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起他迷离的脸,向他贴近。
直到她的唇差一点就要碰上他的。
然后她停在那,静静地等他。
听他越来越重的呼吸。
看他不自觉的吞咽,喉结涌动。
他猛地扑过来,火热的唇覆住她的。
一股奇异的香气在他唇舌间涌动。
她禁不住得颤抖。
原来,这才是木招摇。
气息由温热转为滚烫,他以舌叩齿,一点一点的撬开她,唇舌搅动,那奇异的香气更为浓郁,她忘情的喘息。
“崔生,你不该玩火。”木招摇猛地咬一口她的舌头。痛得崔生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红烛剧烈的一抖,矮了下去。
他破了她的餍术。
夜珠亮起来。
木招摇这才看清眼前的脸…哪是崔生!
分明还是小枕头!
那长成了大人样的,美得惊心动魄的小枕头…
餍术,不是破了吗?
他不禁怀疑,难道自己仍在梦中?
就看身下躺着的人竟不顾嘴里的鲜血流淌,自顾自嘻嘻笑起来。
“木招摇,太精彩了,太精彩了!枉我纠缠你几千年,今日才尝到你一点甜头。”
木招摇眼睛眯起,向他逼近。眼里孕育着风暴。
她看进他的眼睛。眼里的怒火撩拨她的神经,只觉得玩火的刺激。
这一吻,哪怕当下死了也值当!
忍不住闭眼回味。尝到的却是嘴里的咸腥。
可惜,竟被他逃出了梦魇,终究还是没能吃了他。
“怎么?你不认得她?还是不认得我?”她玩味的看着他。
“要不要…杀了我试试?”她出言挑衅,欣赏他脸上的表情。
又以手抚脖。
纤细洁白的脖颈上赫然一道手印。
只怕再重一点,就要被他掐断了。
“你敢!”木招摇低哑的嗓音竟有些颤抖。
“呵,你怕了!”崔生一阵欣喜。
“她是老九的闺女,你动了她,我和老九上天入地都不会饶了你!”
“因为…她是老九的闺女?”她逼视他。
“自然!”
“哦?我倒不觉得。这一吻如此值得回味呢。你到底是真戏假做,还是假戏真作?”她伸出纤细的手指,长长的指甲来来回回刮蹭他的胸膛,撩拨他的神经。
“来,回答我。”她又趁机爬向他耳边低语,又出其不意的吹了口暖风。
耳朵瞬间红起来。竟有那么敏感。
“还不确定?要不要…再试试?”
“你看,这回可不是梦。”
“崔生,你要怎么才肯放过她。”木招摇不敢轻举妄动。他毕竟是地府的判官。
“吻我,吻我我就告诉你答案。”她笑得那么真诚。引得木招摇向她靠近。
靠近真实的,活生生的小枕头。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她的头发,一如从前,却比从前更添了几分难以名状的情愫。
可能吗?
他竟喜欢她…至此?
何时开始的?
从第一次见面就抱着脏兮兮的她睡了个安稳觉?
从那九尾羊妖博迤的手里救下她,点了桂花印记?
还是从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抹在他身上?而他竟不嫌弃?
太早了…
那是…
从她化妖,他把自己的精元都给了她?
从他不忍她哭鼻子,破天荒地帮个小精怪聚灵?
还是从他一次次在迷谷的时间中忘记她,又一次次的记起她?
不,又太晚了。
他苦笑,他竟完全不知她是何时走进了他,走到了他的心里。
又走得那样深,深到长长久久住在了里面,仿佛天生天长,本该在那儿。如果硬生生将她拔去,那个位置就永远空了…
而他…竟毫不自知。
他只当自己贪恋她的皮毛,贪恋她身上越来越浓重的老九的气味。
心心念念想着把她做成个绒枕。
可次次又都舍不得。
木招摇,木招摇,你把自己骗得好惨。
你弄丢了老九不算。
你还弄丢了她。
他轻轻拥她入怀,像是抱着一个泡泡般小心翼翼。这泡泡破了,她也就从他生命中消失了。
或许…只此一晚。
让他任性的做一场梦。
梦醒之后,她回青丘,此生不见。
木招摇静静地看她,看她在自己眼里蜕去了孩童的模样,她看着他时竟透着狐妖的妩媚,眼里的渴望一遍一遍的呼唤他。
如果…真的是她…
他吻住她的唇瓣。含住那再也不会属于他的娇嫩,轻允她的芬芳。看她眼神逐渐抽离,竟又渐渐清明。
他心下一动,一点点加重了力道。
“木,木招摇,你怎么了?”苍耳意识醒转,却见木招摇竟靠得她那么近。她闻着他唇舌间桂花的香气,不知身在何方。
是小枕头,他想的没错,她回来了!
崔生,你个色中饿鬼,竟不能动情。
动情之时,就是软肋。
木招摇不等崔生醒转,趁着小枕头混沌之际,猛地贴近她,苍耳只觉得口舌处一痛,想要挣扎,却被他紧紧地禁锢,意识又渐渐开始模糊。
他趁着崔生迷离之际,把神识探入小枕头体内,找寻他的踪迹。
“放开我,你放开我!”她忽然变了音调,在他唇舌间呼救着想要逃离。
“脱了肉身,我会死的!”他大惊失色,难不成还当真为了木招摇这一吻死过去不成!!
他可是地狱判官!此等死法,何其丢脸!他要怎么跟那阎摩罗王交代?!
好歹吃了木招摇,两两相抵,那也值得!
木招摇不依不饶,又加大了力道,抓住他的神魂就再不肯放。直到听到小枕头身体深处隐隐约约传来的一声尖叫。
一道黑影忽从她口中逃窜而出,正要遁逃之际,被他一口咬住。
那黑影在他口中拼命挣扎。
“木招摇,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把她还给你。”
“晚了!我告诉你过,你要招惹她,我上天入地不会饶你!”
他用力咬着黑影,咬得嘎吱嘎吱响,将他一口吞下。
慢慢,一缕黑血从他口中溢出。
他终究承受不住地狱的诅咒,哇的吐了一滩黑泥到地上。
那黑泥在地上扭动,片刻后不见了踪影。
他压下腹部的阵阵疼痛,抱住瘫软的小枕头。
看她面色惨白,没了血色。
转瞬间变作一只狐狸。
木招摇累了,他抱住她,将她轻轻拥入怀里。
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
一会儿在青丘,一会儿在招摇。
一会儿有老九,一会儿有小枕头。
一会儿又有她。
前尘旧事仿佛要在这梦里断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