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回塞北总督、兵部尚书于谦于太傅本就是必然之事,按照景泰朝定下来的规矩无论是边关重镇还是朝堂大臣都有规定的任职时限,除非出现重大变故暂时不宜更换。但即便如此也要安排接替人员入场开始着手准备交接,一旦变故的事情被解决便要立刻安排替换。
内阁参考了各方意见后经过慎重考虑提出了一个新的人事任免方案,由王文接替于谦总督塞北……
呵呵,看到这个方案朱祁钰差点笑出猪叫声。老子是放权,不是放任不管,真当我是头猪吗?
内阁的提议被驳回,皇帝陛下给出的理由是于尚书回京后的主要工作会很充实……
于尚书回京工作很充实,跟王左都御史去塞北总督军民有什么关系?这简直就像是说手疼走不了路一样荒唐嘛~
皇帝陛下给的理由越荒唐证明他对于这个事情的看法越坚决,很显然王文、于谦两人将再一次同时在京城负责主持朝廷重要工作,大家的好日子只怕也是要到头了。
景泰皇帝重承诺,这是大家这么些年得出来的经验。比如皇帝陛下说不欺负臣服的番属异族就严令官衙要约束各级官吏和百姓在与番国、异族交易中给予优渥条件。
原本那种一小袋…一小捧…好吧,不到单手一掌那么多点盐就换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了,怎么着不得再搭几包谷粮才行啊!
一掌盐换一个大姑娘这事也做得出来,真是坏了良心了。
陛下说了只是请左都御使暂时镇守就只是暂时镇守,调回京城任职就是必然的事情。各地督、抚、镇守定时轮换就必然轮换,除非有特别情况暂时不适宜轮换。比如两江总督金濂金尚书,在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几年,完全就是因为暂时不方便轮换来着~
皇帝陛下既然有了明确的态度,内阁拟个方案推进就是了。好在还有时间调整和准备,一步步再找机会给陛下进言也许还有机会的。但难就难在于谦回京该怎么安排才是?
于大司马曾在大厦将倾时力主支持拥立今上为帝坚守,并当堂喝斥主张南迁的部分“意志不坚定”的官员这才确定了固守京城的主流态度。景泰初期更是上蹿下跳的…咳咳…那个…忙上忙下的从官军调度到士兵操练甚至兵器甲胄、衣袄粮秣无一不是亲自过问。多次大军演练甚至堂堂兵部尚书以一介文臣之躯顶盔戴甲上阵督阵,恨不能亲自上阵冲锋杀敌为驱逐鞑虏挥刀发矢抛头颅洒热血的。
朝堂初定时又是这位带头拒绝赏赐,自被瓦剌打到兵临城下乃人臣之耻。其清廉的作风让小县衙役看了都要痛哭流涕,勤奋的工作强度绝对算得上是起得比鸡早、跑得比狗累了,如果没有皇帝陛下的赏赐恐怕吃的也绝不会比猪好多少,这么一位大臣回到京城重掌兵部…朝廷里的其他官员不是都得自惭形秽了吗?
于大司马重返京城掌兵部事,兵部上下只怕…呵呵呵呵……
瞧您这话说的,只是兵部吗?当年于太傅理兵部时户部、工部可没少受陛下训斥喔~
嘶…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当时莫说六部了,就是天下衙门又有几个办事情敢不认真的?一旦牵扯上兵部,于太傅一个折子上去那可就是丢官夺爵的事情。
嗯…诸位诸位,你们说说看这于公回了京,塞北总督的位置该谁来填上去呀?
咳,都别想那个事。塞北总督那个位置没人敢接,也没人能接得了。诸位想想啊!
嗯,还真是这么回事。塞北总督与其他督、抚差异太大了,还真不是随便谁都能接的。要不是像于公这般的大臣恐怕陛下还真不放心…
噤声!怎么什么都敢说…这般言语就不怕隔墙有耳传了去,还得害了我们陪着吃瓜落。
不至于不至于,如今圣天子英明,断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上与臣子们计较,而且锦衣…卫指挥使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揪着人一时失语的错处不放的。不过咱们还是小点声,说话都注意点。
嗯嗯,于公这位置怕是不好找人接呀!几位阁老怕是有得烦了。
可不是吗,塞北所控雄兵占了我大明官军五成之数,钱粮税赋又是自成一系。莫说对朝廷…咳咳,那啥…也要有那本事才能督得过来不是。那可是有好些个部族与我大明都是有旧仇的。这要是一个不慎开起了战事那可就是我朝的罪人了,也就只有于督那般文武兼备且声名威震达虏的大臣才能够镇得住的。
谁说不是呢,可就是这样也不能让于公久居塞外苦寒之地。听说那地方哈气成冰,撒尿都能冻掉命根子的。
吔~那这么说出恭怎么办?岂不是鸟儿都得要给冻掉了不成?
