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四合院，指日可待。
    周朗思忖了一下，就明白了叶舟的计划。
    他们去的时候，坐的是出租车。
    回来的时候，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给他们安排了疗养院的吉普车，送回来的。
    他们先去了小洋楼那边，把之前放在那里的行李搬到现在的房子里。
    在小洋楼那边，周朗提前让人买了一些被褥，现在这些东西也得全部搬走。
    有吉普车帮忙，一趟车就全部拉走了。
    帮忙把东西搬好后，司机正准备离开，被周朗叫住，塞给他一盒大前门。
    司机脸上堆着笑：“周营长，您太客气了。”
    “是我们麻烦您了，本应该下班的时间，却要帮我们搬东西。”
    “哪的话呀，都是领导们安排的工作。往后有需要用车的地方，你们就跟领导开口，我这边排得开的话，就过来帮忙。”
    送走司机回到家里，周朗从里面把大门关上。
    关门的时候，周朗就意识到，这门非常厚实。
    抬头往上看，黑暗中，可以看得出来，门墙上面，有一层尖锐的玻璃。
    周朗瞬间放下心来，这房子从硬件条件来说，也是很安全的。
    之前这里住的也是一个单身女性，她本人应该也做了所有能做的措施。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房子买得确实非常划算。
    屋里，叶舟把两包行李打开，开始归置物品。
    周朗明显能感觉得到叶舟和之前在小洋房里截然不同的态度。
    在小洋房的时候，她收拾东西一点也不积极，有点施展不开的感觉。
    现在，住的是自己的房子，她的状态就很不一样。
    主人和客人，区别很大。
    周朗知道叶舟爱干净，他先去了厨房，看看有没有条件烧水。
    出乎意料，厨房里不仅有煤气炉，其他的厨房用具，一应俱全。
    厨房的角落里还堆着十几块没有用过的蜂窝煤。
    周朗立刻把烧水壶洗了洗，然后点燃炉子，把水烧上。
    接着，周朗又去卫生间查看了一下。
    卫生间也同样很干净整洁，除了淋浴室之外，还装了个马桶。
    前些年，市政专门改造过一些胡同的下水管道工程，看来这个胡同属于比较幸运的片区，不用大清早去外面倒马桶。
    让叶舟来点评这个房子的缺点的话，最大的缺点就是卫生间离房间太远。
    如果起夜的话，好遥远。
    幸好现在不是寒冬季节，所以这个困扰也不算很大。
    等他们收拾好，已经是凌晨。
    相拥而眠，仅此而已。
    第二天早上，叶舟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热源是周朗。
    睡着后，她无意识地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他。
    而早上的男人，非常敏感……
    叶舟意识到危险，连忙撤退，但是已经来不及。
    周朗翻了个身，占据了主导位置。
    叶舟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嘴巴已经被封住。
    缺氧的脑子，失去了理智。
    身体被欲望控制……
    过了好一会儿，叶舟终于稳住心神，喃喃的祈求：“周朗，不行……”
    周朗暗哑着嗓音说：“我带了东西。”
    叶舟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你不早说。”
    周朗：……
    折腾完，叶舟有些精疲力竭，周朗却像是吃了唐僧肉的妖精，神采奕奕。
    他在床边，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把水烧好，你要是想洗澡，就洗。我去附近转转，买点早餐回来。”
    叶舟很想再睡一会儿，但是想到一会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只能艰难地爬起来。
    周朗这个妖精！
    专门吸阴气的男妖精！
    等她洗好的时候，周朗也带着早餐回来了。
    周朗说：“胡同口出去往右转，有不少卖早餐的，后面你开完会，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可以去那边买。继续往前走，是菜市场。买菜也挺方便的，而且有不少是郊区的农民拿过来卖的菜，不需要票。”
    只是去买个早餐的时间，周朗就把周围的环境打探清楚。
    吃完早餐，叶舟就跟周朗去了附近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
