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拍掌示意后,两人开始比试。
军中盛行博戏,规则自然都懂。
库克巴身材壮硕,手长脚长很占便宜,上来就利用自身优势,大开大合展开攻势。
顾磊则只能先立足于防守,稳住局面,利用灵活性消耗对方体力。
几个回合下来,库克巴一直没能触碰到顾磊的身体,有些焦急,一个不注意被顾磊抓住机会,伸手抓住对手手腕,一推一收,脚步斜插,钻到了库克巴身体下方。
库克巴眼见不好,躬身一个搂抱,试图将顾磊困住。哪知顾磊就像后脑长眼一样,轻松从对方腋下又钻了出来,此时库克巴身材优势荡然无存,反被顾磊戏耍。
钻出来后,刚才抓住的手腕却没有放,顾磊一个左手换右手,扣住其手腕脉门,腾出来的左手插到库克巴腰上,右脚撑地腰间一个发力,库克巴身体就像一个包袱一样,被顾磊甩飞出去。
这是库克巴许久都没遇到的情况,有人竟能凭力量将他甩飞,但其角斗经验老道,在空中已经调整姿态,临空一坠,硬生生砸在顾磊前方空地上,砸起一团雪雾,不待视线清晰,一只蒲扇大的手掌便冲着顾磊头顶抓来。
顾磊嘿嘿一笑,不退反进,一手过顶横挡,另一手又穿进库克巴腋下。库克巴怕他故技重施,连忙收手,顾磊顺势在他肩头一拍,身体腾起,一个翻滚,借助库克巴宽阔的背脊,跳到了他的另一侧,同时双手化爪,抓其另一侧的手臂,从肩头到手腕,所有肌肉筋条都抠了一遍。
库克巴握拳鼓劲,手臂块块肌肉鼓起,抗衡顾磊的抓力。
待顾磊在另一侧站定,双手指尖竟微微颤动,看了这次并未讨得好,还吃了些暗亏。
在双方都只凭力量的情况下,这库克巴身体就像精铁浇筑,顾磊想快速打垮他根本无处下手,刚才想以点破面,从细处突破也没能成功,这库克巴果然将身体练到了一个非人的强度。
两人对视着,心头都暗暗佩服,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盘算该如何打败对方。
顾磊也被激起了好胜之心,他要是想杀库克巴,可谓轻而易举,可要想纯凭力量打服他,那可得费些功夫。
过了一会,库克巴大吼一声,冲了过来。这次顾磊没有闪避,任凭其冲到面前,抓住了自己的手臂,而自己也反手扣住了对方,两人角力在了一起。
随着二人蛮力输出,地上周边的雪被踢得飞起,很快在漫天大雪中难分彼此。
他们在角斗,那边赵匡胤也没闲着,带头下到了地洞之中,详细排查后,回报了郭荣。
“陛下,地洞并不深,连着一条地道,通向旁边刘尚书府上的一座马厩,负责马厩的马夫都被人杀死了,刘尚书也赶来了,说他完全不知道那里为何会有地道,臣没让他过来,至于他与此次刺杀是否有关联,臣不敢妄议。”
“嗯。”郭荣颔首赞许,道:“派人通知周边住户稍安勿躁,没什么大事,刘尚书想请罪,就让他过来吧!”
“是。”赵匡胤领命,却没有离开,而是继续道:“陛下,臣在地洞中闻到一股硫磺的味道,估计应该是南唐人使用的那种火药。”
“哦!”郭荣感兴趣的朝地洞望了望,有种想亲自下去看看的意思。
“有没有活口,问问是怎么回事。”郭荣还是觉得不好亲自去,而且三弟的比试也没结束。
当刘尚书匆匆赶来请罪后,郭荣摆了摆手没有责怪,而是宽慰了几句,让他安心看顾磊与库克巴的角斗。
此列一开,外围正在观望的各家重臣纷纷赶到,韩通也不例外,他一到郭荣跟前,立马躬身请罪:“臣失职,请陛下责罚!”今日发生的刺杀,竟有人在城中挖地道,那么他这个刚交付了修缮任务的主官也有责任,虽说他主要修缮的是外城,而且这条重臣街也不在他的任务之内,但毕竟罪责难逃。
“罚俸一月。”郭荣的大棒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这事就算过去了,本就是计划中的事情,而且今天还是旦日,没必要弄的大家不开心,举国皆动。
来的臣武将还好,见有人在街中角力,立刻兴高采烈的加入了欢呼喝彩的队伍,而那些文臣则是战战兢兢,生怕场中两人一不小心会砸到他们!实在是角力的两位都是神力,不仅拳拳到肉,而且身边那些看起来沉重无比的物件,也被他们拿来克敌,不一会街道和两边的官员门廊可就遭了殃,一家摆在门口的石狮子,被二人拿起磕了几下化为碎石,对面一家门廊几乎被拆干净了。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顾磊慢慢开始占据主动,库克巴渐渐难以招架顾磊依旧平稳的力量,转而开始游斗,可他那硕大身躯哪里比得上顾磊灵活,只能被追着揍,没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随着又一次被顾磊掐腰抡起,库克巴已经没有力气挣脱,被重重砸在地上,半晌没有再爬起来。
