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隆挪动身子,在蓓露丝的头上敲了一下,说道:“愚蠢,以后你要喊我……老师!”
蓓露丝用手捂着头,说道:“好的凯隆。”
凯隆无奈的说道:“唉!这都是什么人啊?雷博,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乌尔萨接话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凯隆这才反应过来,他说道:“哦哦哦,从那以后,我没事就在城里瞎溜达,这不溜不要紧,一溜就发现这个城非常的奇怪。”
蓓露丝这个忠实听众立刻问道:“怎么奇怪了?还有你说的什么城啊?”
凯隆说道:“绝境之城,而且这名字起的非常恰当,这座城就建在神魔墓地的边缘地带,我有时从城墙外面还能看到骷髅在行走。”
蓓露丝问道:“骷髅?什么意思?”
凯隆两只手缩在脸前,对蓓露丝说道:“骷髅啊!就是死人的尸体,肉啊,内脏啊,都已经不见了,就是一副空空的骨架!”
蓓露丝完全不知道空空的骨架有什么好怕的,她随意的“哦”了一声,瞪着眼睛看着凯隆,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凯隆一看蓓露丝的表情,也没有继续吓唬她的意思了,只能继续说道:“这个城市竟然还有什么十二天神守护,不过这次我长了个心眼,我现在先不去,等我偷到书了,等我要走的时候,我就过去看看。”
蓓露丝连忙问道:“那你偷到书了吗?十二天神长什么样?”
凯隆在她的小脑袋上又是轻轻的一敲,说道:“别打岔。”
蓓露丝“哦”了一声。
凯隆继续说道:“也就是这个时候,我认识了月儿。”
凯隆面露微笑,一副轻松开心的表情,他说道:“我想要监视呆瓜,那肯定要找一个离的稍微近点的地方,但是那片区域是城主的大殿所在,周围住满了人,我费了半天劲,终于发现了一个好地方,离呆瓜的宫殿不远的地方,有一间农家小院,我趴在她家屋外的树上,观察了好几天,觉得这个位置就很不错。这个校园里就只生活着两个女孩,一切生活都非常正常,非常简单,月儿呢,从来不出门,每天要么在院里发呆,要么就是种花,养花,另一个应该是月儿的仆人,就是出门卖花,或是买些吃的喝的。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妮妮?”
蓓露丝学着凯隆的声音说道:“妮妮?怎么感觉像宠物的名字啊?”
乌尔萨说道:“是有点像。”
凯隆对乌尔萨说道:“你管别人叫什么名字,人家乐意。你别看着月儿整天发呆,但是真聊起天来,你就会发现,她是一个特别活泼爱笑的人。”
乌尔萨一听,有些不对,直接说道:“哎,你是不是跳过了什么环节?这刚才还在观察,现在直接就开始聊天了?你俩怎么认识的啊?”
凯隆一看没能蒙混过关,尴尬的笑了两声,说道:“我当时准备冒充个流浪汉,衣服换好了,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我还在想着和月儿怎么打招呼呢,说来也是奇怪,咱当盗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我怎么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呢?”
安德烈一听,笑着说道:“你是不是看人家好看,给看呆了?”
凯隆用手摸着后脑勺嘿嘿的傻笑,说道:“谁知道呢,正好掉在月儿面前,也正好妮妮不在,你说巧不巧。”
蓓露丝点了点头。
凯隆继续说道:“月儿也是有意思,傻不愣登的,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人,她竟然一点不害怕,还跑过来问我有没有摔到哪里,把我拉起来,还给我拍打身上的灰尘,你们见过这样的人吗?”
蓓露丝一抬头,手举的高高的,说道:“我!”
