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甘心做他人的棋子,只有暂时无法挣脱束缚的无奈,暴君亦是如此。但他是一位枭雄,成功摆脱了棋子的命运。
代价则是:强大的肉身,磅礴的力量,过去的权柄。
“其实我是很佩服他的,尤其是当我知道,我的胜利不过是他金蝉脱壳的一环,并且他愿意蛰伏5000年,只为等来我的大限。”
“真是令人欢喜的暴君!”
“小伊铂斯”感慨着,教宗路弥迩丝毫不掩饰他对敌人的赞美,眼神中透着追思与兴奋。
橘桜雪故事听得沉醉,迫不及待地追更新:“那后来吗?是暴君重生归来,黑暗统治世界,还是人类延续教廷的圣光?”
“小姑娘。”
“小伊铂斯”歪过脑袋:“谁和你说暴君的统治就一定代表着黑暗?作为棋子时他没得选,如果有机会他不会将自己包装成圣人吗?”
“难道仅仅依靠权力的颜色来分辨好坏?”
他伸出手,右手翻出金白色的圣光,左手冒着漆黑的毒雾,天堂与地狱尽在一人之手。
“如果以此来判断,这位姑娘岂不是要被推上十字架?”他看着夏沫,“并且天国的那位神明,我愚蠢的好友,此时此刻使用的是最纯粹的原初大权。”
“小伊铂斯”发问:“你们的视角上,他是好人吗?”
橘桜雪吐吐舌头,知道自己犯了刻板印象的错,不好意思地退到一边。
“小伊铂斯”抬头看向天空,说:“这之后的事,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成功,毕竟现在拥有原初大权最多的,是彼岸花家的小儿子:伊兰佩文。”
“呵。”
他轻笑一声:“除非他是暴君的转世,当然这并不好笑。”
提问环节暂时结束。
苏牧已经获知太多消息,每一条全新知识的背后,又隐藏着更多未解之谜,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梳理一下。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以后可以慢慢聊。”
“火苗”看穿他的心思,从小伊铂斯的体内脱离,落在孩子的肩膀上。
“咕——”
“好饿啊。”
小伊铂斯喊着,又嘟囔一句:“可是我明明刚刚才吃了一颗无花果,怎么会饿得这么快,平常不是这样的。”
“火苗”解释说:“傻小子,那是因为我在你身体里,消耗了你的养分,这才导致你比常人吃得更多。”
“笨!”
两位女孩听到这句,立即看向了身边最能吃的家伙,一个饭量远超常人四五倍的饭桶。
苏牧:“……”
「虞」:『……』
这时另一个人的身影,共同出现在三人的脑海中——蒂娜。
应该不会!
猜想刚刚出现,就被立即否认。刚才火苗说了,这应该会让主人更强,而不是单纯地只加饭量,师姐的战力配不上这份待遇。
她应该只是单纯的能吃!
“啊哈哈——鸡汤来喽~”
听到儿子喊饿,见外面的讨论似乎已经结束,小伊母亲端着香气四溢的汤锅走进小院。
一直都是神明赐予自己食物,没想到居然会有宴请神明的一天。
“嗯。”
苏牧夸赞说:“很香啊!”
“那是!”
说到这个小伊铂斯可就不困了,扬起小脑袋自豪地说:“妈妈之前在周围许多餐馆干过,不仅有西方的,还有东方的,她的手艺可棒了!”
质朴的母亲解释说:“农闲的时候,就会出去找点事。”
“那我可以好好尝尝。”
苏牧期待地搓搓手,弹指一打,原本略显空荡的餐桌顿时堆满山珍海味,这些都是他从凯旋宴会上顺来的食物。
“大典人人有份,自然也有你们的。”
所谓盛典不仅仅是庆祝的仪式,更是夏沫借机释放经济流动性的一次惯例,节日的氛围会将消费推到顶点,而神明的公义可以确保家家户户都能分到发展的蛋糕。
“好吃的!”
火苗看着满桌的食物两眼放光,火焰如口水般滴落:“我去,还有番茄炒蛋,你们是怎么在这种鬼地方,整出这样的好东西!”
