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举动，愣是把赤眼蛟龙吓得一哆嗦。
后者飞速吞下丹药，还未来得及向白兮表决心，便先一步被丹药在体内发挥的效果惊住。
几乎在丹药进入它腹中的同一时间，遍布全身的痛楚就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缓解。
在惊异这枚丹药效果的惊人时，赤眼蛟龙想到了另一枚被拿出的丹药。
它若服下，体内痛楚的变化是否也会像现在这样迅速。
刚一服下，便成为百倍、千倍的痛。
“不...不会，我一定...一定按照你的要求做。”
目光瞥了几眼还未被收走的丹药，赤眼蛟龙自然不敢再生出别的心思。
“听话就好。”
在加大维持赤眼蛟龙生命力的灵力输出时，在对方丹田内的灵力同样也变得更为猛烈，“上蹿下跳”，像是缠绕出了一条让人难以解开的线条。
好在有了丹药的药效，这痛楚对于此时的赤眼蛟龙来说，竟是完全比不上方才。
可禁制外的魔族陛下，就没有这样好受了。
几乎是剧痛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没了翻盘的可能。
这痛意，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怪他啊...真的怪他自己...
魔族陛下内心不禁后悔。
他只顾换血，却从未想过在此之前仔细调查为他供血的对象赤眼蛟龙。
血液有问题，若是明显，寻个医师便能看出来，可他...却偏偏忽略了这一点。
魔族陛下不发一言，可他如今的动作，已经昭示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在如今这种处境之下，他唯有自爆一条道路可以选择。
自己殒命，其他人，也同样别活！
这是一场关于时间的赛跑，到底是魔族陛下先自爆成功，还是全身血液带来的疼痛先将其制服？
事情不容有任何耽搁，禁制内外，依旧配合紧密。
看到魔族陛下状态的突然变差，禁制之外的人便猜到白兮所做的事情已经成功。
如此一来，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就有了更为明确的方向。
禁制内外，一静一动，没有区别的，是气氛的紧张。
神界大陆的各地，闯入的魔族与叛变的非魔族，都被控制在了可控的范围内。
人、神、妖三族的主帅皆身处战场中心，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一场关于神界大陆，乃至神界之下其他大陆存亡的较量，正在人族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进行。
一旦较量中不该获胜的那一方获胜，他们那里的所有人，无论魔族还是非魔族，都会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还能忍受吗？”
为了尽可能快得让疼痛程度达到最高，白兮不得不加大对赤眼蛟龙丹田中灵力得输入。
从魔族陛下的状态来看，这么做确实有效，但同样的，赤眼蛟龙所感受到的痛楚，也在加深。
缓释丹只是相对减轻痛楚，却不可能让其完全消失。
在疼痛程度大大加深的情况下，赤眼蛟龙不可能真的几乎没有感觉。
“...能。
不用管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短短的十几个字，赤眼蛟龙就缓缓闭上了双眼。
它看到了魔族陛下如今的状态，知道白兮给它的丹药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更知道，白兮没有骗它。
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退路。
继续下去，是唯一的选择。
所以，它把决定权交给了白兮，只希望自己能在闭眼中相对轻松的死亡，而后，进入冥界。
“好。
你放心，我会兑现我的承诺。”
白兮轻声说道。
她不断观察禁制外魔族陛下的状态，想着...尽早停下来，让赤眼蛟龙受的疼痛少上一些。
当然，赤眼蛟龙自身，也在她的观察范围之内。
“他好像死了！”
此时，白兮的目光正落在地面上的赤眼蛟龙身上，一道高声的呼喊从禁制外传入她的耳中。
随之出现的，是一道又一道声音，他们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
“魔族陛下死了！”
“他真的死了，我能感受到。”
正当白兮因为这些声音提及的内容发愣、来不及反应时，另一道更为清晰的声音，从她的前方传来。
仍旧处于闭眼状态的赤眼蛟龙，张开嘴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全身上下都是我的血液，他死了，我能感受到。”
未能听到白兮的回应，赤眼蛟龙再次解释，
“最后过得没那么痛苦，谢谢你了啊。
你可以...动手了。”
白兮没有不相信赤眼蛟龙的道理，毕竟魔族陛下的死，禁制之外的人已经近距离确认过了。
她的视线在赤眼蛟龙的身上徘徊。
“动手吧，我自愿的。”
她听到了赤眼蛟龙的催促。
“...好。”
手起手落间，地面上的赤眼蛟龙已然没了气息。
它神色平静，看起来没有遭受痛苦，在不知情者看来，只会以为它是睡着了。
“结束了。”
原本围挡在周围的禁制已然被撤走，白兮向着被一群人围着的魔族陛下方向走去。
慕卿尘先一步转身，两人同时在彼此面前停下，前者道。
“嗯...终于结束了。”
白兮轻轻点头，道。
长时间的神经紧绷后，展露出的笑容变得尤为灿烂、尤为充满感染力。
“那我们...”
“好了，不用说下去了，我答应了！”
白兮下意识地出声阻止，而后却又有几分后悔，
“算了...你既然想说，那便说下去吧。”
......
“终于到了！”
上古金凤缓缓落地，坐在上头的白兮轻松跳到了地面上。
眼前，是记忆中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
玄苍大陆的卿兮宗，那个她在记忆不完全的时候与慕卿尘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地方。
眼前的每一座建筑、一草一木，都与当年离开时的一样。
距离在神界大陆上与魔族陛下的最后一战，已经过去了一千余年。
那一战之后，神界大陆的秩序恢复正常，混在三族之中数量不在少数的奸细，被一一铲除。
至于那些闯入大陆的魔族，则被赶回魔界。
一个被封印，无人能够再进出的魔界。
生活在其中的魔族，也不会有当年魔族陛下不断延长寿元的条件，他们只能等待寿元耗尽后死在本就让人觉得没了生机的魔界之中。
白兮他们，在做好那一战的扫尾工作后，便在神界大陆定居、修炼。
无尽世界，不再陌生，因为他们中陆续有人进入其中。
白兮，与此时恰好也从青龙之上下来的慕卿尘，便是其中的两个。
进入无尽世界并不代表不能离开那里，区别便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人无法再看到他们的存在，他们亦不能对外界的人使用灵力。
两人在战后不久便成婚，那时便说，回到卿兮宗这处充斥他们最简单生活记忆的地方来。
之后忙于修炼，此时便被耽搁了。
如今，再次被提及，它也成为了现实。
“还记得这里吗？”
两人并肩漫步，走至一处庭院前，慕卿尘停下了脚步。
白兮随之停下，目光看向一旁惹得慕卿尘驻足的建筑。
只一眼，当年的记忆便涌到了她的脑海中。
这是他们在这里发生第一次拥抱的庭院。
回议结束，她才察觉到自己已然被慕卿尘拥入怀中。
“永永远远。”
“好。
永永远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