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为什么不能用？”
    这话胡铁花就不理解了，信号弹这种东西不就用来紧急时刻求救的吗？为什么名剑绝世建议楚留香别用？
    “我也没听明白，好像是说天迹仙长造的信号弹有什么问题。”
    反正当天迹把自己推销不出去的新版信号弹送给楚留香的时候，名剑绝世一脸严肃的跟楚留香说，如果真遇到危险，为了能在最后体面点，就别用天迹送的信号弹。
    楚留香：这关体面什么事？
    名剑绝世：因为你最后十有八九会摔进一个大染缸里，不用信号弹的话，最起码身上好歹能干净点。
    楚留香：？
    “反正我最后也没听懂。”
    天迹给楚留香的信号弹，是已经经过改良缩小的，整体大小跟火折子差不多大，哪怕楚留香没有芥子须弥、袖里乾坤的能耐，这新型信号弹的大小他也能揣上就走。
    或许是这个小玩意儿太具有迷惑性了，楚留香怎么想象都想不出来这东西最后会如何发射信号。不过他也也没怀疑这东西的作用，先天人手里神异的东西多了，他只需要知道怎么把戏信号弹打开就行了。
    “不过……”
    楚留香环顾四周环境，两人现在是在完全封闭的室内，这种环境也不知道信号弹拉开能不能打到外面去。
    “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好施展拳脚的地方。”
    “这个我同意。”
    胡铁花忍不住揉揉鼻子，他闻到很多其奇特的香味，有的是熏香，有的是酒香，但闻就知道这是需要高级货，他们即将要见的也是个讲究人。
    只是这些香味虽然好闻，却都有些陌生，都不是胡铁花从前闻到过的，甚至在他认识的先天人里，基本也找不到相似的味道。
    随着前方人的带头，两人感觉他们在往更下方、更深处的地方行进，连同周围的光源也开始逐渐昏暗，像是进入了某间密室。
    “咱俩不会被对面来个瓮中捉鳖吧？”
    如果是寻常的江湖阴谋，有人想在密室暗道这种地方困住他们，胡铁花那是不怕的，好歹混迹江湖快十年了，想抓他们的人那么多，最后不都没讨得好。
    可要是干这事的是先天人，那楚留香和胡铁花俩人就悬了，这些人不但强的离谱，手段也五花八门，武斗起码还能躲一下，要是对方修的是法术，一个阵法丢过来两人谁都跑不了。
    想想从前被抓去当人质的姬冰雁，再看看周围连扇窗户都没有，封的密不透风的墙，要是对方要抓他们两个当人质，胡铁花想不出能安全逃跑的方法。
    “那就只能先想办法保命了。”
    如果真是这样，楚留香也想不出办法，他们现在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还不能妄下定论。
    不过通过路上周围的观察，楚留香倒是可以确定对方不是摩诃孽那一边的人，他看到不少风格独特的装饰和器物，连照明的火烛也跟他认识的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跟中原的风格都不怎么相同。
    跟先天人接触这么久，楚留香早就明白他们自身的戏曲风格，除去特意伪装的那些，大部分人从着装风格上就能简单看出此人是好是坏，谁又和谁关系更近。
    周围这些装饰的风格特色已经脱离中原的惯有风格，倒像是西洋人的东西，但又比楚留香见过的西洋货物更华丽精致，跟目前台面上的所有先天都有不小的区别。
    “到了。”
    到达目的地后，前头带路的掌柜长舒一口气，然后他什么也没说，竟然直接往回退，把楚留香胡铁花留在原地，自己迅速往外跑，好像前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我说掌柜的，你好歹说一下这是哪儿吧？”
    见掌柜头也不回的往回跑，胡铁花立刻感到不对劲，一把抓住对方的领子，这酒楼掌柜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身上没有丝毫武功基础，胡铁花一只手就能把人定在原地逃脱不了。
    明明是他带两人来这里的，此刻却好像害怕什么东西似的要开溜，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家伙有问题。
    “啊这个……”
    掌柜没想到对方手能这么快，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他也没想干什么，就是单纯的害怕前面那个人而已。
    他看看前方因没有灯火而一片黑暗的地方，虽说是地下室，但这里的场地其实还算空旷，只是不知为何没有照明，看不清前方有什么。