凯隆看了看蓓露丝,突有所感的说道:“是了,是你,也就你这种没有脑子的热心肠才会这样,我今天才发现,月儿和你真的有些像,一样的什么都不懂,一样的直爽,一样的纯真。”
蓓露丝知道这是凯隆在夸自己,有些开心的嘿嘿傻笑。
凯隆说道:“你们是没见过那种眼神,那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心,绝对不掺杂其他任何的东西,反正已经打算在城里常住,一不做,二不休,我趁着月儿不注意,一下就把自己的胳膊打断了。”
凯隆说的简单,蓓露丝听的却有些皱眉,她说道:“把胳膊打断了?不疼吗?”
安德烈说道:“这可能也是做盗贼的一种觉悟吧,为了放松别人的警惕,我想这点伤应该也不算什么。”
乌尔萨没好气的说道:“我看啊,凯隆这是起了歹心了,胳膊一断,没几个月的时间是好不了的,他就可以可怜兮兮的赖在别人家了,还什么灵机一动,我敢打包票,断胳膊这事,肯定是提前想好的。”
凯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不搭理乌尔萨,继续美滋滋说道:“你们是没见到啊,我的胳膊断了,把月儿给急的啊,满屋子乱跑,可是她家没有这种药啊!她差点就跑出门去了,可是她又有些不敢,她趴在门边上,对着外面一个劲的喊妮妮的名字,那个样子真的可爱极了。”
乌尔萨一脸嫌弃的说道:“凯隆,收敛一点,还有小孩子在旁边呢,你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蓓露丝有些奇怪的问乌尔萨,“是因为凯隆饿了吗?”
乌尔萨没好气的说道:“饿,那是相当的饿!”
安德烈看了看蓓露丝,又看了看湖边的凯特琳,只见凯特琳双手抱膝的坐在湖边,看着湖面。
安德烈对乌尔萨咳嗽了两声,说道:“注意形象。”
乌尔萨这才收敛了一些。
凯隆说道:“我当时也是傻了,我听到月儿喊哥哥,只不过我当时不知道她哥是谁,而且呆瓜也没有来,我当时还纳闷呢,我观察了好几天,没见到除了妮妮以外的第二个人啊。”
蓓露丝说道:“后来呢?”
凯隆:“后来,后来妮妮就回来了,她也很着急,毕竟胳膊断了,她就找来了医生,医生给敷了一些药,又用木板给包扎了一下,你们知道的,我是一个流浪汉啊,我身无分文,无依无靠的,妮妮是好人,素未蒙面的,还给了我一些钱,不过她想让我走,月儿也是个好人,她看我可怜兮兮的,又无家可归,给妮妮说了半天,妮妮才终于同意我留下来。”
乌尔萨摇着头说道:“这是引狼入室啊!蓓露丝,以后你也记得长个心眼,不要见到那些需要帮忙的可怜人就上去帮忙,也许就是一个坏人呢。”
蓓露丝“哦”了一声,抬头看向乌尔萨,大眼睛眨了眨,问道:“但是,万一真的是需要帮助的可怜人呢?”
乌尔萨看着蓓露丝的眼睛,突然回忆起他俩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一个傻傻的小姑娘走到自己面前,与自己说话,往自己的手里放了一些吃的……
有些失神的乌尔萨,缓缓的回过神来,对蓓露丝微微一笑,说道:“是我说错话了,我想就算是坏人,他也能被你感化了。”
凯隆可能是深有感触吧,他仰着头说道:“可能我就是被月儿的眼神给感化了,我见了太多的尔虞吾诈,太多的背信弃义,但是那种眼神,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蓓露丝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月儿是不是对你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凯隆点了点头。
蓓露丝说道:“她既然这么重要,你怎么能把她弄丢了呢?”
凯隆拉开自己的裤腿,看着自己已经干枯的小腿,无奈的摇了摇了头。
蓓露丝直接站起来,低着头看着有些沮丧的凯隆说道:“我去帮你把月儿找回来!”