顾磊拍拍身上铠甲的灰尘,走回郭荣面前交令道:“陛下,臣幸不辱命。”
“好!好!好!”郭荣连说三个好,开怀大笑道:“顾将军得胜归来,胜饮!”库克巴的威名在周辽边境可止小儿啼哭,常年震慑周军不敢异动,今日一败,可算出了口恶气。
便有小校端上一壶温酒,顾磊提壶一饮而尽,众人纷纷叫好。
七八个士兵拖行库克巴到郭荣车架前,库克巴仰面朝天,大口喘着粗气,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个啥。
“库克巴,你可服输?”郭荣大声用契丹话问道。
“服了,南朝皇帝,我,库克巴,服输。”库克巴翻身爬起,跪地服输道,刚才他只是力尽,而且顾磊也没下死手,休息了一会,这家伙也算恢复了几分力气。
“那就好!”郭荣开心的说道:“既然服输,那么我问你答,不得有误!”
“是!”库克巴老老实实的答道。
“那个地洞是怎么回事?”郭荣指着那个地洞问道,现在他最关心的便是这个,到底是南唐在这开挖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至少得给刘尚书一个清白吧!
“这个地洞。”库克巴抓了抓脑袋,想了想才说道:“这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郭荣奇道。
“是的,南朝皇帝,是我的主意,因为这地道只有我知道。”库克巴一口咬定道。
“说来听听,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地道。”
“那是多年前了,那时我家皇帝刚打下这座城的时候。”库克巴一五一十的交待着,随着他的交待,众人才知地洞来缘。
原来耶律璟占领开封后,残暴不仁,每日不是饮酒就是杀人取乐,尤其喜欢换着地方玩,挑不同臣子的家中游戏,原来刘尚书住的地方属于一个投降辽国的原后晋工部侍郎,渐渐不满耶律璟的统治,打算刺杀他,于是在自家马厩里开始挖了一条地道,直通街道下面,打算在耶律璟通过的时候,弄塌整个街道。
只是算计得挺好,只是在挖到街道下方时,支撑没做好,发生了小规模的垮塌,事情败露,那个工部侍郎也没跑掉,全家被杀,负责此事的便是库克巴,他也不懂,只是回填了街面这块的土地,封了地道口。
可这时刘知远在太原起兵,建立了后汉,中原大地一时烽烟再起,契丹人在开封的统治本就不得人心,根本守不住,所以很快便退出了开封,城弩也是那时留下的。
这次南唐早就派使者去了辽国,商量如何刺杀郭荣,库克巴想起了这茬,耶律璟便将他派了过来。
这下事情清楚了,工部刘尚书摸着脖颈后怕不已,差点让前朝的同僚给害了,就是不知道那位前辈是手艺不行还是工期太紧,刘尚书想着想着决定假期过后,先将工部在执行的项目都检查一遍。
“大哥,你问问他是如何躲过的探查的。”顾磊突然开口向郭荣请求道,自己真气外放,一般人是逃不出他的感应的,这库克巴就躲在地下,待南唐刺客炸塌封堵的那段才出来,按理说也在顾磊的探查范围内。
郭荣从善如流,继续用契丹话拷问,库克巴也如实交代。
“他说他是野人,天生就有假死的本事,当他假死的时候,就是再警觉的动物也无法发现他的存在,可他却能感知到外界的动静。”郭荣问完后,得到答案又翻译给顾磊听。
“库克巴,朕的将军打败了你,按规矩,我可以将你留下做奴隶,但我不想这么做,你给我向耶律璟带封信,让他不要来打扰我和李璟之间的事情,否则朕定起大军,先攻打你辽国。”郭荣连哄带骗的说道。
库克巴一听这话,连连俯首磕头,感恩道:“南朝皇帝,感谢您的大恩,库克巴不喜欢这里,库克巴喜欢草原与山林,我回去一定转告陛下,不要与您为敌,我也向您保证,库克巴永远不与您,还有这位打败我的将军为敌。”
“哈哈哈。”郭荣大笑,自信豪迈道:“就算为敌也不怕,我的将军能打败你一次,就能打败你许多次,还能打败你家皇帝,不信,你和你家皇帝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