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们将小算盘打到皇帝身上不是什么新鲜事情,更何况把主意打到太子身上就更不稀奇了。
景泰皇爷朱祁钰很早就明确表示了会扶侄儿太子朱见深上位,这么正的三观莫说是大明朝就是自周以来历朝历代也是独一份的伟人皇帝。可是这样的伟人皇帝让内侍们心里有了不一样的盘算。
皇爷会不会年纪轻轻就退位了?
内侍的荣华富贵完全是靠着主子的,一旦皇帝退了位换了新皇帝上位那大家之前的辛劳就白费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这是几千年来的经验了。
发起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国家安全局指挥同知刘聚和他那个好父亲刘永诚了。
刘永诚在御马监也是呼风唤雨般的人物,原本以为被景泰爷信重会入了司礼监从此平步青云,没曾想被发配出去做了镇守太监一晃经年也没有再召回来的迹象。
山高水深不及人的心气高,心思深。初时知道刘聚私下联系太子爷时还有人不满想要奏请皇爷拿捕问罪,但是在得知刘永诚、曹吉祥这一些镇守太监站在刘聚身后时众人多少也起了点心里变化。
牵头的那话说的也对,这皇爷要是真的只是安心做个代皇帝那也就是再有个五、六年,至多不过七、八年的事情了。总不至于太子爷成年后不让位还要压着太子爷成亲后也不让位置吗?
如果是自己家儿子做太子那是没什么二话可说,可皇爷说的是除非睿皇帝一脉彻底断绝否则自己这一脉不会继大明皇帝位,太子朱见深还是要登基的。这么说起来那最快就是太子朱见深十四岁时成年就可以登基了。
十四岁成年,呵呵,皇太子眼看就要满十岁了,要是皇爷朱祁钰真的在太子成年时直接撂了挑子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可不得早一点为自己几人安排一下前程才是。
不只是司礼监,锦衣卫里也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投向了太子爷了,届时只要皇爷一让位大家都可以无缝对接直接跟了新皇。
都是老臣子了,在太子登基前就投入门下报效的,太子爷登基可不得给大家再升升冠?将来那日子一定会过得……美得很!
《景泰实录》:
景泰七年八月十六日,上问左右谓之(黄养)正擅起边衅伐倭,当议罪以闻。
(王)诚请止。曰:撮尔小国屡犯我境,水师所部巡哨所至兴义兵问罪,本为忠君爱国之举。左右皆内侍,不敢问政,然也知臣子忠义之心不可苛责。愿问内阁、六部诸大臣,然后定计。
上允之。
太子太师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胡)濙领内阁奏曰:愿请今上召(黄养)正返京叙职,然后定夺。
太子太傅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王)直曰:若有疑,当问计于督抚。
上曰:司礼监提督太监(王)诚为钦差往天津卫、辽东宣旨,召水师都督佥事(黄养)正并幼军都督佥事刘深、都督同知王良回京叙职。
……
“爷信他们说的话吗?”对于王诚等人玩的灯下黑朱祁钰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一般,只有杭氏听到朱祁钰在房事后无意间闲话提及的内容感到有些惊诧。
“爷,历朝历代君王都最忌惮武臣拥兵自重,更何况是黄萧养这个曾经的叛贼。大臣们这么说,爷就信了?”杭氏一边挨在朱祁钰身上一边轻声提醒道。
“嗯,可不是。历朝历代君王都是忌惮大臣功高震主的。”朱祁钰随口搭了一句。
“我大明自永乐朝之后就没有功高震主的大臣了,黄养正一介降臣,自己有多大胆子就敢这么折腾,你想过吗?”黄萧养不过是降臣,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被捉到再有犯错被朝廷拿了问罪,从来就是挂个名头当傀儡用来安抚降卒而已的存在。
之所以将水师主力调去南方征交趾而独独留下黄养正带队在天津卫与琉球一线巡哨目的也很明确,就是避免黄养正羽翼再次丰满将手伸向交趾。
不得不防啊!黄养正自广东起兵,吸收了浙江、福建两地曾经的叛乱分子后又接收疍民,更是与广西各土族叛乱遥相呼应。虽然黄养正归降后景泰朝廷来了个以贼治贼的损招,黄养正的降军主力被安排征广西、云南多地土族,但也直接让黄在广西、云南有了一定的根脚。如果交趾又让黄养正直接参与,难免他之后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爷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旁的人在兴风作怪?”杭氏眼珠子一溜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哼哼,倭国有银山的事情你知道吗?”朱祁钰一手绕过杭氏头颈手指头不老实的在杭氏胸部扒拉一边问道。
“爷在疑奴家?奴知是知道,可是从来没当过一回事,也没跟任何人说过呀!”杭氏一惊连忙叫屈道。
“见济有一日回宫是跟奴说过倭国有银山、铜山, 奴也就是听他这么一说而已并没有当过真呀!”杭氏急忙分辩,可不愿意让朱祁钰认定自己是影响黄养正出兵倭国的幕后策划者。
“爷不信?奴可真是冤呀~奴哪敢里干预朝政…何况这还是军国大事…”
“嘘~”朱祁钰伸手放在唇前打断的杭氏的话。
“倭国有银山这事情大明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我也是在一次问见济几人学问的事情提过一嘴。”朱祁钰不紧不忙说起了原由。
“当时我提过倭国有银山、铜山,如果拿下后足够我大明十年税赋不虞。当时见济几个嗷嗷叫着说要发兵拿下倭国银山、铜山为我所用,而我并没有回复,只是笑了笑而已。”说罢,朱祁钰似乎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嘴角又微微上扬笑了笑。
“只是笑了笑?”听到朱祁钰的话, 杭氏满脸疑惑。
“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孩子们谁还没个不知所以的热血时代呢!他们喊打喊杀的说要拿下矿脉也只是想为大明多些银钱而已。又作不得数,笑笑也就罢了,哪里用得着真跟他们较真。”朱祁钰继续笑笑,换了只手继续不老实的上下挪动。
“爷~~爷这话莫不是真以为是奴干预了?奴没有呀……”前一稍还在为朱祁钰的咸猪手娇嗔一声,立时想到了问题还没讲清楚,一个激灵杭氏马上再次表达了自己是个老实乖巧的宝宝,绝对没有干预水师无令对倭征战事宜。
“嗯嗯,无妨。事情会弄清楚的,再说了,见济有心就能调动幼军了吗?”说罢,恢复过来的朱祁钰翻身又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