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保自然是当世大儒,可惜了了...”随着李贤话音刚落,一旁的随行官员却一个个都像是患了二十年老便秘一般苦着脸说不出话来。
“可惜了了,放着太保不举荐,却是找了个不知名的小人出来承袭衍圣公爵位...哎~于、王二公之后大明再无刚直之能臣喽......”
“是啊,我大明居然连个受得起衍圣公称号的大臣都找不出来,我等将来哪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哟~”
“倒也不是,陛下前不久还为方孝儒方公平了反,依下官愚见不如上奏请旨册封方公为当世衍圣公如何?”
“唉~此言差矣,今上是为方孝儒平反了是不错,可陛下说的是先文皇帝不该因此杀人十族,并没有说他方孝儒就符合儒家教义。何况陛下还曾指责过方孝儒为成一人之名而累十族无辜,这种行为彻头彻尾就不符合圣人的作派...何况他方孝儒还死了几十年了,咱们如今是要找一个当世的...就是活着的大儒。”
“哦哦,此言有理,有理。多谢赐教...那就可惜了,我大明居然还真找不到一位这样的大儒,这怎么还有脸称为中国呀,这不成了蛮夷了吗?”
“谁说不是呢,据说朝廷最初也是找到了一位文采、武功都堪比孔圣...只是比前朝宗公、辛公稍逊些的大臣,可惜人家自己掂量了下份量后觉得自己配不上,还例举了自己无能的几十条例子,这样朝廷才作罢了的。”
“哟哟哟...还举例了几十条例子?那这种人也能在朝廷为官?还是个大臣?那就难怪了,我大明朝廷居然有这种人在,确实没有大儒了。”
驿馆里并不那么大的客堂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气到手抖成筛糠的王文王太保当成了空气一般叽叽喳喳不停。
“这......岂有此理......”
“确实是岂有此理,太保常在京城,可曾听说过朝中哪位大臣如此荒谬?既然自知不配大儒之位自陈几十条过失,怎么还有人继续在朝中担任要职?”李贤这话像是指着和尚骂秃子,王文虚张着手掌颤抖着要把食指指向李贤骂娘却又张不开口。
“是呀太保,您久居京城,长伴陛下左右。可知是谁居然如此荒唐,不但无才久居高位还无德不敢担大任。我朝有如此大臣国家中兴岂不是一纸空谈?”
“太保,太保,下官肯请太保如实告知吾等。不想大明朝廷竟然有如此大臣,实为我大明之害国贼呀!”
“太保太保,此等无才无德之人久居高位必然是我大明之患。下官等肯请太保带领下官等人一同上章弹劾此獠!”
王文被气糊涂了,一时居然完全张不开口来。
“诸位,诸位,太保虽然久居京城常侍陛下左右,但太保一向关注民生不喜欢参与这些沽名钓誉的琐事,想来太保一定是没有注意这些事情。”李贤看到王文脸色已经涨到通红,当心这老货真在自己面前倒下了麻烦连忙出声制止众人。
“太保,您请喝茶。”说罢,李贤连忙又将王文跟前的茶盏又轻轻端起往前送了送。
“太保,下官等人都是久居边塞,说话耿直了些。太保您可千万别介意呀~”
不介意,不介意,王文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再看向李贤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不同的想法。
早知道李贤是个能吏,没想到这么能,直接在这里一通叭叭差点把自己给直接送走了 。我是要去西域,不是要去西天呐!
“李总督果然好手段。”王文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太保过奖了,西安虽说是古都,却也是边陲。陕甘等地民风彪悍,为官者难免也是有一说一直来直去惯了。实在是在这里讲话文绉绉的老百姓们都听不懂,用最直接的方式说话办事更方便下官等人代天牧民呀!还请太保千万不要介意才是。”
“太保有所不知,下官等人听到这个消息时真的是群情激奋。试想我大明文道百年,能文能武的官员就算比不了汉唐那也绝不在少数。远的不说,土木之变据今不过二十年而已,太师当年顶盔戴甲召集义勇要亲自北上抗击达贼的故事就在眼前。”看出来王文要发难,李贤立刻抢先发话。
“再说太保您,以总宪之尊总督陕甘军民使瓦剌不敢犯边,军士备战,官民守境。如此调度有方又兼进士出身,怎么就当不得一个才德兼备的贤能之士?”
“下官以为现在朝廷里那班人真比不了太师、太保随侍陛下时的样子了,如今这些官员既没有责任心也没有胆识,谁有当年太师那般挽大厦之将倾,同太保一样扫荡天下浑浊还我清明呢?”李贤这话听着像是拍马屁,但怎么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太保不知,下官等都觉得朝廷现在安排要将衍圣公的爵位赐给个不知所谓的人,这哪里是给天下的读书人立榜样了?这简直就是...就是...”
“要也是个坏榜样,让人以为只要媚上就能获得高官厚禄。”正在李贤不知道用什么词时,旁边官员立刻凑过来补上一句后又立刻退回了原位。
“对,对对,可不就是坏榜样吗?太保呀,您可得为天下读书人作主呀!”李贤继续开始胡诌道。
“你们听说的都是些什么消息?朝廷传过来的讯息没说要册封哪位大臣做衍圣公?”王文心里一万头羊驼,心里明知道这是对自己的套路却又不能不打落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吞。
明明是自己拒绝了做那个劳什子的衍圣公,这会却被眼前这群人指着鼻子骂朝廷安排了个没名没姓的人来承袭衍圣公的爵位是对文化人的侮辱,这会如果说承认是自己推掉了陛下恩典,只怕这些官员把话传出去之后还真就变了味了。
“没什么更详细的消息了,下官等这不是还想从太保这里问点朝廷里的具体情况嘛!”李贤一脸委屈,像极了被情人抛弃的怨妇。“太保是知道的,下官等人在西安一待就是十余年,这次下官奉诏入京述职心中惶恐不安,还想请太保指点一二。”
指点一二,有什么可指点的?
难道跟你说皇帝陛下对哈密不放心,让我去震慑一下石彪那货的吗?
“哦,本官离京时陛下也在准备南巡,并没有什么多的交待。对于陕、甘诸位这些年的辛劳陛下还是看在眼里的...修河建渠、植树防沙,更是联络西北诸部为朝廷提供兵源、畜力,这些陛下都看在眼里。”
“这就好,这就好...”李贤没说话,身旁的官员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当不得陛下惦记,这些都是下官们的本份。”李贤侧过身看看旁边诸官员推辞道。
“是啊是啊,比不得太保辛苦。”
“太保古稀之年仍然为朝廷、为天下奔波,实为下官等楷模。”
“是呀是呀,太保文能治国兴业,武能安邦定边,朝中的那些大臣们怎么就没想过奏请太保来做这个衍圣公呢?”
“就是就是,如果说太保不能做衍圣公那还有谁能做?”
“如果要论功绩,本朝能够与太保一论长短的也只有于太师了。可惜太师文治虽胜过太保,但武功方面只有督军却并没有实际征战,因此下官以为诸位应当推荐太保为衍圣公。如此方能起到为大明读书人,为天下万民,树立起一个人样子。”
“对对对,此言甚是。”众人三言两语之间又把王文推到了前面。
“不可。”王文立刻出声反对。
“确实不可。”听到王文出声反对,李贤连忙接话道:“太保不可不考虑天下万民的心声呀!要是被那个不知道是谁谁谁的谄媚之人被封为衍圣公了,太保可就是当世罪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