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寿左手边的一名黑脸大汉,听闻方镖言语,双眼瞪得溜圆,满脸怒气,口中发出一声怒吼:
“方镖头,休要仗着你们镖局势力庞大,便如此咄咄逼人!哼,咱们狼牙寨虽然势单力薄,但也不吃你这一套!”
方骠闻听此言,并未动怒,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
“哦?我们咄咄逼人?你们拦下我们镖队,邀我们上山就罢了,为何还要阻碍镖队前行,难道这不算是咄咄逼人吗?况且,我家总镖头早已与你们达成共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怎么,莫非今日想要出尔反尔不成?”
说话之人,正是狼牙寨的三当家,因其皮肤黝黑,且性格莽撞,故人送绰号“白狼”唐豹。
此刻,他听出方骠言语中还有不敬之意,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几欲发作。
就在这时,坐在徐寿右手边的狼牙寨二当家——宋耀祖,眼见形势不妙,连忙起身阻拦唐豹。
宋耀祖,人送绰号“红狼”,以机智过人、心思缜密着称。
他深知唐豹的脾气,若任由其作为,恐怕局面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他抢在唐豹发作之前,开口说道:
“方镖头,切莫见怪,此事想必其中定有误会。我这就亲自下山去了解情况,命人让开道路,还请安坐。”
说罢,他向唐豹使了个眼色,示意其稍安勿躁,随后便起身离座。
宋耀祖离去时又对徐寿说道:
“大哥,您先请尊客入座吧,小弟我去去就回。”
徐寿这才如梦初醒,快速转出身躯,走到方镖身前,满脸笑容,热情地地拉着方骠入座。
付久重也没有丝毫客气,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方骠身旁,而跟随着他一同前来的那五名镖师,则犹如雕塑般整齐地分站在了方骠和付久重的身后。
唐豹还是有些心有不甘,似乎还想继续纠缠不休,但都被徐寿给强行按压了下去。
待得徐寿重新坐回座位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方骠身旁坐着的付久重身上,心中暗自纳闷儿,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的相貌不凡?于是,他便开口向方骠询问道:
“敢问这位是……方镖头的什么人呐?”
方骠听到询问,转头看了一眼付久重,眼神中透露出询问之意。
付久重心里同样感到十分奇怪,按理说他们这支镖队进入陕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些人理应早就得知了自己的消息才对啊!可为何眼前这些人却好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似的呢?
他的脑海中飞速地思索着各种可能性,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恐怕是有人故意封锁了关于自己在镖队中的消息,好让这些人无法得知自己的存在。如此一来,他们就会少些顾忌,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行事了。
想到这里,付久重不禁对方骠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小心提防,同时决定继续隐瞒身份,看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于是开口道:
“哦,徐寨主,在下是方镖头的师弟,白玉京,刚出师不久随着师哥出来历练历练。”
徐寿忙点头道:
“方老镖头果然厉害,教出了这么出彩的一位徒弟。”
付久重谦逊了两句便不再说话。
徐寿忙介绍了在场的唐豹和刚离席的宋耀祖,唐豹极不情愿地和方骠付久重见了礼。
徐寿命人给方骠付久重斟满酒后,抱拳道:
“方镖头今日是蔽寨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还望方镖头、白兄弟海涵。”
方骠和付久重两人草草的还礼表示不介意,徐寿刚要举起酒杯,方骠立刻开口问道:
“不知是何人指使要阻拦我镖队前进,还请徐寨主解惑。”
徐寿举到一半的酒杯尴尬地停在那里,只好慢慢放下,干咳了两声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现在我二弟正在询问,待他回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来二位,我敬你们一杯,以表赔罪。”
说罢也不等方镖和付久重举杯,便一饮而尽。
付久重总觉得今晚这场宴席有些不对劲,他便悄悄在桌下踢了踢方镖,方镖会意。举杯沾了下嘴唇道:
“徐寨主,实在是对不住,镖局规矩走镖路上不得饮酒,在下以唇沾杯表示饮了此杯,多谢徐寨主的厚谊。”
付久重也不等徐寿劝自己,有样学样也用嘴唇沾了下酒杯。
徐寿尴尬地笑了笑正要表示无妨,唐豹却再也忍耐不住,一拍桌子,将自己面前桌面的一块木头拍了个粉碎,露出了一个空洞洞的掌印,随后大喝道:
“你们欺人太甚,今日我大哥处处容让,你们还是咄咄逼人,你们是想要...”