莫说鸟儿了,遇上有隐疾的只怕是出来一半就冻成了冰柱,另一半还吊着呢…
哈哈哈哈……
《景泰实录》:
景泰十四年二月初三日,上召少保兼太子太傅、工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高)谷,太子少师兼吏部左侍郎、翰林院学士(江)渊,太子少师兼礼部左侍郎、翰林学士(王一)宁,太子少师兼户部右侍郎、翰林院学士(萧)镃,兵部左侍郎、翰林院学士兼左春坊大学士(商)铬,太子太保兼刑部尚书(俞士)悦……入乾清宫奏对。
上曰:日月更始,万物乃享作息,今朝廷大臣数年更迭亦有此意。
(商)铬曰:本部尚书久居边陲,仅余佐官坐堂。众同僚盼大司马归久矣,愿往塞北替回于公。
(俞)纲曰:臣亦愿往。
(俞士)悦曰:愿替本部尚书濂于两江。
……
上曰:众卿计议以闻。
“啧啧啧啧…看看这满朝大臣递给朕的名单二卿有何感想?”朱祁钰让众臣商议,不过三天时间内阁已经把商议好的名单交到了乾清宫里。
看过名单后的朱祁钰并没有及时做出回复,而是召来了都察院右都御史耿九畴和右副都御史罗绮。名单交到耿九畴手里看过一圈后又被递 到了罗绮手里,稍稍看过名单后两人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只是又高高将名单双手捧着奉还。
兴安虽然已经老了,但眼力见不差,甚至更加对什么该听到什么不该听到,什么该是看到的什么不该是看到的有非常清楚的认知。
“两位想到什么但说无妨。”朱祁钰示意二人不要拘束。“耿卿仍是永乐朝进士出身,宣德六年便被先章皇帝授礼科给事中,朝中甚有清望。若是说朝中有哪几位是真清廉,于卿可为第一,耿卿若是自认第三恐怕也没有人敢认第二了。”
“陛下谬赞,老臣惭愧。”耿九畴生活节俭差不多就跟于谦一个样子,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嗜好,一旦公务结束后也就只是焚香读书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个清廉的臣子在正统朝时也被人冤枉下狱,几经波折案情大白后留在了刑部担任右侍郎一职。
“欸~怎么能说是谬赞呢,在我景泰朝初年凤阳大灾,一时间盗贼横行。若非耿卿前往巡视招抚,凤阳郡王如今可没有落脚之地喔~”大明朝老朱家这二百来年皇帝做的可真不怎么省心,天灾人祸就没怎么断过。要不是朱祁钰靠着领先的知识带领大明抄了近道,这会的大明已经要迎来鞑靼另一波南下潮了。
耿九畴在凤阳招抚流民七万户,对恢复经济、安定社会秩序起了非常重的作用。
“耿卿督两淮盐业,则盐业清明。耿卿巡凤阳,则凤阳安定。镇守陕西则陕西太平。若要说是谬赞,莫不是骂我是昏君了?”对于耿九畴这种有才能又清谦的…老臣,朱祁钰真是又爱又恨。
这种老臣子少啊,在正统朝基本上都不受人待见没什么机会升迁,到了景泰朝玩命的用也没办法带点徒弟出来为大明朝培养后续力量。诸葛亮有本事,但为什么后世还有人骂他动不动就发锦囊?什么都用锦囊,那部将都没有自己的脑子了,可不就是诸葛亮一噶屁就后继无人了。
因为布政使许资上言说:“侍郎出镇,与巡按御史不相统,事多拘滞,请改授宪职便。”
为了能够让耿九畴更加方便巡抚这才改授了右都御史的职衔,也就有了大明朝大臣镇守,巡抚皆授都御史职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