“当然是我的祝福啦!”橘桜雪终于可以挺起胸膛。
“好烦,吃不到,但是又想吃。”它气得缩成一团,“自从死了后,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吃过家乡的美食了。”
小伊铂斯伸出援助之手,问:“待在我身体里,可以吃到味道吗?”
“这……”
“可真是个好问题。”
火苗思考着,这是他第一次附身别人,以前哪有这样的条件。
“我觉得可以,你待在他身体里试试看?”苏牧建议说。
他记得「虞」曾经说过,她与自己感知共享,不止是美食,是任何!
不禁默默转头,看向夏沫。
“怎么了?”
夏沫奇怪地问:“我脸上有东西?”
“有。”
“什么东西?”
“云霞,你脸红了。”
“讨厌!这么多人看着呢。”
橘桜雪:“……”
她无奈地坐到一边,把精力放在消灭食物上。
另一边,火苗再次钻进小伊铂斯的身体中,用心感受并没有试图控制,家乡的美味在一点点唤醒他沉睡的记忆。
“啊!”
孩子身上的火焰波动着:“好熟悉的味道,突然有些想哭,但是我流不出眼泪。”
“那,那,那我挤两滴眼泪,就当是你哭过了。”
小伊铂斯尝试着,稍稍一酝酿,立即悲从心来,眼泪哗啦啦地淌了下来。
看的小伊母亲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享受美味的欢乐时光,在举杯的笑声中一闪而过。
苏牧放下筷子,摸摸圆滚滚的肚皮,问:“你是跟我们回去,还是留在这里和小伊铂斯作伴?”
“……”
欢笑的气氛缓缓消散。
小伊铂斯紧张起来,他是希望火苗先生留下来。
但孩子的母亲却并不这么想,她担心这团诡异的灵火,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我……”
火苗钻出身体,看看孩子,又看看孩子母亲,很快便做出决定:“我跟你们回去,还有些事要说,孩子太小还不适合知道。”
其实没什么事,只是照顾孩子的情绪,不想让他误以为自己被抛弃。
“那就告个别?”
苏牧起身,弹指再次一响,食物残渣消失在桌上,取而代之的是丰富的餐后水果。
他自然看出来“有事”只是借口,原初之地的事都当面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嗯。”
火苗看着小伊铂斯,说:“小子,我很看好你,但是你太瘦了,平常多吃点东西好好练一练身体,练壮实点我们一起出去玩。”
“希望下次来看你的时候,你更变得强壮一些。”
它满心期许。
“嗯!”
孩子奋力点头。
母亲心中叹气,原以为可以用平凡留下孩子,但……她看着院内的三尊神明,还有这能赐予力量的火苗。
终究还是要离开啊。
“走了。”
“小伊铂斯,下次见,城邦的第六次远征很快就会到来,希望我能在队伍中见到你的身影。”
“啪!”
弹指打响三人一火消失在小院中。
第六次远征?
我吗?
听到这句期许孩子的眼眸一下子亮了,激动地握紧拳头,浑身上下都充满力量。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身穿漂亮铠甲,跨上雄壮骏马的样子。
暖风吹来他回到现实。
妈妈沉默地坐在身边。
“我……”
小伊铂斯低下头,说:“我就是说说的,其实我哪里也不想去,就在家里陪着妈妈。”
母亲看着孩子,没说话。
她的心情格外复杂。
神明大人的话她怎么能听不懂?
背负“伊铂斯”名讳的孩子注定不会平凡,第六次远征就是起点,同时是神明会将孩子带在身边。
这是最安全的一次远征,错过了机会就永远失去,孩子再也离不开小院。
可……
“妈妈,我先去刷锅了。”
小伊铂斯面无表情地端起大锅,走回他的小家。而苏牧三人已经回到白塔的客厅,这里是六人公用的休息区。
“他们应该还在拼酒。”夏沫说。
“嗯。”
苏牧点头,通过神国的桥梁脉络,他可以感知信徒此刻的状态,更能看见他们的样子,越是虔诚看得越清晰。
只不过非危急关头,他不会投下注视的目光。
夏沫沏上三杯热茶,给大家醒酒:“这么快就要发起第六次远征?”
