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来，表示诚意。其实李岩大哥和高一功将军都不愿意和官军打仗了，官军的神火飞鸦太厉害了，皇上也够仁义。”红娘子非常实在。
    也好。
    苏霁派人通知孙传庭，李国祯，祖大寿，陈永福等人这件事情。让周王派遣几个宫女归红娘子指派，拨给锦衣卫二十人负责保护。
    周王得知消息，前来请罪，三跪九叩，不敢抬头。
    历来，王爷们都被皇帝猜忌，现在，你的王宫里冒出来一个刺客，一个反贼，谁不怕？皇帝作为理由把你满门抄斩都合情合理。
    苏霁将周王搀扶起来，反复强调他两次保卫开封城，功勋卓着，以后一定重用，这一次主要是锦衣卫搜索不力，和他周王没有关系。
    周王感激涕零，马上带人到王宫全面搜查，终于，发现了一些秘密地道，是闯军挖掘以后，给红娘子等人潜伏用的。
    孙传庭紧急求见，坚决反对：“红娘子是叛军头目之一，人心难测，万一哪天直接动手，咱们大明就群龙无首了！皇上万不可冒险。”
    李国祯也来了，其他人也来了，一大群人，苦苦哀求皇帝远离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他们有的人，根本没有听说过红娘子，恐惧异常。
    苏霁拒绝，并且，将红娘子喊过来和大家见面，“这是红颜公主，朕的御妹。”
    所有人一个劲儿叹气。
    众人走后，陈永福求见，恰好红娘子出去了，陈永福就说，千万不能封为御妹，如果她愿意，封为嫔妃最好，若她愿意为嫔妃，才可能有一些真心。
    陈永福作为开封守将，和李岩部队打过仗，和红娘子部队也打过，双方结怨甚深，非常忌惮。
    苏霁夸奖了陈永福忠诚，让他赶紧去备战。
    在开封大街上，这些将官们唉声叹气。
    没人说话。
    疯了，疯了，疯了！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么多美女，用不完都往外面乱扔，还能被一个野丫头迷住？
    皇帝什么都好，就是好色这一点儿，比以前差远了！
    他们不肯走，又派人去找王承恩，央求王承恩去劝谏。
    王承恩只能苦笑。
    苏霁更换便装，带着锦衣卫们，在大街上溜达，古都风景，真美啊，这是现代人永远看不见的风景，各色人等，古典街道，房屋，各种牌楼建筑，树木，行人，因为黄河水淹没，现在已经埋在地下10米左右的淤泥中，还带走了几十万百姓！
    一边观察，一边同情。
    突然，后面喊话：“等等我，我来了！”
    一个书生骑马狂奔过来，锦衣卫便衣赶紧拦截，到了跟前，是男扮女装的红娘子。
    下马以后，将战马交给一个便衣：“大哥，你出来逛为什么不叫我？”
    苏霁一时间看呆了。
    换上男装，别样风情。
    红娘子瞥见皇帝痴迷，不由得有些得意，小拳头捶了一下；“犯傻了？走啊。”
    和美女一起逛街，爽！
    红娘子对开封极为熟悉，曾经在这一带卖艺杂耍，杂技演员那种，在前面领路。
    苏霁也没有丝毫防范，让锦衣卫便衣随便跟着走。
    转了几个街道，累了，苏霁看到街道上有饭铺，就要所有人都来吃饭。
    老板娘虽然五官很是一般，可是，身材丰满，走路骚动，让锦衣卫们眼睛都不够看，口水横流。
    正在吃饭，突然，那边有几个男人提着棍子气势汹汹前来，“呔，我们兄弟上午在这边吃饭，吃坏了肚子，你得赔偿。”
    老板和老板娘都不愿意，争辩了几句，那伙就直接把老板按到地上一顿摩擦，还对老板娘毛手毛脚。
    苏霁火了，一声咳嗽，使眼色，让锦衣卫上前，将几个人抓了：“带到巡抚衙门严惩！”
    锦衣卫走了。
    在苏霁身边，只剩下四个锦衣卫。
    一会儿，两个汉子前面奔跑，后面追着几个老头儿，“抢劫了，抢劫了！”
    路人不敢管。
    苏霁让锦衣卫过去，将歹徒截获，扭送官府。
    现在，苏霁身边，只剩下红娘子。
    苏霁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谁暗算！
    怕什么？
    朗朗乾坤！
