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辉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竟然不怀疑叶舟的话,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叶舟是个很高傲的人,她不屑于说假话。
郑处长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梁景辉的岳父确实有老战友在轻工业部,郑处长故意不批他们省里的生产线的事情,梁景辉早就已经打听清楚。
梁景辉只是犹豫了几秒钟,就站起来往外走。
梁景辉出去后,他身边位置上坐着的一个领导就对叶舟招手说:“小叶老师,过来。”
叶舟知道这个领导,他是柳城市的一把手,他其实也是最支持柳城大学办校办工厂的,但是因为他身处的位置,说的话和做的事情都不能太明显。
此前,白校长曾经跟叶舟说过领导的难处。
并且还告诉叶舟,校办工厂的执照顺利下来,还有购买罐头厂的事情,背后其实都有领导的撮合。
所以,叶舟对这个领导也是很尊重的。
在领导身边坐下来后,叶舟注意到整个会议室里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有几双眼睛似乎恨不得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叶舟情不自禁地嘟囔了一句:“这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她像胡闹一样,梁景辉何尝又不是?
领导没听清楚,问:“什么草台班子?”
“……没什么,领导,我是想跟您说最新的消息。”叶舟把今天那份全国日报放在领导跟前,指着那篇文章跟领导说:“这篇文章您看过了吧?”
领导当然是看过的,每天早上把几份固定的报纸全部看完,是他们的习惯。
隔着不远的一个国企领导,忍不住说:“现在是说这种八卦的时候吗?你不会是想要转移话题吧?”
“您是农用机械厂的厂长吧?你们厂里的生产线虽然很陈旧,是三十年前引进的,但是只要做一个基础的修缮,再增加几个性能,就能和现在最先进的生产线媲美。本来花二十万就能解决的事情,您没必要花两百万啊,花两百万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
如果关教授在这里的话,肯定会纠正叶舟,不是二十万,是十万不到。
叶舟就是故意抬高价格,谁让他们那么凶呢。
机械厂厂长愣了一下,很快脸上就有怒意,“信口雌黄。”
叶舟无奈,“知识的力量,您却不相信,那就算了……反正我们关教授的业务很忙,本来想给您一个的机会,您竟然不要,我就不给了。”
领导打断他们的对话,问叶舟说:“小叶老师,这篇报道是什么意思?”
叶舟轻轻地咳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篇报道的意思是,要警惕当同妻。”
男·领导:“……”
叶舟说:“当然,还要谴责这种骗婚的行为。平时发现身边有骗婚的人,一定要跟这样的人保持距离,毕竟这种人很有可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领导:“……”
叶舟:“一个人,无论做过什么事情都是会有痕迹的。想要全力隐瞒的事情,也迟早会被暴露出来。比如,我刚刚来的时候听说,轻工业部里,那位掌握了很多国企命运的郑处长,被他的同妻爱人找上门。”
郑处长竟然就是报纸上说那种人?
他喜欢的是男人?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这种捕风捉影的话,你可不要乱说。”似乎过了几十秒后,有人说道。
叶舟说:“是不是捕风捉影,一会梁主任回来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梁主任就回来了,黄副校长也跟着进来了。
立刻有人问梁主任:“郑处长真的出事了吗?”
不需要梁主任回答,他的脸色已经给了答案。
虽然说,对于干部而言,生活作风非常关键。
但是这种所谓的有“男相好”的说法,难道上级不调查就有结论了吗?
“郑处长的媳妇去单位一闹,就被处理了?”有人怀疑地说。
叶舟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里夸赞自己是个大聪明。
今天早上谢晴出场,确实是她策划的,让谢晴说点什么,她确实费了点脑子。
光指责郑元硕对谢晴的无耻行径,效果是不会那么大的。
即便郑元硕真的搞男人,真的对谢晴家暴和虐待,对于其他人来说,依然是旁观者。
最多是给谢晴一些安慰和同情。
叶舟当时就想,以郑元硕心理变态的程度,难免没有对单位的同事做过些过分的事情。
在叶舟的引导下,谢晴果然还真的能说出几件事情来。
所以,谢晴去闹的策略就是,先控诉郑元硕对自己的行为,点到为止,不用过多描述。再把郑元硕对其他同事的所作所为说出来,自然就能引众怒。
郑元硕是领导又怎么样,他可是在女同事的水壶里放了那种恶心的东西。
梁景辉打电话去问情况的时候,那边的人还警惕地问他居心何在。
至于轻工业局那边的人,都担心郑元硕这个变态还能回归岗位,也担心他背后的靠山会打不倒,毕竟,没人愿意身边有个变态。
于是乎,事情发酵不到两个小时,几乎所有跟郑元硕有工作接触的人,都积极地跟领导检举郑元硕违法乱纪的行为。
当然,他们其实也是没有实际证据的,都是一些推测。
寻着这些检举的线索,即便没有证据,只要郑元硕真的做过,也是可以查出来的。
据说,领导安排人去查的时候,还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声:“郑元硕违法乱纪的证据,会不会藏在他跟男相好的秘密基地里啊。”
后续的事情,叶舟就没再关注了,因为她也不想眼睛受到伤害。
一个星期后,叶舟在全国日报上看到了郑元硕的任免新闻,后面还有一句话——其他违法乱纪的事情正在调查中。
柳城大学校办工厂,彻底畅通无阻,之前被暗示不能给柳城大学贷款的银行,都伸出橄榄枝。
白校长非常小人得志地说:“啊?贷款啊?不用,我们正好遇到一个很有家底的老头,他给我们砸了很多钱,这些钱够办好几个校办工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