她心里十分不舍,这团聚还不到一天,另一半就又要出去,下一次回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也不会很快。”
苏牧坐下,说着自己的想法:“前三次远征我不过是想给这些不干活的蓝血战士找点事,人太闲就容易出事,当然也可以防备日久承平、武备松弛。”
“城外虽不像过去那样危险,但也不是绝对的安全,还有有一些未被清除的余毒。”
“可后来随着去过的地方越来越多,远征军的规模越来越大,城邦世界的秘密逐渐浮现出来,直到这一次的远征,我抵达海的彼岸,看到了深渊之下的亡魂世界。”
“你知道吗?”
他说:“我始终有一个感觉。”
“什么感觉?”夏沫问。
“其实我们并没有离开黎明尘世,或者说这里依旧属于黎明的范围。”苏牧靠在沙发上回想着说,“「卡洛儿」来的速度要远远快于原初之地的那位。”
“绝对不是因为「卡洛儿」更强,相反,在我被她打进城邦世界之前,我能感觉到原初之地的那位实力更胜一筹。”
夏沫露出担忧:“那「卡洛儿」岂不是……”
“放心。”
苏牧说:“别忘了这里是黎明世界,「卡洛儿」主场作战更具优势,那位神想要进入黎明恐怕得掉一层皮。”
“至少她当时根本不怕,只是觉得我太能惹祸。”
“呵呵呵……”夏沫轻笑说,“你的确很能惹祸!”
橘桜雪小口眯着茶,补充说:“有点像柯南,走哪哪出事!”
“我!”
苏牧想反驳,但似乎找不到借口,真是走哪都出意外,而且意外一次比一次大,这一次直接干到世界之外。
“再等一等,总要给战士们放个假,让他们感受一下民众的热情,以此建立军与民的关系,我不希望过去的对立依旧延续。”
“该死的血统。”
他无疑是血统体系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但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苏牧越发觉得血统简直是制约社会进步的最大制约,蓝血生蓝血,红血生红血,凡血几乎永远是凡血。
指望尘世君王或君王统嗣的血脉降临到自己家,还不如出门买张彩票。
低血统的民众永远无法掌握暴力机器,也就不具备与蓝血谈判的筹码,血脉的固化让社会流转僵硬直到坏死崩溃。
西方世界如果没有旧党的约束,没有产生《序列公约》根本不可能先一步迎来人性解放与技术爆炸。
但即使存在《序列公约》,贵族依旧是贵族,不过是躲在幕后。只是科技发展的蛋糕实在太大,以至于到2005年还没有分外。
哦,还有一点。
他们抢劫了全世界,并且还在抢劫。
南域大陆的东部区域无疑是最惨的地方,那里至今还存在大量的原始部落,说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保留地”,真要再次发现资源,估计没什么神圣不可侵犯。
苏牧始终认为,平权的关键不止是经济生产力的发展,更出于科技的发展、暴力手段的革新。
一个简单的例子,凡血的世界中,在冷兵器时代,女人没有谈判的筹码,她们连铠甲都披不动,更不要说战斗。
但随着枪械被发明,世界进入热武器时代,只要扣动扳机就有机会杀人,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被瞬间拉近,女人也能上战场杀敌。
脑力时代就此来临,生产力工具飞速革新,平权的序幕逐渐拉开。
那么什么样的暴力革新、什么样的生产力工具,可以拉近继血种与凡血之间的距离,缩小彼此之间的悬殊鸿沟呢?
“头疼?”
夏沫走到他身后,温柔地按压着太阳穴。
“不。”
苏牧抓住她的手:“只是觉得你很难,治理国家光想想我就头大,更不要说实操。城邦我可以一力压之,但在黎明尘世则不行,未来还是很难。”
橘桜雪:“……”
火苗:“……”
两人毫无顾忌的秀恩爱让小师妹倍感忧伤,她委屈地缩在沙发里,像个妈妈不疼爸爸不爱的孩子。
老光棍「路弥迩」更是缩在她身边。
它倒不是真的难受,只是单纯地配合演出。
“没关系,不管前路如何……”夏沫搂住他的脖子,“我都会陪你一起走完。”
……
……
ps:祝,各位读者老爷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