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老不相信夜欢是内奸,哪怕自己已落得这般凄凉境地,依旧出言维护。
他颤抖着唇瓣,轻唤一句,“小尘……”
“夜欢未曾对我动手,别为难他。”艰难说出想说的话,他额头早已布满汗珠。
下一秒,慈眉善目的脸开始扭曲,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欢是吗?”
“他就是内奸,不止夜欢,还有你,他,他们。”
指着地牢内所有人,他面露讥笑,继续道:“以及整个七星宫上下,全都是内奸。”
“铮——”
“噗!”
蓝灵儿一剑刺入魔化的秦长老眉心。
内丹破裂,半人半鸟的尸体“咚”地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而刚才,无论是清醒,还是被魔物控制后,没有半句话能证明夜欢有罪。
她微微凝眉。
难道自己真的想太多,错怪他了?
或者,在书中,此时的夜欢并未成为江柔舔狗,所以什么都不曾做过?
真的是这样吗?
“五师弟,大师兄传音回来,说灵儿身体不适,你先带弟子回去休息,这里交给师姐。”
郝月看她呆立原地,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平静,“具体判断,等大师兄回来定夺。”
“也好。”蓝灵儿回过神,转身牵起神不附体的白千尘,周身灵风荡开,两人缩地成寸回到玉衡峰。
刚进入院门,白千尘便走过回廊坐于亭下,从白天到黑夜,一动不动。
问他什么,他也不开口。
冷月如勾,将整片玉衡峰镀上一层薄霜。
夜已深。
忽有一道急促脚步声快速奔来,伴随“汪汪汪”狂吠。
没过多大一会儿,阿黄身影出现,摇着尾巴,直奔蓝灵儿所在跑来,撒娇似的蹭了蹭她腿。
“拜见五师叔。”
乔朗追在阿黄身后跑进院落,拱手道:“我家师尊有请。”
“知道了。”
蓝灵儿看一眼像望夫石的某人,轻叹。
顺她视线望去,乔朗抓了抓头,“五师妹这是怎么了?”
“人生多苦难,有时候,在得到那一刻,就已注定失去。”蓝灵儿意有所指,又道:“乔朗,你是大师兄,去劝劝他。”
“哦。”乔朗点头。
蓝灵儿见他应下,唤出朱雀,迎风而去。
却不知,在她飞走后,白千尘转脸紧盯她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也没收回眸光。
“无非是问几句话,五师叔很快就能回来。”乔朗缓步走到他对面坐下。
“五师妹,秦爷爷死了。”
“当然,你来的时间不算长,可能对秦爷爷不熟。”
“他在七星宫一百多年,听说那时候师祖还活着,后来师祖飞升上界,便让秦爷爷代他照顾刚成为峰主的几个徒弟。”
“他的死,不管是对哪一个峰主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打击。”
“五师叔已经很难受了,他还在惦记你。”
“师妹,你要是把我当大师兄的话,有什么心里话都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
苦口婆心一口气说完这些,却只听白千尘淡漠道:“我想静静。”
“静静?”
乔朗沉思片刻,道:“五师妹想见静静师妹的话,我这就去给你找过来。”
他说完,起身欲走。
白千尘闭上眼睛,叫住他,“我是说,想清净。”
“大师兄知晓。”乔朗转过身来,补充道:“不就那个内门比武排行第一的女孩,叫叶倾静是吧?”
他:“……”
想起那日义庄外,蓝灵儿说要给知命推荐的亲传弟子人选,他面无表情,眉心却不自觉皱了皱。
“大师兄,天色已晚,莫去打扰。”
“我无事,要去殿中入定,你也累了,回天枢峰好好休息。”
白千尘缓缓站起,一袭白裙被风轻轻吹起,一种孤寂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开来,让乔朗为之一怔。
“砰!”殿门关合,彻底遮挡那抹柔若无骨的身影。
前一日,追杀那些散修陷入独角犀魔物群,耗光的灵力到现在也没能完全恢复。
不过,也非全无收获。
几年积累的瓶颈已有松动,他确实需要寻个洞府闭关,也许能再提升几层小境界。
“汪汪汪!”阿黄龇着牙,冲他连叫好几声。
乔朗收回心神,才发觉自己急着赶路,竟没顾及到自身形象。
他调侃道:“阿黄,你也不看看自己,还嫌弃我了?”
“也不知是谁,刚才把五师叔的衣摆都给蹭脏了。”
阿黄听了他的话,身体一僵。
低头看了看,顿时炸毛,忙往后山泉水狂奔。
乔朗无奈摇头,给自己施出一道清洁咒,御剑朝蓝灵儿离开方向飞去。
……
天枢峰。
贪狼殿中灯火通明。
蓝灵儿踏入门槛,身后大门忽被灵风卷动,“砰”一声关闭。
殿内,除了首位正看书卷的南宫长泽,再无他人。
周围安静到,只能听见他翻动书页的声音。
两人都没打算先开口。
一个稳坐殿首,一个直立殿中,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半晌后。
南宫长泽才叹一口气,“五师弟,秦叔走了。”
“从今以后,又少一人帮我费心费力去处理宫门杂事。”
“在圣灵宫时,我让凌掌门代写另外两门请帖,而我发出去的,只不过是个幌子,与仙门百家相同。”
“本以为借请帖被劫之事能揪出内奸,却没料到会害秦叔被巫族寄生。”
“我让三师弟在签上画出隐藏标记,只要被人拿起,便会自行认主。”
“可能有人不知情,被人换走竹签,反正千方百计留在仙门的人当中,定有心怀不轨者会趁机寻找巫王残魂。”
“不管是否无辜,一起抓住,关押起来,待有空再审也就是了。”
“可是,分明什么准备都做了,为何还能出意外?”
“秦叔死,线索已断。”
“都怪我,怪我太自负。”他笑了,低低沉沉的笑声像是从胸膛里震出,让人心惊。
蓝灵儿远远望入他通红的双眼,唇瓣动了动,心知任何言语在此刻,皆是多余。
她缓步踏上高台,虚扶衣摆端坐,“大师兄,我觉得内奸许是知晓计划,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想给七星宫一个下马威。”
“五师弟还在怀疑夜掌教?”南宫长泽转眸看来,眼中探究几乎溢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