    红娘子对面条赞不绝口，讲起了自己江湖卖艺的悲惨生活，讲着讲着，眼圈儿红了。
    苏霁急忙给她擦眼泪，“放心，那都是以前的官府不对，今后会迅速变化的。”
    红娘子将饭碗里的面条和荆芥推到苏霁面前：“人家吃不了了，剩下怪可惜的，你要不吃了？”
    苏霁确实饿了。
    一碗吃完，不过半饱，“喂，你不行啊，半碗饭会行？”
    劝说几句，红娘子真的不吃，“大哥你不会嫌我脏吧？”
    苏霁可没有那么讲究，直接把碗圈过来三下五除二吃了干净：“好香啊，到底是美女烈焰红唇，就是香！”
    红娘子瞪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真不嫌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要饭的！咯咯咯。”
    苏霁带着钱儿，将碎银子给人家老板，不要找钱了。
    老板和老板娘感激不尽。
    红娘子带着苏霁继续逛街，去到了一处僻静胡同，看到狭窄街道上垂柳依依，十分柔美，一些柳絮已经开始飘飞。苏霁赶紧驱赶着柳絮，“小心啊，这些东西很容易造成过敏的。”
    红娘子看着苏霁，感动地点点头。
    两人继续走着，苏霁几次拉红娘子的手，都被她躲避了。
    “坏人！”
    苏霁说：“喂，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红娘子推开苏霁：“耍赖啊你？走开，我是你兄弟。”
    苏霁突然听到一声呼喊：“嗨！”
    他抬头看去，只见路边一个庭院院墙上，突然冒出几个男人，手持弓箭对准了自己。
    他刚刚看见，就感到几个黑点儿迅速变大……
    糟了。
    苏霁大脑里一片空白，因为根本不能反应过来。
    啊！
    “来人啊！有强盗！”苏霁发现自己被一面柔软的墙壁遮挡，自己被推了一个踉跄，几只箭弩呼啸而过，嘭！左小腿上一沉，一股凉风钻进去。
    四个男人包围过来，没有佩戴任何蒙面物，一个个怒目圆睁，手持短刀和弓弩将他们包围。
    苏霁一看，红娘子身上中了好几箭！
    “哼，过来！”
    四个男子凶神恶煞，将苏霁和红娘子逼到这边院落里，红娘子已经无力抗争，只是仇恨瞪眼。
    “看什么看？红将军，想不到你这种人，竟然背叛闯王，和官军沆瀣一气，里外勾结，该死！狼心狗肺，水性杨花的臭女人！今天，我们兄弟几个，杀了昏君，再享用你一番，最后要你的狗命！”
    红娘子火了：“滚，闯王在潼关，我怎么背叛？皇帝武功卓绝，大仁大义，我们被感动了，李岩将军派遣我留下当人质，或者是挟制皇帝，保障李岩大军撤退安全，你们这样无耻，会遭神灵报应的！”
    苏霁看着红娘子背上的好几支长长的箭弩，心碎了：“你们是李岩将军的部下？为什么不听李岩将军的命令？他和平撤退，你们难道喜欢我们官兵自相残杀？”
    为首的袭击者冷笑地摇晃着短刀：“闭嘴，和平撤退？不喜欢自相残杀？滚蛋，老子地爹娘，都是你们官府抓走杀的，老子的媳妇儿，被你们官兵抢劫了！老子跟你们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听李岩的？呵呵，那个胆小鬼，饭桶，谁听他的？老子是监军顾君恩指派的人，专门就差奸佞，铲除叛徒！”
    顾君恩？
    李自成的着名谋士之一？
    他派人监视李岩？
    怪不得李岩不敢投诚，也不答应合作，必须撤退呢。
    “我劝告诸位，这是开封城，大明朝廷重镇，到处都是官军，也有忠诚于国家的百姓，你们走不掉的，我劝告你们，立即投降，否则，朕不客气了！”
    “对，朕是皇帝！崇祯皇帝，对于官军对你们的欺凌，朕非常痛恨，将来一定惩治，但是，你们暗杀朕，和红将军，就罪大恶极了。”
    刺客们冷嘲热讽，使用刀子不断摇晃着，威胁着，嘴里也不干不净。
    苏霁从裤腰上摸了一下：“你们投降吧，朕给你们一个机会！”
    四个刺客哈哈大笑：“什么东西？玩具？铁疙瘩？不会真是火铳吧？哈哈。算了，崇祯老小子，我们已经跟踪你好几天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们分成两拨，两人去抓红娘子，两人来杀皇帝。