凯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蓓露丝说道:“不用客气,咱们是好朋友,而且你不是还要教我成为伟大的猎人嘛,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凯隆摇着头说道:“可是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
蓓露丝说道:“我是小孩子,所以我只能去帮那些小孩子能帮得上的忙,但是,我会一天天的长大,等我长大了,那么我能帮的忙,就会变成大人能帮得上的忙了。”
蓓露丝说的有些拗口,凯隆笑了笑,说道:“找月儿这件事,我还是想自己去。”
蓓露丝想都没想就说道:“为什么你们老是在喝酒?为什么没有去呢?”
蓓露丝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为什么没去呢?
是啊!为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很多很多的心思,都有很多狠多的遗憾,都有很多很多的事想要去做,但是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行动呢?
是因为被太多的琐事缠身吗?
是因为身体的疾病吗?
追求梦想,大多数都停留在嘴边,偶尔的在心中想起,偶尔的说出来,真正行动起来,可能走上几步就累了。
凯隆沉默了半天,说道:“我不能太多的使用力量。”
蓓露丝“哦”了一声。
凯隆:“米娅的龙鳞随时都可能发作。”
蓓露丝又“哦”了一声。
凯隆:“我中了灵魂审判,肌肉会慢慢的萎缩。”
蓓露丝直勾勾的看着凯隆,看的她有些不自在。
凯隆:“圣光院的人在找我。”
蓓露丝还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凯隆:“雪山上的女人很危险,我没有信心再去找她。”
蓓露丝问道:“你不是去找过她一次吗?”
凯隆:“那时候还没有龙鳞。”
蓓露丝:“你不是说,自从见了米娅以后,龙鳞就好多了吗?”
凯隆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高山,喃喃自语道:“是的,我应该再去一次。”
蓓露丝直接说道:“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雷博一听,直接说道:“不行。”
蓓露丝看向了爸爸,问道:“为什么啊?爸爸。”
雷博一时着急,说出了“不行”,但是蓓露丝问为什么,他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虽然他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但是从凯隆和乌尔萨的聊天中,多少能听出来一些东西,那个女人应该很危险。
雷博说道:“你现在还小,还记得伟大的探险家温德尔先生吗?他是从16岁开始探险的,所以你还要再等几年,而且,想要去雪山,还要穿过森林,雪山上也是危机四伏,处处危险,伟大的探险家温德尔先生每次去探险的时候,都会做好充分的准备,你准备好了吗?最起码冬季的衣服是不是要准备一些?”
雷博知道,可能自己说话蓓露丝都有可能不听,但是只要搬出温德尔来,她肯定听。
蓓露丝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
凯隆看向对面的三人,问道:“我是不是该去一趟雪山?”
蓓露丝在一旁说道:“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你问他们干什么?”
雷博有些生气的对蓓露丝说道:“蓓露丝,不要乱说话。”
蓓露丝只能噘着嘴“哦”了一声,乖乖坐好。
凯隆自嘲的笑了两声,说道:“蓓露丝并没有错,我苟延残喘十几年,我也被折磨的,没有了当年的的勇气,如果有的话,哪里还要等这么多年呢?我每天躺在我的地下宫殿里,活一天,算一天,浑浑噩噩,有时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活着,如果不是遇到蓓露丝,不是遇到你们,我可能还会在地下待着。”
安德烈有些感触的拿起酒壶,招呼着凯隆喝酒,气氛再次的陷入了沉默。
乌尔萨说道:“老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能折腾了,我现在只想着完成老师的任务,然后就在家里等死,有时候真的连一步都不想走,就想安静的待着。”
安德烈哼哼的笑了两声,说道:“要不是遇到你们,要不是喝酒,恐怕我的事就会在我肚子里面待一辈子,然后等我死的时候,一起埋在土里,不告诉任何人。”
雷博叹了口气,说道:“心累。”
四个大男人唉声叹气,蓓露丝感觉这么气氛实在是难受极了,她想爸爸问道:“爸爸,你说你心累,是因为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