    “那、那个……大人，人给您送过来了，您看……”
    没有办法，掌柜只能硬着头皮出声，外面都说是他挖到了一个天才写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分明是自己被不知哪来的魔头找上了，还被迫帮对方遮掩，听命于对方。
    “大人？”
    之前对方说编戏的是先天人，却能在京城里不漏风声时，两人就想过这酒楼掌柜是被人拿捏了，那几部新戏可能也是对方为了掩人耳目并当做酒楼的甜头放出来的，这样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到了酒楼和掌柜的身上，对方就能藏起来不露声息。
    现在听掌柜叫不知名的家伙为“大人”，就算这不是专门的称呼，也能看出对方不只是被拿捏，还可能对此人非常惧怕。
    “啪！”
    “哎呦！”
    就在这时，不知哪来的一道气劲打在胡铁花抓着掌柜领子的那只手，力道不大，但也让他吃痛放开了手，掌柜摆脱了控制，此时却又不敢直接跑了。
    胡铁花被暗算，楚留香没管，他的目光转向前方那片黑暗，刚才那道气劲就是从这黑暗里打出来的。
    紧接着又是一阵风吹过，不过这次不是攻击，这道风吹起三人的衣衫，然后就是火焰燃起的噼啪声响，周围的火烛一个个亮起，照亮了周围，他们终于能看到前方是什么样子。
    跟之前判断的差不多，这里的确非常空旷，空旷的都有点不像是地下密室，四周造型奇特的火烛照亮周围，在三人面前不远处竖着一道屏风，楚留香只能看到屏风后一个较为模糊的人影。
    “你可以走了。”
    听到这句话，掌柜心中压力骤减，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跑走了。而从这一声里，楚留香只能判断对方是个年轻男性，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不过从刚才那几手，他倒是可以确定，对方的确是先天人，只是不清楚是好是坏，又为什么要特意把自己和胡铁花叫来。
    “阁下找我们两个，不知所为何事？如果是有什么棘手的案子，我倒也有经验。”
    在江湖中，要论查案能力，除去四大名捕这个官方人员，最出名的就是楚留香后陆小凤，虽然他们两个，一个好朋友是贼，一个自己就是贼，导致一直麻烦缠身，但大部分人这样暗中找他，基本就是让他查案。
    楚留香拿这个标准问对方，就是因为双方完全不认识，他只能拿从前的经验来开这个话头，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听闻楚留香乃当世数一数二的名人，又受天命加持。眩者不过是有点好奇，如今的人世间又成了什么样子。”
    烛光晃动，对方打在屏风上的影子有跟着晃动，楚留香看不清对方在屏风后面干什么，通过这个大体的轮廓，他感觉对方应该是穿了极为夸张的衣服，以至于让别人看不出屏风那一面人的身形。
    “那阁下现在看到了，我其实就是个讲点义气的贼罢了。”
    虽然还不认识对方，但多年经验告诉楚留香，这绝对是个危险人物，不能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兴趣。
    经历过西域那一遭，他现在听见有人说自己是什么天命眷顾者，心里就会跟着咯噔一下，这名头在先天人那里跟个箭靶子一样，毁灭世界先挥眷顾者。
    “一个贼也能得天道青睐，看来如今的确到了末法时代。”
    “最近的几部戏曲想来也是阁下的手笔，倒也有些闲情雅致。”
    他听出来了，这不就是说自己一个贼都能被天道看上，天道真是瞎了完了，不过为了能尽早脱身，楚留香忍，胡铁花也忍。
    “消遣罢了。只是可惜，此间人对于剧本的眼光实在庸俗，就算眩者真心想为他人创作，这里的人也实在是不够格。”
    对面的人一直待在屏风后面，身影也没有太大的浮动，说话声音也很平和，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所以叫我们来……”
    楚留香将手悄悄伸进袖子，里面有他离开神侯府时，天迹硬塞给他的小型信号弹，虽然这东西长的像火折子，但本质又不是，必然不能跟真的火折子放在一起。
    为了融合酒楼这里的氛围，他今天穿的又是宽袖衣服，于是就把信号弹暂时放在袖子特制的夹层里，可以顺手拿出来。
    在烛火亮起后，楚留香观察了一下四周，非常空旷，有很多西洋风的装饰，如果是全封闭的地下室，不可能有这么空旷的地方，而且他一根承重柱都没看到。