    苏霁将红娘子推了几下，搀扶着坐到一张破旧的凳子上，抓住左小腿上的箭杆儿狠狠一拔，噗，一团血肉出来。
    疼啊。
    苏霁忍耐住疼痛：“诸位，最后一次机会，放下屠刀！”
    两个刺客狞笑着逼近。
    苏霁扣动了扳机。砰砰，两个近在咫尺的刺客被瞬间爆头，威猛的五官，瞬间消失，脖子上剩下了一个斑驳杂乱的缺口，鲜血瞬间喷涌几米高。
    其余两个刺客惊呆了，突然丢掉短刀，抱住脑袋，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苏霁撕掉刺客衣服，给自己包扎，又检查红娘子身上箭伤，用手枪指着两个刺客，让他们趴下不许动。
    一些百姓冲过来：“干啥？啥声音？”
    苏霁指挥百姓们捆绑刺客，自己抱着红娘子，轻轻拔掉箭弩。
    幸好箭弩都射在非要害地方。
    这才是可怕的。
    因为刺客还要向凌辱她。
    拔掉箭弩，用手按着止血。又对外面百姓喊话，来了几个大娘，帮助按着伤口。
    苏霁派人寻找官府增援。
    百姓们非常热情，帮助搀扶苏霁，几个大娘背着红娘子。
    走到大街上，正好看见几个锦衣卫骑马在找人，急的团团转。
    很快回到周王宫。
    王府郎中迅速处理伤口，彻底包扎。
    骆养性已经大刑伺候，将两个活着的刺客抓捕审讯了，口供很快出来，刺客是顾君恩的弟弟顾君海派来的。顾君海就在城中潜伏！
    抓！
    一会儿，一个猥琐的男人，一个漂亮的女人都被抓来，还没有用刑，男人就招供了。
    “大明皇帝，你杀了我吧，我是闯王的忠臣！我不怕死！”顾君海非常绝望。
    骆养性，王承恩建议凌迟。
    李国祯建议，游街示众以后，再凌迟。
    孙传庭建议，五马分尸。
    祖大寿建议，骑木驴。
    牛炳成附议。
    陈永福建议，割三万六千刀以后再点天灯！
    苏霁询问红娘子意见，她说，直接剁了！
    苏霁却宣布赦免，让顾君海带着他的部下，带着两个被爆头的刺客，离开开封，奔赴洛阳或者潼关，向李自成汇报，“朕欲结束内讧，册封李自成等人为亲王和郡王，裂土分封，诚意满满，绝不妄杀一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
    顾君海和女人，两个刺客，连连摇头，说不相信。
    他们以为皇帝在耍弄他们。
    苏霁不说话，让人带他们走，送到城外，一直护送到安全地带，又招募二十几个百姓跟随保护他们。
    孙传庭，李国祯，祖大寿，牛炳成，陈永福，周王，河南巡抚高铭衡，现任巡按黄澍等，面面相觑。
    “罪恶不惩，天下何平？以怨报德，何以报直？”
    “皇上，切可不可学宋襄公空洞仁义迂腐故事！”
    “皇上，您对百姓好，是应该的，但是，对这些歹徒好，毫无意义！”
    “皇上您等着吧，这些歹徒回去以后，不仅不会感念您的恩德，相反，还会嘲讽您胆怯不敢杀他。”
    “皇上，您简直是，糊涂啊！”
    “刺杀皇上，应该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决不能宽恕放纵，皇上，请下旨让微臣去追杀那些歹人！斩草除根，明正典刑！”
    苏霁表示感谢大家的关注和忠诚，现在，忙碌去吧，认真训练，中原之战，也许只有一次了。
    大家叹息着走了。
    城外大道上，顾君海带着刺客们，解散了百姓，自己骑马走。
    “那个狗皇帝真的有本领啊，火铳真的厉害，人也好！”
    “没想到，皇帝能赦免我们这样的人，岂止是好人，简直是圣人！有一说一！”
    “咱们回到洛阳，再到潼关遇见闯王，就如实说，但是，说我们被抓时候，就说一起行动被抓了，人家锦衣卫太多了！那个红娘子……算了，咱们也不胡咧咧了，不说她叛变了，否则，万一……”
    开封军操场，正在练兵的孙传庭突然感悟：“天哪，我明白了，明白了，皇上这是妙招啊，深不可测啊。招徕人心，更是让顾君恩和李岩去互相争斗，内部瓦解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