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大军刚到一个时辰,密密麻麻的攻城器械就先支起来。
田楷只看一眼,瞬间就不淡定了。
他听说袁谭带来大量攻城器械,他以为也就几十架投石车,和一些云梯什么的,几十架投石车乐安县城也还是有的,至于云梯,你得靠近才行,再多也没什么卵用啊,所以,他根本不在意。
谁知袁谭这不讲武德的东西竟然带来这么多,这已经超标!
他慢慢缩回这几天放出去的螃蟹腿,紧夹着屁股,跑到孔玄的住处。
“孔公子,不行了!”
孔玄白田楷一眼,他真想说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可是,也许田楷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就耐心等待田楷的下文。
“袁谭那狗东西带来大量攻城器械,仅仅投石车就好几百架,还有井栏、攻城锤、云梯,简直数不胜数啊,公子,你可得想办法呀。就那几百架投石车我都无法对付,要让他们所有攻城器械都用一遍,乐安城无法保全了!”
田楷看见孔玄似乎不慌,他急忙把事情的严重性一口气说完。
孔玄轻笑:“田大人不是说这回让我看你表演吗?怎么还没开打就这么惊慌?”
田楷实在无法不惊慌,好不容易体验一把富有的感觉,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就即将失去,换谁也得慌啊。
“公子,是我太看轻袁谭了,想不到他能调动那么多攻城器械,要不这次还是公子做主,我给公子打辅助,怎么安排我都服从命令,下次,下次我再表演如何?”
孔玄摇摇头:“田大人,其实我根本不懂打仗,我们这次出征,陆逊才是主帅,我只不过是跟来看热闹的,田大人找陆逊商议即可。”
田楷苦笑:“公子啊,陆将军虽然资质不凡,将来必然是个厉害的统帅,可他毕竟才十几岁啊,生死存亡之战,公子就真放心让他来指挥吗?”
孔玄无奈摊开双手:“田大人,我也才十几岁啊,我们这支援军,就没几个人超过二十岁,领军将军也都是十多岁的少男少女,唉,我北海缺人啊,就一个太史慈拿得出手,他还得去镇守江东,已经离开青州,你说我能如何!”
确实啊,孔玄不说田楷都忘记他也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人比人能气死人,人家的战绩摆在那里,还能再说人家年轻吗?他是该说北海缺人,还是该说北海英雄出少年?
“好吧,既然公子觉得陆将军能够胜任总指挥职责,我田楷服从他安排!”
孔玄摆摆手让田楷离开。
也许陆逊确实年轻稚嫩,不过,谁又是天生老辣?他自己同样是个菜鸟,由自己指挥就一定比陆逊强?既然选择培养他,那就得承担一定后果!
袁谭似乎很想把丢掉的场子找回来,投石车还没全部支起,石块也刚零零星星被搬运过来一些,他就等不及给田楷施加压力。
“田楷老儿,让你感受我袁家军投石车的威力,你可不要吓尿裤子啊,哈哈!”
袁谭话语刚落,数十块巨石从天而降,“轰轰轰……”砸在城墙上,砸在城墙下,砸在田野里。
他们在校正准头,巨石投在哪里都有,不过那威力真不弱,只有数块巨石砸在城墙上,城墙接连摇晃不止,甚至有几个地方都被砸出不小缺口。
躲在城垛后的士兵吓得瑟瑟发抖,那些刚刚找到家的感觉的降兵,恨不得马上叫喊:“我们是自己人,我们立即反叛!”
田楷也是一脸吃便便的表情,实在是欺人太甚,可他无可奈何。
陆逊瘦弱的身躯及时出现在城墙上,他扫视守军片刻又目光转向远方:“胆小如鼠的东西,凭几架投石车就来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有种单挑啊!你前段时间才被吓得尿裤子,现在战胜懦弱了吗?是你家老子袁绍给你壮胆吗?怕死就滚出乐安,不然小爷再次把你打得尿裤子!”
袁谭很生气,堂堂袁绍大公子,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骂懦弱,他真想把眼前看见的东西都砸一遍。
刚把一架投石车踹翻,郭图立刻制止:“大公子,这些东西可都是用来攻城的,不能砸!”
袁谭深呼吸几百次终于慢慢冷静下来,他开口对乐安城喊:“乐安城人都死光了吗,让这么个毛都没长的无知小童出来说话,小逼娃娃滚回家吃奶去!”
陆逊哈哈一笑:“对付你这种胆小懦弱、无能还无知的东西,我都嫌自己年纪太大,等小爷长毛,小爷要去跟袁绍打,那时没你什么事了。就你这样,除了用投石车出来壮胆,你还有什么本事?”
袁谭突然不生气了,他对着城墙哈哈大笑:“我懂了,原来你们是无法应对我的投石车才让一个小娃娃出来出言挤兑我啊!田楷,你可真越活越回去了,你以为我会上当么?我有为什么不用?我就是要用投石车把乐安城轰平,投石车不够我还有井栏、攻城锤,如果你们稍微能挣扎一下,我还有无数云梯,田楷老儿有没有被我惊喜到?”
田楷无言,他是真没办法,再说现在陆逊才是总指挥,他当个看客就好。
陆逊不甘示弱:“袁谭,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就你这脑子,有再多投石车也没有用,投石车是吧?我们也有!”
“给我轰死他们!”