    这里燃烧着这么多的火烛，自己和胡铁花却都不觉得闷，周围空气必然是流通的，楚留香先把这个信号弹攥在手里，之后再观察有没有能突破的地方。
    如果真的来者不善，那他也不管名剑绝世说的那些了，实在不行他就把这东西往对方脸上放，据天迹所说，这东西的量虽然因为造型改良减少了，但其中用量依然很足，是能打到天上一眼就能看见的那种足。
    这边楚留香对着胡铁花使眼色，让他随时准备好跑路，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即便隔着屏风，对面的人仍然能把他里啊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为何叫你们来？”
    风声又起，还伴随着纸片飞舞的哗哗声，一团在空中飞舞的纸牌从屏风后面飞出来，它们目标明确，直接飞向楚留香，将他团团围住。
    “这、这什么东西？”
    楚留香哪里见过这阵仗，之前那些御物的术法，所用媒介要么是佛珠、要么就是大场面的飞剑，可从没见过一大堆纸牌成群结队、密密麻麻的往自己身上飞。
    记忆里唯一类似的，是魔皇质辛操控的红潮，但那个会啃食人的血肉，比蝗虫还要可怕千万倍。看着眼前冲自己来的白色浪潮，楚留香就不由自主的想到质辛那个红潮，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这些纸牌的目的也不是要对楚留香怎么样，只见成群结队的白色纸牌在他身上停留了几息，马上又离去，回到屏风之后人的手里。
    正当楚留香跟胡铁花疑惑这些纸片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楚留香察觉手上有点不对劲，自己刚刚摸出来的信号弹不见了！
    看见屏风后的人影伸出手接住了什么，楚留香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堆纸片飞过来，是为了拿走他手里的信号弹。
    “哈，有趣。”
    看到手里的东西，屏风后面的人笑了一声。
    “天迹的手笔，他真是越来越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这句话引起两人的注意，对方认识天迹，而且听这话，两人或许还很熟悉，应该是熟人。
    可如果是朋友的话，为什么要在这里控制一家跟神侯府相隔好几条街的酒楼，而不是之前去找天迹，以他的性格，若是朋友到来，绝对会热情欢迎。
    而且楚留香记得，此时天迹的亲朋好友应该都去帮助西煌佛界对抗阎罗鬼狱去了，根本没有空来这里，上一回天迹摇人都没摇成功。
    既然如此，眼前这个“天迹的熟人”，恐怕不是朋友那一列了，或者更广阔一点，此人不是跟正道同一阵线的人。
    “至于眩者为何将你们请来，不过是想让两位看一场好戏罢了。”
    “什么戏？”
    楚留香问道。
    “一场佛魔调换、善恶无果的好戏。”
    ……
    神侯府，暂时封印灭释血古煌的院子里，一灯禅专心看管着结界，释天苍就在他的身后，按理说这里只有一灯禅着在这里就行了，释天苍应该去知道名剑绝世的剑法。
    不过释天苍看名剑绝世没什么精神，觉得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就让他先去做点其他事醒醒神，自己则来到暂时封印灭释血古煌的地方，看着此处的阵法。
    这柄魔刀年代久远，大家对它都不熟悉，只有释天苍还算是同年代的人，他过来看灭释血古煌，一灯禅也没多想。佛圣在这里，他待会儿说不定还能偷个懒。
    “一页书他们都出去处理如来狂人那只栖命鸟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意外。”
    “如果只是栖命鸟，应当不会太棘手。”
    释天苍抬头看向天空，此时白翼就在天上飞翔。
    这也是个隐患，需要处理一下才是。想到这里，释天苍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因为背对的原因，一灯禅没有看到。
    “只要血古煌还被控制着，就还有希望。”
    释天苍嘴上这么说，手指却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悄悄运气，一丝凌厉之气汇于指尖，轻轻划开自己的手心，血丝从中渗出。
    也就是在这时，灭释血古煌还是剧烈震动，惊动了阵法前的一灯禅。
    “怎么回事？这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