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起哈哈大笑走到拓山身前,低头俯视着他,轻摇着脑袋笑道:“你连几个氐奴都打不过,还想让我给你除了贱籍?啧啧啧。”
“我是没吃饱,吃饱了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拓山嘴角流血,却还不服输,咬着牙说道。
卫起嘴角上扬,狞笑道:“怎么,你还不服气?”
“我赢了两局,三局两胜!”拓山还想要挣扎。
卫起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个鲜卑狗子也配和我谈条件吗?我何时说过三局两胜了?”
“哈哈哈!”宾客们都哄堂大笑起来。这时候,一个身材肥大的宾客垂涎欲滴地说道:“卫公子,今晚不如将这个鲜卑崽子送到在下房里,若他今晚服侍的好了,在下愿意出三倍价格买下他?怎么样啊?”
卫起笑道:“哈哈,龙阳之好的瘾头又犯了吗?”众人一听都在肆无忌惮地大笑。宋歆看着拓山一脸狼狈模样,拓野的悲戚脸色,心中同情又愤怒。但他还是为了掩饰自己,低下了头。
这些人都是畜生,没有人性的畜生。就是一群戏耍猎物的豺狼。
“好说,今晚足下就在客房住下,让这个小子服侍你。”接着他将张鄙叫了进来,吩咐了几句。
张鄙走到拓山面前,冷笑一声道:“还不快谢谢卫公子,今晚给我好好服侍宾客!”说完他一歪头,两个氐奴走过来架起拓山就要跟张鄙离开。拓野突然冲了过来,死死抓住了拓山的衣袖哭泣,张鄙冷笑一声,在她身上踢了一脚,骂了声滚开后,扬长而去。
拓山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正大吃着烤羊的宋丑脸上。今天自己受到的这一切的侮辱,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造成的。
这时候,统计押注的仆人走到卫起身边,说道:“今晚是宋都尉赢了最多,共计八个筹码。”
卫起一笑道:“宋都尉,你艳福不浅嘛,那这个姑娘,今晚就赏给你了。”
宋丑嘿嘿一笑,起身走到发呆的拓野身前,将她直接抱起来说道:“多谢公子,那宋某就不耽误诸位了,春宵苦短呐。”
卫起点点头,宋丑就在宾客羡慕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宋歆看着宋丑背影,心头就像被人捅了一刀,又用手猛揪着。这个没什么人权的时代,生口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只能任由摆布。
“这个鲜卑小子怕是要死了。”于吉叹了口气。
“他...会死?”
于吉说道:“他在衣袖里藏了短刀。”
“什么?难道他要...?”
“被人这般羞辱,凡是有血性的,必然要要拼个鱼死网破了。你救不了他的,唯有赶紧修炼,激活灵核源种才有机会活命。”
.....
当天深夜,庄园西边,一间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拓山一身的血走了出来,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十分可怖。他手中捏着一把满是血的尖刀,他刚才把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宾客给宰了!
拓山在寻找宋丑,他要把这个害了自己部落的凶手杀了。
这时一个添灯油的小厮路过,见到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影,以为是院公。就走过去,可他举起灯火一照,吓得魂飞天外,正要惊叫,嘴巴就被拓山捂住,接着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说,那个宋都尉在哪间房子住!”
“在....在....在东头第二间。”
拓山看了他一眼,突然一刀划过小厮的脖子。小厮没想到对方会杀了自己,死前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过来。可现在都来不及了,汩汩鲜血从他的脖子里流出来。
拓山按着小厮说的位置,来到一间客房门外,他推了推门,却发现是从里面闩着。他用小刀挑开门闩,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看见屋里榻上躺着一个男人,光着身子搂着一个女子,鼾声如雷。
拓山看着这个男子,咬着牙说道:“汉狗,屠戮我的部族,我杀了你!”
他大吼一声,一刀插进熟睡男人的胸膛。
一道滚烫的血泼溅到拓山脸上。
男人被惊醒,可马上就觉得呼吸困难,接着不断咳嗽,一口口的鲜血从嘴里喷出来。
“啊!!!!杀人啦!!!!”
男人身边的女子被这动静惊醒,见到一个黑影正握着刀,本能地尖叫起来。
可这一声尖叫,却让拓山给愣住了。
“你不是拓野!?”