    首先是给柳城那边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卢星海，叶舟让他转告陈姐，让陈姐马上赶制一批辣椒酱，然后通过客运火车送到京城。
    辣椒酱的外包装，就按照她之前说的，赶紧联系印刷厂，印出来之后就贴在玻璃瓶外面。
    【陈大姐辣椒酱，吃了还想吃】
    卢星海说：“好的叶老师，我马上去安排，陈姐这边有做好的辣椒酱，印刷厂那边之前也有安排，我估计快的话，明天就能送上车。正好跟下一批服装一起，到时候我让李磊一起接收。”
    李磊上次亲自催稿之后，也很快回了京城。
    他着急回来的原因是，他知道叶舟会来京城开会。
    回来之后，李磊就把叶舟的需求跟杜主编说了。
    经过这些天的运作，杜主编已经顺利弄到了一台打字机。
    叶舟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杜主编正和李磊在办公室里调试打字机。
    杜主编听到叶舟的声音，嘴角裂到耳根，“叶老师，你应该是这两天到京城吧？我这边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招待所，里边带卫生间的那种，一会儿我和李磊就把打字机给你送到招待所房间那边，你开会的空档时间，应该也可以多写一点稿子。”
    作者和编辑，除了催稿就没有其他话题了吗？
    叶舟说：“杜主编，麻烦你记下一个地址，直接把打字机送到这个地址来。”
    之后，叶舟又给秦杰打电话。
    秦杰从《风向》杂志社辞职之后，就注册登记了一个文化传播工作室。
    现在，允许个体工商户，但是私营企业还没有正式进入到社会发展的进程。
    只要雇佣的员工不超过五个，就不算违法违规。
    工作室的名字就叫“乘舟”。
    秦杰取的名字，他本人很喜欢。
    叶舟有些不好意思，有点像是占了别人便宜似的。
    秦杰当时在电话里说：“我觉得这名字寓意很好，并不全是因为你的名字里有一个舟字。”
    秦杰是个文化人，这些年也没存下什么钱。
    工作室的启动资金全部来自于叶舟。
    叶舟直接寄了五千块钱给秦杰，用于工作室前期的启动资金。
    因为只有秦杰一个人，所以暂时还不需要办公室。
    这段时间，秦杰已经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跟以前他认为有天赋的作者联系，让对方写稿子，完成之后，他负责审核，然后支付稿费。
    合作方式有点类似于后来的买断方式。
    以后，小说出版或者卖出其他的版权，收益和作者都没有关系。
    如果作者以后爆火的话，看起来确实是不公平的条约，但是现在这个年代，这就是最合理的合作方式。
    如果没有秦杰给这些作者提供机会，他们连展现才华的平台都没有。
    想要取得，有时候就得舍。
    而且，合作只是针对于书籍，又不是签的卖身契。
    以后作者的知名度提高，相应的合作方式也会做出调整。
    现在，秦杰已经支付出去了三千多块钱的稿费，但是一分钱盈利都没有。
    秦杰有些着急。
    叶舟在电话里跟秦杰说：“秦老师，不用着急，我们可以先在港台那边开始出版。”
    秦杰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叶舟说：“至于怎么去联系港台那边，秦老师你有路子吗？”
    秦杰说：“以前在杂志社的时候，有过相关的文化交流，我会找一下联系方式，应该没问题。对了叶老师，听李磊说，你要来京城开会，到时候我们见一面。”
    叶舟说：“我已经在京城了。等我们都忙完，再见面。”
    “好！”
    忙完这些事情，叶舟又想到了这次来京的最主要的目的。
    “周朗，我们去看看那套四合院吧？”
    叶舟对于接下来的计划，已经有一个清晰的脉络，但是也得去看四合院到底在哪里。
    如果用后来的眼光看，这套四合院位于二环内。
    房地产高歌猛进的年代，售价上亿。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就是不想便宜这些人。
    叶舟了解到的情况是——甘家人住着宋家的四合院，在那特殊的年代，哪怕宋家人都已经去世，他们没事还跳出来踩宋家几脚。
    太无耻了。
    路过四合院门口的时候，叶舟忍不住责备周朗说：“甘家人恶心人的时候，你怎么能忍得住？”
    周朗眸色一暗，“当年的事情不清不楚，我需要有个跳梁小丑在前面开路，才能查清楚真相。”
    叶舟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周朗说：“我始终觉得，外祖父外祖母不是自杀。”
    叶舟不由得睁大眼睛，“居然是这样……那现在有线索了吗？”
    周朗说：“有，但是都不算直接的证据。”
