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九龙公园旁的利别道公寓。
“传说,二千五百多年前,印度北部有一个富庶的迦毗罗卫国,国王称为净饭王。
净饭王仁慈和善,善理国政,可惜多年没有子嗣。”
“妈妈,什么是子四?”虞晚给儿子讲午睡故事,虫虫侧躺在枕头上,搂着老鼠玩偶抠来抠去。
“子嗣就是孩子的意思,你先听妈妈讲。”
虞晚拿着幼稚园发的佛诞日起源概括,接着念后续,“一天,净饭王的摩耶夫人梦见有一匹六牙白象进入她的身体,随后她就有了身孕,当时的印度有一个习俗,女子在生产之前要回到娘家去。
摩耶夫人也在这时动身回家,当她走到蓝毗尼园婆罗树下,突觉腹部疼痛,随后生出小王子。小王子生下来就会走路,双脚各踩一朵莲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地下,惟我独尊。”这一天适逢我们国家的农历四月初八,即为佛诞日。”
“虫虫也是这样来到妈妈的身边吗?”虫虫蹬开盖肚皮的被子,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询问妈妈。
“差不多,不过虫虫不是六牙白象。”虞晚记起怀孕前的两个怪梦,笑着替小家伙掖了点被角,“妈妈在怀上你之前,梦到过一条小白蛇,小白蛇嘴上有短须,头上有两个小犄角,叫叫嚷嚷地让我接他走,就跟今天上午你拉着幼稚园栏杆闹着要跟我走一样。”
虫虫转着眼睛嘿嘿笑,没说是怕妈妈和简叔叔见面不带他。
让爸爸知道,肯定不会再给他买奶油蛋糕。
虞晚讲完故事,拍着小家伙屁股哄他睡觉,眼看着要把小家伙哄睡着,又听到他断断续续咕哝,“妈妈,等你生了小橘子,你还要像现在这样爱虫虫噢。”
“虫虫找了好久才找到妈妈…”
小孩子入睡前的呓语,虞晚听到也没能应声,她怕吵醒儿子,惊走每天都来迟的瞌睡虫。
午睡间隙,虞晚也没顾得上休息,先听霞姐汇报近半个月的工作进展。
四月进入五月,先是忙着办理楼上楼下房产的屋契,再是培训新来的两名帮佣家姐,拿到手的新房产需要重新打扫布置,接着又是整理各大百货送来的各种婴幼儿用品。
陆陆续续安排好,时间一溜儿就到了5月20号,距离定好的剖腹产日子6月6号,还有小半个月。
“两名帮佣的合同我已经让阿斌重新拟定好,等虞小姐看过,确定没问题就让她们签订雇人合约。”
由于虞晚怀的是双胞胎,照顾孩子的人手要多添两名。
香江这边的两名帮佣暂时只签三个月,等她坐完月子,幼稚园开始放暑假,到时候还要回北边生活。
处理完琐碎事,第二天就是佛诞日。
宝山幼稚园放假一天。
一大早,虫虫吃过早点就跑到楼下花园里踢足球,利别道公寓入住率不高,有能力在这边置办房产的人家一个月能来住一个星期就算不错了。
没有同龄的小孩子,大孩子不跟三四岁的小豆丁玩。
好不容易看到花园里有几个大孩子。
虫虫故意把球踢到大孩子那边,想要引起人家注意,隔着一道半人高的绿篱,人家把球给他踹回来,他又踢过去。
来来回回好几趟,对方意识到小男孩是故意的,不再帮他踢回足球,转身踢了个反方向,足球飞到更远处的喷泉池边,怄得绿篱里的小家伙连连跺脚。
“怎么不踢回来呀?”
“走哪里去?”
虫虫愤愤咬着一口小白牙,也不去捡球,霞姐在旁边看他作怪,想笑硬憋着,“要不要霞姨帮你去捡球?要的话跟我讲。”
“哼。”
虫虫满不在乎,一扭头跑去树下拖出新买的脚踏车,骑上就去追那两个大孩子,小嘴巴还乱嘟囔,“一定是雌雄大盗,虫警官要去逮捕他们。”
“追呀。”
电视里总放各类警匪片、武打片、喜剧片,小孩子看了有样学样。
霞姐跟在后头乐得直笑,每天带这个百厌星,人都要笑死。
到了饭点,她当趣事一样说给虞小姐听。
虞晚仔细听着,捏着汤匙搅动一碗素菌汤,嘴角牵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那笑似盛在碗里的酒酿桂花糖豆花。
她舀起一勺汤喂到儿子嘴边,虫虫刚还浮在碗边的一双恨眼,立马迸射出惊喜。
“妈妈!”
