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有什么像是被击碎了。
痛得苍耳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干呕起来。
原来,老九知道……
她的每一次痛不欲生,老九都知道……
喘不过气。
她一下一下,重重地捶打胸口。
想把胸口那块堵着的巨石击碎。
她早就知道的啊。
老九从小到大都教她,要靠自己的。
她自己不就一直想着,修炼出狐火,给老九个惊喜么?
老九亲眼看着她被鹰叼走时,她不就知道,他想着借此历练她吗?
她知道啊,她都知道啊!!
明明她都知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感觉要窒息了……
老九不会来救她。
他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次地倒下去,再站起来,再倒下去……
直到……直到她击败雄伯……
他是雄伯啊,老九,他是雄伯!!
如果……如果她真的死了呢……
老九……也会就这么看着她?
死?
苍耳忽觉得背后灵丝一紧!
就算此刻心慌意乱,她也下意识地出手,利落得将丁令威打入水潭。
雄伯无奈地看看天……
这两个人一会儿哭,一会儿闹,那么大动静是要怎样??
他看戏都看了那么久了……
竟然毫无察觉吗??
等那潭面上的水波散尽,又如止水时,他才佯装睡饱的样子,伸着懒腰,慢慢悠悠地从林子里踱步出来。
原来一直躲在暗处的那缕气息,就是他啊……
就那么点儿快要散尽的修为,竟然有胆来救小狐狸??
够义气的啊。
想不到,这狐狸年纪小小,朋友倒是不少。
还跟散仙有交情!
既不是妖,又不是人,难不成……是个仙儿?
可看她趴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的窘样,也不像啊……
“你这是背着我偷吃什么好东西了?抓鱼了吧?”宁愿跟个老头交朋友,也不跟他多说两句话!!雄伯故意往那潭底丢颗石子,那石子上加了几分力道,刚好打在丁令威后背上。
痛得他忍不住张嘴喊一声,咕噜噜就喝了好几口水。
水面上一连串的水泡噗噜噜冒起来。
苍耳猛地凑到他面前,挡住他视线,又一把扯住他的嘴。
雄伯打个激灵,“你做什么?”
“回去睡觉。”苍耳才顾不上他扭扭捏捏地挣扎,扒开他的嘴,顺着灵丝就往里爬。
雄伯的嘴被朝天撑大了……支支吾吾,想骂又骂不出声。
这小狐狸,还反客为主了??真把他肚子当安乐窝了!!
哎??!!竟然还倒吸他灵力疗伤!!!
她,她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招??!!
难怪,难怪,洗了那么久的澡,不给自己疗伤!!就拿块破布包一包!
敢情是节省自己灵力呢!!主意都打他头上了!!
他这是养了个祖宗吧!!
“小狐狸,反正这两日你要疗伤,我的灵力也补得差不多了,要不,这几天,我带去逛逛这千山崖,放松放松?”
……
“你别不说话啊,我知道你能听到。”
雄伯有些心慌……这破裂的关系,还是要尽早修补为好。
也不知老九几时会出现……
要是以后还给老九个冷面狐狸……
怕不是……
会掐死他??!!
这世界上可没有第二个千山崖给他躲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你是没见过千山崖的日出……这可是哪儿都见不到的盛景……呵呵,呵呵……”
一个人自言自语……真是够够的了!!
他这个神君当得够可以的。
千山崖,除了那几个老妖怪,谁还敢给他这样的脸色看??
……
要不是看在老九的面子上……
就……
就……
哼!!
雄伯瞪着天上的大太阳,无语至极!!
这千山崖是游走到了什么地方?都不天黑吗?
难不成到了上界神域?
这要怎么看日出??!!
小狐狸该不会以为是耍她吧??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
这么多天,一句话都没有……前两天还吐得稀里哗啦……
没出什么事儿吧??
大风那一爪子伤得实在是重,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万一有后遗症……老九会不会再找他麻烦??
越想越有些害怕,他用力拍拍肚子。
隐囊内鼓鼓的,似乎感受到他在拍她,不客气地蹬一脚!!这脾气大的!!
力气挺足……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雄伯透口大气。
幸好幸好。
既然没事,那怎么会安静地跟死了似的……
以前就算不愿意跟他多说两句,也会故意在隐囊内折腾他啊……
多少有点不正常。
难不成,憋着在计划怎么跟那散仙一起逃跑??
真是多此一举。
放她走,不就老九一句话的事情么!!
可是老九去哪儿了??
自大风之后,也不出现。
现在要他拿这小狐狸怎么办?
头痛……
老九,老九,你这到底是折腾什么呢!!
一个头两个大时,天光猛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乍然陷入黑暗,眼睛无法适应,什么都看不见。
耳边群鸟振翅,拍打声,啼鸣声,响成一片。
\"天黑了。我记得附近有个洞穴可以栖身。等天亮,你看到那日出,绝对会忘记所有的痛苦和烦恼。”雄伯滔滔不绝地夸耀着千山崖日出的美丽。
不知过了多久了,忽听得雄伯暗念一句:不好!!
千山崖能让雄伯说不好的……只有四个人……
深处幽暗洞穴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饶是她,都看不到任何东西……鼻尖却是令人作呕的腥臭,脚下忽然动了动,地震??
苍耳也觉察出不对劲。
这不是寻常的洞穴。
“完了,中招了。”雄伯瘫软在地。苍耳踢踢他,感觉脚下是一团正在渐渐腐败的烂肉,平时的嚣张气焰全没了踪影。
雄伯绝望地看着她:“小狐狸,你不用撕烂我肚皮了。我们两这回都要死在这里了。”
“至于么?打都没打就认输?”苍耳鄙夷地看他一眼,原来也是个怂包。
“不用打……已经输了……”雄伯哇哇哭起来,他本就长得一副童子模样,现在哭起来,完完全全就成了个小孩,竟然满地撒泼打滚。
苍耳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拖起来,触手却满是黏腻。
“这是什么?”她不解,不仅黏,还臭。原来鼻尖闻到的腥臭气味就是这东西。
“这是修蛇的体液。”雄伯瘪着一张嘴。要是鸿蒙还在……要是鸿蒙还在……他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这附近有修蛇?”苍耳狐疑,难不成这些都是修蛇爬行而过的痕迹??这修蛇也太恶心了吧……
“不是这附近有修蛇……是我们……已经在修蛇的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