话没说完,已经被徐寿捂住了嘴,他尴尬地笑道:
“二位别介意,我这三弟性格火爆,但没耿直单纯,没啥坏心眼儿。”
随后又安慰唐豹道:
“这真是他们镖局的规矩,三弟你不知道而已,不是他们故意折辱我。来人呐,三当家醉了,快扶他下去休息。”
唐豹还想说什么,却被上来的两名亲兵给劝离了大桌。
徐寿又命人收拾了下被唐豹一掌震的狼藉的桌面,菜肴重新摆好后,徐寿想要再次致歉,方镖却摆手道:
“徐寨主,无妨,不知者不怪,三当不懂江湖规矩迁怒我们也算情有可原。”
徐寿呵呵笑道:
“多谢方镖头宽宏。”
接着徐寿聊起了和屈慧瑛的书信来往,对屈慧瑛表达了十足的钦佩之意,方镖也谦逊地回应了几句。
付久重则一直再分析刚才唐豹那一掌的斤两,他摸了摸桌子的木头,觉得坚硬无比,像是陈年老木,一般人用刀斧恐怕都很难破坏。
那个看似莽夫一般的人物,运劲拍下那一掌居然将其拍碎,可见其内力的深厚,恐怕还有很强的外门功夫。
就一掌的示威,没有招式,付久重暂时想不出他的武功来历,也就不再费神,转而去回忆他那一掌下内力运转的方式,想了个大概后,心里终于有了眉目。
此刻,徐寿终于说出了此次摆宴的目的,原来他们一直是凤鸣寨的从属,之前屈慧瑛来谈判被他们拒之门外,是因为有另外一波势力从中做梗,想让他们继续反叛,给出的条件是让他们脱离凤鸣寨的掌控,可以独自掌握一个大山头。
徐寿并不傻,并没有马上答应,只是在双方中间同时讨要好处,最后弄了个中立,谁也不帮。
结果没想到,凤鸣寨在屈慧瑛的斡旋下居然归顺了朝廷,这让他们实在大大的意外。
原来他们一直得到的消息都是凤鸣寨绝不可能归附,结果没想到凤鸣寨一夜之间突然选择了相反的结果。
这让他们措手不及,当初反复横条在两边势力之间好不得意,没想到一下子两边都抛弃了他们,凤鸣寨也跟他们说明了立场,等凤鸣寨正式归顺,狼牙寨还不归附的话,就只能成为敌人。
这下可让他们傻了眼,失去了各方支持加上官府的坚壁清野的策略,让他们过的更加艰难。这不,一场大雪就让他们差点饿死在山里,也就有了之后劫掠各个村庄留守村民之事。
方镖听到这里,着实生气,就忍不住指责了一番徐寿,告知他一路行来见了多少苦难村民,皆是由他们狼牙寨劫掠所致。
徐寿连连表示歉意,解释他们就是准备最后干一票就彻底金盆洗手,归顺朝廷了。
方镖有些疑惑,便问道:
“为何没有请求凤鸣寨的帮助?”
徐寿解释道,自得知狼牙寨保持中立当了墙头草凤鸣寨便不再信任他们,而且放下话,除非狼牙寨彻底归顺了朝廷,凤鸣寨才会继续承认其归属。
方镖这才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对狼牙寨这货人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行为感到十分可笑,但现如今他们也算是得到了惩罚,正要彻底接纳他们为他们牵线之时,突然一个悲愤的声音传来。
“大哥,二哥被他们害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