这个声音明显不是拓野的,他不会分辨不出拓野的声音。
这时候屋子外面已经有了动静,有人打着火把跑了过来,借着火光,拓山发现被自己杀了的不是宋丑,而是另一个宾客。
“你在哪....宋丑!!!”拓山宛如一尊杀神一样,他绝望、为自己的鲁莽而绝望,那个小厮竟然骗自己。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拓山就被几个壮汉拖住了手脚,将他拖出屋子。一个身材粗壮的武官冲过来迎面一脚,踢在了拓山的脸上。
拓山直接昏迷了过去。
宋歆通过水镜,默默看完了这一切,闭上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想要平复一下紧张又惋惜的心情,可怎么都做不到。
于吉也轻叹一口气,“这个小子太鲁莽了,白白送了自己小命。”
一刻钟后,张鄙急匆匆跑进生口居住的南院,大声叫道:“都别睡了,都给老子滚出来!”
生口们都不敢怠慢,纷纷低着头走出来站在院落中心。
张鄙微微发抖,喘着粗气,满脸怒容。拓山杀了人,他这个院公怕是也要受到牵连了。
看向这些生口时,张鄙的眼神里都是愤怒,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都砍死。
“你们听着,现在都给我去刑房!”
众人心情忐忑地跟着张鄙,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七拐八绕地走了半天,终于来到庄园东南角,这里有一块高墙围起来的三丈见方的沙地,沙子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子,周围高墙下摆着各种刑具,上面的血迹已经结了硬块,乌黑乌黑的。
几个魁梧的家丁,赤膊插着手在旁边站着,神情肃穆地瞪着他们。
杀鸡儆猴的目的很明显,先从心理上击垮这些生口,让他们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安心给卫家做奴隶。每次有奴隶逃跑,就会让他们来看。甚至他们还会主动检举逃跑的人。
卫家这一套手段,也的确起了作用,不少奴仆的眼睛里都是愤怒。他们愤怒这两个鲜卑小子反抗,还要连累他们一起受罚。像他们一样唯唯诺诺的接受这现实,才是应该的。
可看似应该的,就是对的么?
人形木架上,拓山早已经给打的不成人样,浑身的鞭痕,皮开肉绽更是可怖,脑袋肿大了一圈。一双大眼如今肿的只剩下一条缝,眼角和鼻子边缘都是结了痂的污血。他被双手反绑,浑身衣服被扒了个精光,在清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两根手指被绳子捆着吊起,手指已经肿胀乌黑,粗了整整一圈,甚是可怜。
他弓着腰脚尖碰地,看他痛苦疲惫的样子,不知道在这里吊了多久了。宋歆不忍心继续看,默默偏过头去。
张鄙见到这一幕,冷哼了一声,转头对着身后的生口们说道:“你们都给我跪下,好好看着!”
生口们不敢反抗,默默地跪下来。宋歆也只好跟着他们跪在地上,被沙子里的石子硌的膝盖生疼。
这时候,白胡子郑管事走进来,张鄙等人立即弯腰行礼。郑管事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了生口面前。
“为何叫你们过来,是因为这个小子杀了公子的宾客。”他说话简短而冷峻,“身为生口,竟敢反抗主人。”
接着他喝了一声道:“带上来!”
这时候,两个粗壮的家奴抓着拓野走了进来。宋歆抬头看了她一眼,心中顿时一惊。拓野身上,只有一块破布遮羞。她的鼻子,嘴角都是鲜血。头发被一个家奴抓着,如同拖着一条小狗。
这时候于吉突然提醒道,“把头低下!”宋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卫起和宋丑走了进来。
宋歆赶忙低下头去,生怕被这个家伙给认出来。
卫起脸色阴寒,快步走到众人面前,说道:“把鞭子拿来。把她给我捆上去。”张鄙立即递过去一只鞭子。两个家奴将拓野架起来,手臂捆在木架上。
卫起眼睛一眯,抬手一鞭子抽在拓野身上,接着又是一鞭子将迷迷糊糊的拓山给打的一个激灵。
“杀我的宾客!鲜卑畜生!”卫起越打越怒,一鞭比一鞭沉重,宾客在自己家被生口杀了,这种事对于他而言,简直是把祖宗的脸面都丢光了。
他边骂边打,皮鞭破空的声音就像是刺在所有人心头的刺。
拓野被打的惨叫连连。白皙的皮肤上,鲜血像是从卵中钻出的一条条红色小蛇、吐着信子,缓慢爬行着。
生口们这时候一片安静,仿佛是被毒蛇吓傻了的青蛙。
而拓山却哈哈大笑起来,血流进眼睛,把一切都染成了红色,面前所有的人影,都像是地狱里的恶鬼。
拓山怒骂道:“汉狗,你有种杀了我。否则我只要有一口气,就要杀你报仇!”
他看向了宋丑,眼泪混着血水,怒道:“你这屠夫,杀了我的族人,杀了我的父母,我与你不共戴天!”
宋丑似乎为他的气势给吓住了,脸色一阵发白。
卫起冷冷一笑,“不共戴天?就凭你?想速死?没那么容易,我要把你活拆了。”
“来人,将他的舌头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