下一秒,虫虫张嘴喝掉汤匙里的菌菇汤,美滋滋的来回晃脚上拖鞋。
妈妈不嫌他邋遢,肯让他喝她碗里的汤了耶。
虞晚从来不追着喂虫虫吃饭,怕太过于娇惯他,奉行男孩子要糙养放养。
这几个月虫虫一直都很乖,知道她怀孕难受,再想出去玩,也没几次三番哭着闹着缠人。
每天练琴也有好好练,不会调皮乱按钢琴制造噪音。
“妈妈的汤好好喝哦~喝起来又香又鲜。”
虫虫抿着舌头大夸特夸,明显是在讨好妈妈。
虞晚笑嗔他一眼,“小马屁精,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下午爸爸会回这边,傍晚可以带你去马场玩。”
“真的?”虫虫满脸不可置信,以为大人忘记了。
家里的臭叭叭说话不算话。
幼稚园卷卷妹的爸爸也经常说话不算话。
“当然是真的,上个月爸爸不是答应你了吗?只是稍微晚了两天。”
虞晚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做不到的基本不会答应,看着马上要兴奋飞上天的调皮虫,她适时提醒,“你今天的字帖和算数还没写哦,玩了一上午,我看你什么时候写。”
“今天是佛节耶,妈妈,幼稚园都放假了,虫虫的双手也要放假!”
虫虫想偷懒,虞晚不同意,“没得商量。”
*
信佛的人每逢初一十五要吃素,佛诞日这天更是隆重,除了焚香供奉,诵经祈祷,有的人家还会在这一天布施放生,禁止杀生。
各大佛教寺庙会举行佛教仪式庆祝这一节日,场面相当热闹。
香江的宝莲禅寺每年都会举行盛大的送灯法会庆祝浴佛节,数百名僧人围坐开光僧物祈祷,祈祷仪式结束会有钱财布施。
漫天撒飞的钱,谁捡到就代表谁有福缘。
穗城叶家,叶建华的寿宴也在这一天。
叶建华跟佛是同一天生,往年都没大办宴席,今年特意选在东方宾馆摆了十来桌。
沈明扬作为叶家女婿,因军区跨度问题,没能到场参加岳父寿宴,沈明礼就在浅圳,浅圳离穗城近,收了邀请自然要出面。
“里边请,里边请。”
宾馆门口,叶家人迎着客人往里走。
沈明礼踩着点开车过去,军用吉普才将停稳,门口迎客的叶辉上前接人,“路上好走吧?城南那边在修路,从浅圳过来怕是要早上七点就出门。”
瞧人家好像不认得他,叶辉讪笑着自我介绍,“我是叶琳的大哥,叶辉。”
沈明礼头天下午就到了穗城,昨晚住在老宅那边,不过他没提,“是不大好走。”
“快里边请。”
叶辉窥他身上穿的军装,没好拉亲戚关系,一句自称的大舅哥悬在嘴边,直到迎人进了宴席厅都没讲出口。
宴席厅已经挤满来宾,白蓝色调的海军服占了一大半。
军绿色的军服倒是少,沈明礼作为少有的那一波,进门就被叶家寿星拥着去往主桌,“姻侄,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海军…”
……
叶家直系亲属围在主桌寒暄,远些的客人议论,“那位就是沈司令?”
“是沈家那位。”
“真是年轻有为,英雄迭出啊。”
沈明礼是客,却像个粉墨登场的主角。
他一来,不少人的议论点都转了风向。
也是,谁让人家不到三十岁,已然是浅圳警备区司令,论师级军衔,叶家寿星的副师级还比沈家那位低半阶。
(注:有的警备区直接隶属最高央部,是正军级单位,有的警备区隶属省军区,所以是正师级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