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还有事?”蓝灵儿缓缓转过身来。
本以为南宫长泽不打算装下去了,却见他低首轻笑,“不知五师弟对灵儿这丫头有什么看法?”
“啊?”她微愣。
不明白他为何提到白千尘。
“五师弟与天神仙宫圣女结有咒术,一百多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近身。”
南宫长泽不疾不徐,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可我见你与灵儿相处甚好,咒术从未发作。”
“难道……她身世有异?”
“如果她与天神仙宫有关,那么圣灵宫的江柔又是怎么回事?”
他话落,贪狼殿外突然有一道惊雷炸响。
“轰!”
天雷劈在殿顶,地动山摇。
几乎同时,殿内阵法屏障显现,顷刻间笼罩两人,驱散些许天道威压。
蓝灵儿眼神复杂看向南宫长泽,“大师兄能布下屏蔽天道的阵法,便是猜到蓝灵儿的真实身份,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
“没错,她就是杀了青云仙尊的逆徒,被修真界除名的蓝灵儿。”
“所以,大师兄是想把她抓起来?”
蓝灵儿运转周身灵力,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回玉衡峰带白千尘逃跑。
毕竟,白千尘在自己身体里,而江柔又想借自己灵根和心头血换命,彻底霸占圣女身份。
得到真正答案的南宫长泽愣住片刻,忽而笑了,“原来如此。”
“但……青云真是蓝灵儿所杀?”
这回轮到蓝灵儿不明所以。
南宫长泽也不多做解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我看灵儿不错,你别欺负人家。”
“不是说担心你那宝贝徒弟一个人在峰上?”他撤掉阵法,挥了挥手,“弦断可续,心去难留,快走吧。”
这位心机深沉,诡谲多变的掌门大人今日如此反常,竟是因为发现白千尘所在的身体是真正的天神仙宫圣女?
差点以为自己暴露马甲的蓝灵儿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她刚缩地成寸失去踪迹,郝月就从屏风后走出,“大师兄,你在试探蓝灵儿。”
“可她从没做过伤害仙门之事,对五师弟亦是全力相护,不像传言中那样,是欺师灭祖之辈,其中可能有误会。”
南宫长泽望入漆黑的夜,轻叹,“二师妹说的对。”
“但人人皆有私心,不得不防。”
“身为修真界第一仙宫掌门,按说我应该想办法把她关起来,以防万一。”
“奈何,不管是为修真界,还是为五师弟,我必须赌一把。”
他负手而立,笑容渐渐敛下,“五师弟从小到大,对什么都是不甚在意,偏偏对蓝灵儿上了心。”
“身躯都被别人神魂占了,还帮忙瞒着。”
“他平日里看着冷漠不可接近,可你知道,要不是修为强大,以他那不通人情世故,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早就不知埋骨何方。”
“你看他现在,都学会煮饭了,虽然一如既往让人食不下咽。”
“扑哧!”郝月忍不住笑。
“我倒是觉得,大师兄在吃五师弟的醋。”
“嘴上说夜掌教人品好,背地里把人看得严严实实,分明就是信了蓝灵儿的话。”
“还有这一次,你问她,谁可疑,还不是想在除魔大会上,防范于未然?”说着,踱步走到他身旁,并肩而立。
“我知大师兄背负太多,不敢有半分松懈。”
“也知你即便相信五师弟,也相信师尊身陨前的话,却依旧对这位天神仙宫圣女保持怀疑。”
“就像青云带回江柔那日,你亲手操办一切,给予她该有的颜面。”
“然而你的心里,始终对江柔保持观望,从没有半点要接近她的意思,就连平日里,也甚少问与她相关之事,全当没这个人。”
“大师兄,你根本不相信圣女能救世,对吗?”
闻言,南宫长泽身体微僵,半晌后,与她四目相对,一字一顿,“我相信五师弟。”
“我也相信师尊不会无的放矢。”
“更相信,画灵圣女当真转世重归,可安定天下。”
“信又如何?”
“身为修真界七星宫掌门,我岂能像别人一样,天天寄希望于圣女救世?”
“画灵圣女就算转世,那也不过才几年而已,纵然天资出众,她也需要时间成长,我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女娃身上。”
“二师妹,其实在去义庄前,师尊有给我托梦。”
“他说,乾坤倒转,阴阳相逆,众神夺运之相,一旦处理不好,玄坤大陆仙途将断,生灵涂炭。”
“不仅如此,他还赠我一面鬼王幡。”
南宫长泽修长剑指一抬,一面黑到发红,勾勒金丝图腾的幡旗便悬浮半空,阴冷拂面,寒凉透骨,是来自地狱的幽冥之气。
“令,四鬼出!”
“拜见主上。”黑雾凝聚出四个脸戴面具的鬼差,恭敬跪在地上。
他唇角微弯,“这里有四个生辰八字,去盯住他们,莫打草惊蛇。”
“是!”四鬼接过纸条,眨眼消失殿中。
郝月神色柔和些许,“大师兄就是嘴硬,说不信,还不是派人去盯着蓝灵儿口中那四位仙尊?”
“说实话,我总觉得蓝灵儿知晓些什么。”南宫长泽望向玉衡峰所在,声线飘渺不定。
“一切准备就绪,只要此次诛魔大会顺利,巫王残魂一灭,便说明,她真的可信。”
“唯有这样,我才能放心让五师弟留在她身边。”
……
蓝灵儿魂不守舍回到廉贞殿,若非诛邪大会在即,她恨不能立即撂挑子逃跑。
能否让江柔气运减少,尽早报仇,这场较量举足轻重。
还不是时候!
推门走进门槛,殿内漆黑幽静。
她脚步一转,往偏殿走去,借月光,入眼是床榻上的被子叠放整齐,唯独不见白千尘人影。
神念微动,以桃花戒指启动传送,眼前画面一转,再睁开双眸,人已立在高耸入云的殿顶。
在她身旁,玉飞檐上正趴着小小的,毛茸茸的某神兽,看样子已经熟睡。
刚靠近,毛发疏松的长尾就已缠上她脚踝。
白千尘睁开眼睛,变回人形,声音沙哑娇软,“怎么才回来?我给你煮的夜宵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