    因为在比较敏感的地方，叶舟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她搂着周朗的胳膊，柔声道歉：“我刚才有些急躁了，我还以为你这些年的忍耐，除了孤立无援之外，是因为你已经习惯。”
    周朗微微抬头，看着头顶的蓝天，“有些事情，一辈子都不可能习惯。”
    周景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距离他们家门口不远处，有一对青年男女，身体黏在一起。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干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现在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往他们胡同这边走！
    真把他们这里当大杂院啦？
    进屋后，周景芳就跟保姆说：“你不要只顾着家里的情况，偶尔也要出去看一看，看到那些街溜子往这边走，你得去提醒一下他们，这里不是他们普通人来闲逛的地方。”
    保姆连忙说：“好的，我知道了。”
    两个星期前，周景芳在婆家还有些唯唯诺诺，现在她终于在婆家挺直腰杆。
    为什么？
    因为她男人在工作和晋升中遇到了很大的问题，处处被人刁难。
    就连公公，当初的老部下也不给他面子。
    甘家上上下下盘算了一遍，现在唯一能依靠的竟然是亲家周家。
    似乎只有周家出面，帮忙疏通关系，才能解决他们现在的麻烦。
    还有现在住的四合院，他们也只能依靠周家人把周朗压下去，才不至于被扫地出门。
    甘家人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四合院的产权证明应该是在周老爷子手上，他只需要把产权证明拿出来，让甘家拿去过户，接下来，这房子就跟周朗跟宋家，彻底没了关系。
    今天周景芳就是回娘家商量这件事情的。
    从周景芳和保姆说话高亢的声音，甘家人就听得出来，她这趟回家事情办得应该很顺利。
    甘家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四合院怎么过户？过户到谁名下？
    甘家和周家又产生了分歧。
    周景芳的意思是，四合院只能过户到她女儿甘丽丽的名下。
    甘家其他人哪能乐意？
    甘家是有孙子的，凭什么要过户到一个孙女名下，而且孙女的年纪也大了，过不了几年就要嫁人，房子岂不是变成其他人的了？
    周家那边，两个儿媳妇最先跳出来，过户给了甘家，那周家有什么好处？
    甘家一分钱不掏，白得一套四合院，凭什么呀？
    许秀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爸，我听说现在洋鬼子来咱们这里，除了喜欢去逛古玩街，就是想看四合院。
    有人三万块钱卖给老外一套四合院。那四合院和宋家的四合院根本比不上，宋家的四合院怎么也值六万！
    甘家这个姻亲，这些年对咱们家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帮助吧？
    这笔账可不能糊里糊涂的！
    您自己还有孙子呢，总不能为了一个外孙女，孙子都不顾了吧？”
    周老爷子没办法讲，他现在觉得四合院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赶紧丢掉，撇清楚关系，才能保住颜面。
    他心里有一个猜测——甘家突然倒霉，应该和叶舟写的那些信有关系。
    大女婿的直属领导，曾经在文化部门任职，文化部门当年可是接收了不少宋家的货运公司冒着风险，截留了不少走私出境的国宝级文物，为国家挽回很大的损失。
    那些人对宋家特别推崇。
    周老爷子偷偷了解过，叶舟写信的那些对象，虽然没有给叶舟直接反馈，但是他们却都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被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拿捏住，周老爷子心里气不过。
    甘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让甘家人去前面跳好了。
    看看叶舟和周朗能不能跳得过甘家。
    这天晚上，失眠了好几天的甘老爷子依然睡不着。
    他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
    突然冷冷地自言自语说：“如果不是我的东西，一把火烧掉，也没什么可惜的。”
    木质结构占多数的房子，失火不是很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