各地军政长官都要调动了，谁来监督？只有依靠诸位，朕的肱骨心腹朕才放心。”
    夸奖了他们几句，苏霁又开始放烟幕弹，画大饼！
    重申重奖功勋太监，和普通大臣官兵一样，绝不含糊！
    其二，将来一定重用太监们，因为你们是朕的心腹，是亲人！是手足，将来国家大事中都要有太监来参与。
    将来，在三五年之内，必定封赏太监们几个伯爵，侯爵！可以选择你们的家族子弟世袭！光宗耀祖！如果有人有大功，比如军功，或者政治外交，如郑和下西洋那种，可以封为公爵！
    “王爵也不是不可能，朕对有功之臣绝不吝啬！朕对内宫中监，一视同仁！”
    “而且，朕明白男女之事的重要性，将会赏赐你们美女对食！”
    啊？
    天恩呢。
    太监们激动得浑身血液在烧，再次跪拜皇帝。
    苏霁这才趁热打铁，分派了任务，让方正化出面，组织太监们，分批赶赴各地需要转移的大军中监督和催促，保证绝对执行诏令，不折不扣。
    往山东总兵刘良佐和刘泽清部队，两个小组，往丁启睿督师行辕一个小组，往保定总督杨文岳军一个小组，往河南巡抚开封地一个小组，往山西总督汪乔年部队一个小组，往河南阳郾城一个小组，再往总兵虎大威和杨德政军中各一个小组。
    这些小组的任务繁多，最近任务是督促他们执行命令，马上撤退和移营，将来，是常驻军中的钦差大臣，负责监督和侦缉，作为一个情报系统，随时可以给皇帝传送军政信息。
    为了保证情报的畅通，他们还应该招募和收买使用一些秘密间谍。
    至于他们的开销，暂时由当地军官按月拨给。
    等时机成熟，由朝廷单独拨付。
    “无论如何，必须保证将中原大军全部转运撤退，不能再遭受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