城墙上之前被保护着的投石车,也展露出面目,这还是之前袁谭留下的。
这些投石车在袁谭军到来时陆逊已经让人校正好准心,只差试投了。
此时,几十架投石车突然朝袁军投掷巨石,那些正在校正投石车准心的士兵,不少被砸成肉酱。
“射,射,给我射死他们,他们才有几十架投石车,大家都别慌!”袁谭看到己方将士被砸碎,立即下令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的互相抛投巨石,袁军的投石车命中率并不高,大多数都没能砸在城头上,奈何人家基数大,哪怕十架投石车有那么一两架命中目标,乐安城守军也承受不住,才互相投掷一炷香时间,城头上已经有好几架投石车被砸散架,有上千守城士兵被砸死,更可怕的是,有一丈多长城墙被砸垮一半。
“都别停,狠狠的给我砸死袁谭那个傻子,他们的巨石供应不足!”陆逊气急败坏大吼。
“主帅,我们也没巨石了!”负责投石车的军士高声回答。
“不管用什么东西投,都给我砸死对面那个傻批!”陆逊继续高声命令。
袁谭哈哈大笑:“小娃娃,气急了吧,你这样子让我想起抢不到糖果吃的小屁孩,你急也没用!你说我们巨石供应不足是吗?我现在立即让人去搬运石头,哈哈,气都能气死你!”
“大傻批,小爷一定砸死你!”陆逊愤怒大吼。
“哈哈,砸吧,砸吧,我就在这里静静的看着!”袁谭终于看到失败的娘亲在向他招手,不管陆逊如何骂他已经不会生气,只是觉得对方像个小丑。
陆逊不管不顾,命令士兵看到什么就拿什么投,没多久已经找不到可以抛投的东西,将士们开始拿木柴投,拿稻草包住沙土投。
现在袁军不只袁谭一个人在笑,所有人都在笑。
让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来当主帅,恐怕也只有田楷想得出来,甚至有人在想,田楷大概是没有办法应对来势汹汹的袁军,自己又不想认输,只能推出一个少年出来承担失败的名声。
这哪里是什么狗屁主帅啊,完全是来搞笑的好么?
时间在陆逊气急败坏的情绪中缓慢爬过,不知不觉乐安守军又死一千多人。
“主帅,实在没有可投之物了,要不咱们投降吧!”
“投降个得儿!去搬那些酒坛来投,小爷宁可全部浪费掉,也不会给对面那个大傻批留下一坛!
陆逊气势不弱,可巨石匮乏,投石车紧缺把他的无奈展露无余。
“小娃娃,我确定你是来搞笑的,你也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看在你年龄小的份上,给我跪地投降,我饶你一条小命。你让田楷出来跟我说话,他之前不是挺能的吗,这会怎么做缩头乌龟了?”
袁谭已经看不上陆逊这种对手,他在田楷这输一阵,他想好好羞辱田楷一回。
陆逊冷哼:“你个大傻批,你一定会输的,我家田大人没空理会你!”
陆逊骂得越厉害,袁谭感觉越开心,这就是胜利者对待失败者的态度。
乐安城守军果然搬来许多坛子,没一会城头就摆满各种坛子,袁谭看到这架势,命令道:“都往后撤退,让他们投吧,我们暂时别反击了,等搬运来足够的巨石,一举轰平乐安县城!”
那么多酒坛,够他砸多久啊,他可不想让士兵把这些酒坛都砸碎。
万一陆逊投掷一会,发现没有效果,他不想再投掷呢,那这些酒都是他的了。
陆逊可不管袁谭怎么想,立即命令士兵把坛子抛过去,没多久酒香弥漫乐安县城几里地。
袁谭吸吸鼻子,投石车抛出一下,他就皱一下眉头,这都是他的啊!
他多么想陆逊下一刻就命令停止投掷,可陆逊完全不把这些昂贵的酒当一回事。
其实陆逊投掷的只有前两轮是酒,后面投掷的都是各种油脂,先投掷酒只是想利用酒香掩盖油脂的气味。同时也想迷惑袁谭军,虽然口口声声骂袁谭是傻批,可只有傻批才会把敌人当傻批,就算袁谭真是傻批,袁军也不可能没聪明人。
所谓万般谋算不如洞悉人心,不过如此。
城墙上的坛子全部被投掷出去了,袁谭眉头紧皱,这些原本可以是他的啊,这下全没了!
他有点生气了,看着越堆越高的巨石,他想把城墙上浪费他美酒的士兵全部轰杀。
“投石车准备,把那些浪费美酒的狗杂种全都轰碎!”
陆逊哈哈大笑:“哈哈,大傻批,晚了!”
“骑兵准备出击,不杀他们个人仰马翻,提头来见我!”
即刻,城门大开,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这么近的距离,袁谭可不敢让骑兵冲锋,不然他都有可能会死于铁蹄下。
“先不急于攻城,防御,防御,韩猛你负责带步兵防守,弓兵拉开距离射击,岑壁你带骑兵随时准备反击!”
袁谭刚下完命令,一万多骑兵已经近在眼前,骑兵将领长枪一指袁谭的位置:”袁谭在那里,跟我冲!“
袁谭悄悄抹额头上的冷汗,让亲兵护卫他躲入大军中央。
可是,良久却没听到战斗声,连弓箭手的箭矢都没射出去。
原来这一万多骑兵,还没冲到弓箭的射击范围,突然一个转弯,朝他们攻城器械的方向拐走了。
骑兵刚过去,攻城器械的位置突然冒起熊熊烈火,呛鼻的浓烟惊醒了所有人。
“他们的目的不是冲杀,他们是要烧攻城器械呀!”郭图一下就反应过来。
“我的投石车,我的井栏,快去救火!”袁谭恼怒不已,他又又上当了,上了一个小娃娃的当!
现在他哪里还不知道陆逊从始至终,目的都是攻城器械,之前的表演都是为了迷惑他们所有人。
自己果然是个大傻批!
“大傻批,看见了吧,不就是几百架攻城器械吗?小爷一把火就能解决的事,你装什么装?”陆逊的声音适时响起。
袁谭悄悄给自己几个大比兜,内心也暗骂:“大傻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