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凡站在上官云珂身旁,看着她哀哀欲绝的样子,心中也不胜凄苦。
回想起自己一生,当初在天龙门之时,整日里悠然自得,无忧无虑,那时他每天都渴望外面的世界。
尤其是代表天龙门去参加青云比试,第一次走下天龙山,那时他是那么的那喜出望外,兴高采烈。然而如今刚过去一年多,他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是那么的突如其来和始料未及。但这一年多来不论他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现如今他都可以毫不在意,可是为什么要让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让他心爱的人也同样遭受锥心之痛呢?
每每想起山云、了念大师和母亲在临终之时对他的嘱咐、关怀和期待,他就悼心疾首,感觉对不住所有人。如今上官隐又为救他们而身遭惨死,他看到上官云珂伤心欲绝的模样,又难免更加心潮起伏,感慨万千。
怀着沉重的心情将上官隐遗体——准确的说是白骨火化之后,安羽凡在九天神教之中找到一个瓷瓶将其骨灰装了起来。
通隐和彭霸天催促着他赶快回救天龙门等一众武林正道,在大义面前,上官云珂尽管心中万分悲痛,自不能阻拦。同时,她也将父亲的死归咎于了九天神教和秋长风,若不是他,父亲就不必以身来破这血河阵。所以,她将心中万分的悲痛都转作了对秋长风和九天神教的恨,她也想尽快找到秋长风,好杀了他为父亲报仇。
于是四人迅疾出了九天神教,循着魔族遗留的痕迹风驰云走般向法王寺和天龙门方向赶去。
一路上,所过之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及至到了有村镇人家的地方,举目所望,更是壁断垣残,尸横遍地。
而他们日夜兼程来到福星城,这里的情景更令他们惊心怵目。整个福星城内外血肉横飞,肝髓流野,而且因为正值酷夏,不论是人,还是飞禽走兽,所有的尸首都已腐烂,到处都散发着浓烈的腐臭气息。
这还是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吗?这还是他们美丽邂逅的地方吗?
安羽凡和上官云珂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这美好而又残破的地方,无不义愤填膺、痛心疾首。
回想从九天神教到福星城,这一路迢迢数千里之远,然而他们却并未看到过一个活人,甚至是一个活物,真应了书中那句诗所描述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怎么会这样?
他们心里并不是没有准备,因为上次上官隐假冒秋长风驾驭那上古神龟杀往法王寺和天龙门之时,他们也曾这样追击过,那一路上官隐虽也大开杀戒,但杀的多是武林各派练道修真之人,对平民百姓并无多少伤害。而现在,秋长风对天下人的杀戮却是不分皂白,不分畛域。
于是他终于看清了秋长风的本质,终于看清了魔族的本质。诚然,好人也会做坏事,但好人与坏人的根本区别,不在谁作的恶更多,而在于他们做坏事有没有底限。
他心中的悲痛和愤怒无以复加,于是在帮着上官云珂将她父亲的骨灰暂时存放于那座梨花小筑之后,他们便又匆匆启程了。
不过有一点欣慰的是,也许因为那座梨花小筑太过偏僻,其在这次浩劫中几乎毫发无损,这也给了上官云珂悲怆的心灵唯一的一点安慰。
通隐和彭霸天也同样怒恨交加,他们也未想到秋长风竟这般穷凶极恶、心狠手辣,竟然连普通百姓也不放过。
他们实在一刻也等不得,他们想立即就同秋长风拼命,尽管明知打不过,也总要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于是他们不能等待上官云珂去存放上官隐的骨灰,虽然也就半炷香的功夫,便嘟嚷叫骂着疾急先行而去。
然而尽管安羽凡和上官云珂稍稍耽搁了一会儿,但他们胸中的气愤和悲痛并没有减少,在将上官隐的骨灰放置好后,他们立刻将凤剑和凰剑化作凤鸟和凰鸟,骑上朝着天龙山迅疾飞去。
而此时,通玄与了念、无极各持法宝已与秋长风及那上古恶龟鏖战了一天一夜,三人早已筋疲力竭,奈何秋长风步步紧逼,他们也只得咬牙拼死坚持。而反观秋长风,他操纵着那只上古神龟却是越战越勇,直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眼见己方势颓,通无和通灵、了缘、无方道人俱紧急飞来相助,但周奎、刘如海、高显宗、达海等人又岂会眼睁睁看他们那么多人围攻秋长风,也相继跟来。于是场上对阵局面并没有丝毫改变。
在秋长风操纵之下,那上古神龟愈战愈勇,突然,秋长风大喝一声,双手法诀起处,那上古神龟蓦地一伸脖子,口中竟倏忽吐出数道飞沙。飞沙包裹着黑烟便有如数把大刀迅疾捅向通玄、了尘、无极三人,他们不敢大意,了尘和无极分别用幽冥钟和三清法铃将飞沙接下,纵是如此,两人犹被震得后退两步。
而通玄在法坛之上,因那面七星旗与法坛方位两相固定,在长时间的对阵中,他并不能像了尘和无极那般移动自如。于是在上古神龟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攻击之下,他的法坛早已被毁坏近半。但他却一直不肯弃坛而走,因为他一旦离开那方法坛,七星旗的威力势必大减,所以这次上古神龟吐出飞法攻来之时,他身前并无任何抵挡之物,只得慌忙用双掌去接。
但他已是强弩末矢的双掌之力,又如何能抵挡住那上古神龟的凌厉一击,于是在他一旁正与周奎交战的通无瞥见,顾不得自身安危慌忙撇下周奎向他飞来,同时大声喝着——“师兄闪开!”。
砰——砰——
两声巨响。
千钧一发之际,通无险险挡在了通玄身前,一声巨响是那道飞沙击中他胸口之力,另一声巨响则是周奎追来击在他肩膀的掌力。
在两道力量的攻击下,通无当即斜飞出去两丈之远,并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地不起。
“师弟!”
“师兄!”
通玄和通灵赫然一惊,通灵愤然击退达海,扑向通无。而通玄怕秋长风再次出招,所以只是瞥了一眼,并未敢离开那方法坛。但他愤怒的再次以自身之血染到那七星旗上,继续引来北斗七星之力。这一天一夜,他已不知催出了多少自己的血,整个人虽然在盛怒之下,脸色依然苍白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