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快枪会的成员,虽然实际上并没有枪,但这个身份也足够让他自傲了。
与那些只能吃尸体和老鼠的管道渣滓不同,他每天都能够吃上至少一餐足够正常的餐食。
而不得不吃尸体时,他也不必茹毛饮血般的生吃,或者充满腥味的水煮。
事实上,比起这些被遗弃的尸体,他完全可以通过宰杀食用并未自然死亡的人,以更新鲜的肉食来补充自身的能量。
当然,跟每天的枯燥生活相对,快枪会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娱乐项目,那就是来这片被管道佬们称为食堂的地方,比拼自身的射击技巧。
丑的一枪爆头,看得过去的玩玩再杀。
不过,后一种并不太多,跟在此地捡到一具细皮嫩肉的尸体差不多。
而就在刚才,他和同伴们已经发现了今天的猎物。
三个小鬼。
一个跛脚,一个断腿,还有一个看上去和周围地面差不多的瞎子。
说实话,没什么挑战性。
他看向了同伴,开口。
“强尼,不如让猎犬去试试?赌一杯。”
“得了吧,乔纳森,你还是自己玩吧,到现在你还欠我两杯呢。”
听到同伴的话,乔纳森撇撇嘴,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妈的,上回要不是那老东西太能活,赢得就该是我…来,托托,好孩子,去把它们抓回来!”
牵过来一条浑身长毛,体型比起像狗更像是熊崽的生物,乔纳森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随后那条猎犬低吼一声,朝着前方跑了过去。
……
……
“老大,你快跑吧!我跑…跑不动了……让我去拖住那东西!”
听到克莱尔的话,他心如刀割。
若不是因为带着他而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卡维和克莱尔大概率能全身而退。
而现在,卡维跌了一跤后生死不知,克莱尔也因为带着他而快要坚持不住了。
“别这样,克莱尔,你能跑掉的,丢下我吧。”
“哈……不行啊,谁让你是老大呢!要不是你我们早就冻死了……保重了老大!丽萨还需要你照顾呢!”
说着,克莱尔将他踹进了一条通道,同时扯掉了他双眼上的烂布条。
即使是下水道中细微的光亮,也刺的他双眼生疼,但他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了。
脸上有水流过,那是泪水,他知道的。
不是因为生理上的缺陷,而是发自内心的悲伤。
他的两个家人死了,死在他面前,为了他而死。
可他什么也做不到。
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即使它很聪明,在老鼠里很受尊敬,但它依旧是老鼠。
面对猫,从来都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在逃跑,他拼了命的逃跑,因为他做不了别的了,他只知道不能让卡维和克莱尔白死,他得回去,不然以丽萨那糟糕透顶的身体,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他被绊倒,然后爬起来继续,一次两次三次,一只老鼠被他压爆,肮脏的血肉糊在他的胸口,冰冷刺骨的污水浸透了他的衣摆,他不在乎,他需要向前。
直到第四次,他又被绊倒,紧接着什么东西抓住了。
“你看起来很着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吗?”
他听到了这句话,紧接着,模糊不清的视线中,一双宛如黑曜石的瞳孔对上了他的视线。
……
……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做什么?
……
我是安德。
我不知道现在在哪。
我刚因为和某只怪物战斗而死。
我得做些什么,一定要快点回去杀掉那只怪物,不然其他人会受伤的。
意识渐渐回归身体,安德眉头微皱。
他似乎在一个阴暗的下水道中。
这不对,按理来说前一刻他还在和某种恶魔殊死战斗,但现在……
“我这是怎么了?”
感受着身体的情况,安德有些迷茫。
他似乎没受什么伤,脑子也还算是清醒,至于身上穿的则是之前的衣物,但战斗中的破损都被修补。
那不是他擅用的以匠神直接修补的手法,而是被细密的针脚织补而成。
很奇怪,但说实话,他没时间奇怪了。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跑步声,步点散乱而没有节奏,甚至还摔了一下,但奇怪的是没有追兵。
难道是某种无形的怪物?
迅速摸遍了全身,确认现在的身上没有哪怕任何一件武器和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安全感不足的他便低声咏唱星语。
两把匕首出现在他手中。
紧接着,就地伏低,静待那步子的主人。
当然,安德没想到,那步子的主人居然是个比他还小上不少的男孩,看上去大概也就八岁。
那孩子一头雪白的…起码原本是雪白的长发,双眼呈现出一种粉红色,皮肤也是不正常的白。
如果安德记得没错,这应该是一种名为白化病的疾病。
那孩子在哭,也在拼了命的逃跑。
看上去需要帮助。
正巧,安德也需要一个能把他带出这鬼地方的人,所以他拦住了对方。
……
“我…”
他刚想说什么,却瞥见了面前那个黑眼睛男孩手里的刀子。
“请你救救我朋友!我……”
忽略掉了对方的衣着,对方那干净的不喜欢的外表,以及对方那有些奇怪的口音。
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请求,但在说出口之后,他意识到了这个请求究竟有多冒昧和荒谬。
他正想着该如何说动对方,却看见那黑眼睛男孩点了点头。
“好,看起来很着急,指路。”
“前面第一个管道左拐爬上去,您要小心,对面……”
他话还没说完,那黑眼睛男孩开口,吐出几个类似诗歌的短促音节。
紧接着,他四周画面一花,整个人就到了那路口。
一连几次传送,刚刚他拼尽全力跑完的路程,不到五个呼吸就被走完。
“女孩和狗,哪个是?”
他听见了问题,还没从空间转换带来的恶心感与光亮带来的双眼刺痛中缓过来,便急忙睁眼看了过去。
那条大狗扑倒了克莱尔,正在撕咬她。
“女孩!”
说着,他从背后的筐里拿出了铲子,心中做好了觉悟。
但下一刻,那男孩只是打了个响指,大狗就停止了动作。
一团粉白色的东西出现在他脚边,冒着热腾腾的气。
那是一颗脑子。
“还有吗?”
男孩继续询问,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从中听出来了一种类似因小题大做而懊悔的心情。
“还有!”
于是那男孩将卡维也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