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那就别让外人知晓。”
陆玉珠冲儿子抬了下下巴,“明礼,帮你媳妇把东西包好,放进库房去。”
一听库房,虞晚还当是沈家家大业大,有什么了不得的地下暗屋。
跟着沈明礼一起去了后院才知道,是狗窝旁边的菜窖。
沈家以前养过两只大狼狗,后来老死,住过的小木屋还留着装冬天用的煤炭。
沈明礼拉开木门,踩着楼梯往下走,虞晚站在上面往下面瞧,黑漆漆地,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一股子凉意直窜她裤管子。
忽然“砰砰”两声响。
菜窖里的电灯被拉开。
沈明礼挑好放箱子的空地,几步跃上楼梯,把酸枝木小箱子搬下去放好。
“要下来看看吗?”
沈明礼问完,又记起虞晚爱干净,不喜欢灰尘大的地方。
“算了,还是别下来瞧了,菜窖里结了不少蜘蛛网,灰尘也多。”
虞晚本来就没打算下去,有些犯困地打哈欠,“快上来,累了一天,我想早点休息。”
等沈明礼从菜窖上来,锁好木门,两人一起回了洋楼。
这会,客厅里原本坐着的沈明扬,沈明铃,以及大姑姐一家。
现在都回了各自房间。
客厅里只剩沈长铭和陆玉珠两人。
“爸,妈,我跟小虞准备回房,你们也早点休息。”
打完招呼,沈明礼把虞晚的嫁妆全搬上了二楼,亏得他力气大,两趟就能搬完。
白天的余热未消,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说睡觉,过于早了些,要说些什么私密话,倒是正好。
没了儿女在旁边,陆玉珠把憋了一下午的话问出口,“你不觉得你对小虞过于好些了吗?”
“是吗?”
沈长铭倒不觉得好,还在琢磨明早给小丫头回什么礼。
他没给小辈准备过礼,以往这些琐事都是陆玉珠安排。
想到这,转眼看向陆玉珠,“你没给小晚准备见面礼?”
“早备着了。”
陆玉珠是被迫当婆婆的,因这份被迫,就有些不情愿,她有心想捏一捏儿媳这块骨头,偏人家又是个识情识趣的性子。
如今,她要再摆冷脸,那就成了一家子眼里的恶婆婆。
“备了什么?”沈长铭有意打探。
陆玉珠没说,斜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儿媳才是你亲生的,嫁给你二十多年,还从没见你这么关心过谁。”
“那孩子合我眼缘。”
沈长铭不爱看她这幅作态,一把年纪,还跟小年轻似的掐酸吃味。
给了句解释,起身回屋,“我要去睡了,你早点歇着。”
偌大的客厅,一下就剩陆玉珠一个人,她满心苦水,无人可说。
就是想说,也没人想听。
原本已经回屋休息的王妈,从屋里出来,去厨房端了碗三味安眠汤,“小姐,天不早了,喝了就早些上楼睡。”
“怀恩,你说,是不是我要得太多了?”
“小姐,你都快当奶奶辈的人了,怎么还老想以前?”
王妈是陆家的丫头,比陆玉珠大两岁,从七岁进了陆家门,就一直跟着陆玉珠一起长大,两人的身份,在新华国成立前是主仆,后来就是姐妹,再到现在那就是亲人。
怀恩这个名字,还是王妈跟着陆玉珠读书认字,自己给自己取的。
陆玉珠端起那碗早就喝习惯的安眠汤,一口喝尽。
也把余下的光阴一起融进苦水里。
*
月色灯影下。
二楼新房里贴满的圆囍字,红得刺眼。
从走进房间的那一刻,虞晚就一直坐在书桌前,也不敢再嚷着说累了要休息的话。
说来也怪,坐车回来的时候,她就有些困了。
到了这会儿,一下又不困了。
沈明礼没见过虞晚这么好学问的一面,薄薄的一本书,被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
他摘下腕上手表,看了下时刻,七点二十。
“不会要这样看一夜吧?”
挨靠在书桌边的男人一出声,就得了虞晚一记风情眼波。
“你管我。”
“我没管,就是问问。”
沈明礼知道她怕什么,可结了婚,那就是夫妻,总不能还跟之前那样讲礼?
他俯下身,刻意离得她近了些,“刚在楼下不是说累了吗?去床上躺着看,又或者我陪你一起看。”
虞晚现在最怕的就是那张床。
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看沈明礼的眼神,都像是看一条时刻会缠住人的毒蛇。
“我还不累,你先去冲个凉,一身汗味,熏得我头疼。”
沈明礼抬起胳膊闻了闻,是有点汗味。
他轻笑着提议,“我们一块儿洗,洗完好早点休息。”
“谁要跟你一块儿洗?”
虞晚被他的话惊住,都说男人婚前婚后两个样,可未免也太快了些。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戳着沈明礼胸膛,不许他挨得那么近。
“你洗你的,我洗我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
沈明礼抽走她手里的书,随手撂在一旁架子上,用一双清亮锐利的眼睛胁迫虞晚别磨蹭。
要是磨蹭,他就和她一块儿洗。
虞晚从樟木箱子里拿出自己平时的洗漱用品,绕过屏风,进到里面卫生间。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暗暗打气。
怕什么?
沈明礼还能吃了她不成?
虞晚其实不是怕什么,就是忽然有种抗拒感,总觉得这场婚礼不是她想要的,这个男人也不是。
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她的预想内。
她的原本预想是大学毕业后,去国外读研,然后留在外面过几年不一样的生活。
可老天却给她开了个大玩笑。
仅仅三个月,就把她的人生轨迹颠覆到彻底。
*
贴着囍字的卫生间门,再次被打开,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虞晚想出延俄时间的办法,就是夜里洗头发。
她拿着毛巾搓着半干的头发,走出卫生间的同时,还故意偏着脸不去看床边坐着的沈明礼。
好像这样,屋里就没有他的存在。
窗边的窈窕身影,是沈明礼日思夜想的人。
她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拨长发。
像是在拨动他的心。
看了会,沈明礼故意问:“怎么晚上洗头发?”
“想着洗澡就一块儿洗了。”
虞晚心虚,没敢回头,心里盼着头发慢点干,等到沈明礼睡着的那会儿就最好。
“过来,我帮你搽,免得你没搽干明天起来头疼。”
“我不要你帮。”虞晚侧身瞟了他一眼,看到沈明礼已经洗过澡,也换了件黑色背心和短裤。
寻不出别的借口,又佯装关心。“你快早点睡,别等我。”
“我头发长,干得慢,你辛苦一天,也该好好休息。”
沈明礼盼了一整天,就盼着洞房花烛夜,这会儿怎么可能睡?
她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他怕是享受不了了。
七分钟后。
虞晚被男人从身后懒腰抱起。
一阵天旋地转,人就辗转到了床上。
“沈明白,你个臭流氓!”
沈明礼弓腰低头衔住她骂人的嘴,想要给她一点口头教训,虞晚本能想后缩,却被掐着腰肢,动弹不得。
扭动间,束缚胸口的樱桃色系带也跟着松了。
他的唇很软,亲人的时候,却过于凶狠,带着身上独有的浓烈气息,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虞晚在喘息中,还不忘寻到机会啐骂他,“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