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蝴蝶，你在害怕？”
    凤兮轻笑，“身为女子，在巫族拥有强大的男子守护，的确能避免很多麻烦。”
    “但是……”
    “你觉得，这只朱雀当真会为你，放弃认祖归宗的机会？”
    “一百多年前，巫族被镇魔石囚于此，为生存，曾发生过许多场惨烈争斗。”
    “后来形成四大族群，以强者带领，才让大多数族人活下来。”
    她静默半晌，接着道：“当然，也有很多像你们一样，四处游荡的巫族。”
    “可是，你们携留影石来我凤族，你以为，那只朱雀真的仅仅为拆穿凤襄君？”
    “有我这般血脉纯粹的凤族，又何必与你在一起？”
    白千尘：“……”
    他转脸，认真盯着蓝灵儿，抿唇不语。
    凤兮见他如此，皱了皱眉。
    “小蝴蝶，你……”
    “够了！”
    白千尘打断她，“你知自己血脉纯正，为何总想依附别人？”
    “就算她为权势弃我而去，对你就是真心？”
    “你呢？”
    “想用权势压人，甚至是拿来做交易，欲以此，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他声音不疾不徐，“你以为自己坐拥西黎一域，手握大权，殊不知，人不立己身，一切早晚化为梦幻泡影。”
    “就像凤襄君一样，尽管南黎猫女一无所有，可他仍愿为她去争。”
    “你手里的权利，倘若自己不抓住，那么，无异于孩童手中握着黄金，人人皆会觊觎。”
    “长此以往，早晚带来杀身之祸。”
    凤兮被他说得怔了怔。
    “啊！”
    一声惊天惨叫让她回过神。
    此时，蓝灵儿已恢复成人的形态，火焰般羽翼扇动，从天而降。
    反观凤襄君，胸膛已被锋利爪子抓伤，暴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砰！”
    一只修长洁白的手，狠狠拍向他脑门。
    他整个身体像是迎风而起的风筝，倒飞出去，重重摔进尘沙之中，气绝身亡。
    众巫族顿时被惊住，数千人的队伍鸦雀无声。
    凤兮也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凤族男子，修为竟恐怖至此。
    蓝灵儿刚落地，白千尘立即飞到她身边，见她没有受伤，心才放下。
    他回眸瞥一眼凤兮，语气不自觉变冷，“好人好事做完了，我们走。”
    刚杀完凤族潜力股的蓝灵儿一句装逼的话都来不及说，就被拉走。
    两人迈过沙丘，忽见远处有一道白影快速逃离。
    是南黎那只猫，弃儿。
    追随而来的凤兮眯了眯眼，语气里满是轻嘲，“所谓超越权利的爱情，不过如此。”
    白千尘脚步一顿，心知她借机嘲讽自己。
    谁知，蓝灵儿却点了点头，认同道：“姑娘说的对。”
    他的心，蓦地一紧。
    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凤兮闻言，眼睛一亮，忙飞身到蓝灵儿面前，“公子也这么认为？”
    “自然。”
    “那公子，可愿留下来？”
    “嗯？”
    蓝灵儿微愣。
    白千尘深吸一口气，轻挪脚步，挡在她面前。
    “凤姑娘，她不会跟你走，莫做无用功。”
    凤兮没理会这番话，眸光直接越过他，落在蓝灵儿冷削清隽的脸上，郑重道：“公子若是留下，我愿让出族长之位。”
    蓝灵儿心动一瞬，灵台里便传来白千尘咬着牙的声音，“凤族人多，小心暴露身份被群起而攻之。”
    “这也是难得的机会，正好挑拨是非，让巫族魔物自己打起来。”
    “东黎和西黎已成大仇，凤襄君一死，猫族那边也陷入被动，打起来是早晚的事，更何况你也要恢复灵力，做好渡幽冥河去往无天城的准备。”
    “也是。”
    蓝灵儿觉得白千尘说的对。
    她垂下长睫，俯视挡住去路的女子，“凤姑娘的话听起来不错，可我自由惯了，没兴趣。”
    “至于你说，超越权势的爱情可笑，在我看来，只对一半。”
    “可笑的从来不是爱情。”
    “而是有人妄想用金钱和各种东西来换取爱情。”
    “还有人企图用爱情去换取利益，平白无故，侮辱了爱情这两个字。”
    说到这，她想起前世为追求各自爱情，把自己抛弃的父母，自嘲一笑，“我赞同你的话，并非说你对。”
    “而是，这世间哪来永不放手的爱？”
    话落，蓝灵儿艳红如火的衣袂翩然一转，走入漫天风沙。
    白千尘眉头紧蹙，目光扫过凤兮，抬步追去。
    分辨不出黑夜白天的灰茫茫烟雾中，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很久。
    山洞前，蓝灵儿停下脚步。
    白千尘绕到她面前，抬眸，望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幽芒。
    “灵儿，你说的不对，凤兮亦是。”
    “哦？”
    蓝灵儿挑眉。
    随后，饶有兴致拍了拍他发髻，踱步走进护阵屏障，“尊上有何见解？”
    她又变回肆意不羁，似乎对所有人，所有事都不在意的模样。
    白千尘不懂缘由。
    只觉心疼。
    心疼自己不在的那些年，让她独自承受太多。
    他信步走进山洞，收回蝴蝶羽翼，一字一句问道：“灵儿可还记得知命仙尊和青柠？”
    “身为修真界第二剑尊，很多仙门与世家愿抛出橄榄枝。”
    “可他呢？”
    “甘愿照顾病弱的青梅竹马，全部推拒。”
    “这样的感情，在你眼里也不是爱，那你为何会心软，帮他加入七星宫？”
    “我都是……”蓝灵儿平静犹如古井的眸底泛起巨浪，依旧嘴硬道：“为七星宫好。”
    “巫族作乱，修真界本该团结所有力量与之对抗。”
    “我承认知命仙尊的深情。”
    “可这尘世上，又能有几个知命？”
    她转过身，便见眼前少女一脸严肃，倏忽间笑了，“即便是尊上，恐怕也做不到像……”
    “我可以做到。”白千尘声音笃定，坚若磐石。
    蓝灵儿错愕，就见他一步步走至自己跟前，小心翼翼拉过她的手，紧握。
    “我不知为什么会发生互换灵魂之事，但这些年来，我们一起经历太多，早已注定无法脱身。”
    “你相信我，我能做到，也会努力做得比他更好。”
    “反正，无论将来能不能换回身体，我都会对你负责。”白千尘低垂着脑袋，蓝灵儿居高临下，第一时间扫见他泛红的耳尖。
    那胭脂红逐渐加深，慢慢爬上纤细脖颈。
    蓝灵儿还未回绝，对方已紧张到，脑袋上冒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然后是尾巴。
    最后变成巴掌大小的神兽，挂在她宽大繁复的袖口，像是荡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