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舒梓幽而言,她岂止是见过关忆行,她还没死之前有幸见过他一面,只不过那时用的是盛池桑的脸,他不认识她也正常。
即使那时关忆行见过她,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个寻常医生罢了,又怎么会想到那时的她竟然是地煞组织的统领者。
她的能力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一次了,看着才十五六七岁的模样,正直青春,那一手医术可当真了得。
若不是遇见她,那时关忆行也不知是生是死,许是缘分,没想到随手一救的人会是傅景深的人。
她也不隐瞒,将自己第一次见关忆行的事告知了傅景深。
听着女孩的述说,傅景深眸底产生了一抹异样,有些微妙的感觉,女孩的能力确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
那时不过才十五岁的模样,她竟然能一手掌握医术。
他的眼中闪过对于女孩的钦佩,可没过多久便被心疼盛满,两年不到的时间,她到底都训练了些什么!
“舒舒,”男人的嗓音有些哽咽,但却在极力控制,他将小姑娘的按在自己的颈窝,眸底的心疼似要折磨自己。
慢慢的,眼中弥漫着痛意,许是想到上辈子那些事,他更是苦涩。
小姑娘虽然是他看着长大的,可到底还是错过了她最是需要他的时候。
面临危险时,他没有在她的身边,甚至无法保护她。
他的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肢,一只大手扣在她的后颈,转而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似在安慰。
一直保持沉默,即使傅景深心里还存在着很多疑惑,可还是迈不过心底的那道坎去问女孩。
他害怕,害怕心里的猜测成了真,害怕感受着女孩受过的那些痛,他自己无法受得住。
......
靳氏,暮色降临,夜晚的风格外大,吹得‘呼呼’的响,透着一股诡异。
站在顶楼的最高层,俯瞰着那四处灯火,本应该是温馨雅致,此刻倒是显得有些凄凉不堪。
即使风再大,靳煜安心底的那一股烦躁还是散不去,那俊脸之上的神色格外暗沉,眸光仿佛带着尖锐的寒冰制作而成的利刃一般,冷而戾。
他眉心紧蹙,伴着风声,他便越发的郁闷烦躁,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几日,眼睑之下浓重的乌青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可身上的气息依然没有变,一股生人勿近感。
自从舒梓幽离开后,他的身边好像安静了不少,少了些许嘈杂,可也少了那种温意。
一想到她,他的心脏格外抽痛,那种痛牵扯着喉咙,让喉咙干涩发紧,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索性,他走到柜子一边拿过放了许久的酒杯和酒,有愁,那便解酒消愁,他想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那一张脸。
可总是事与愿违,喝得越是上头,那张脸反而更加清晰,可越是清晰,心底的叫嚣就越是浓。
是他的错,他恨错了人!
倘若不是秦风琛拿出证据,那他是不是会一直下去,最后做出伤害她的事。
在他自己的计划里,他就是想让她爱上自己,等林氏和舒氏一同达到最顶峰时,他要向她求娶,让她看着舒家被毁,让舒天寒看着,他宝贝了那么久的女儿,最后活在一场欺骗中。
让舒天寒自己知道,他当年犯下的错,到底有多狠!
他本是有父母的人,可却因为他,没了!
他怎么能不恨,恨不得弄死舒家的人,可他想让舒天寒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坠入深渊,那种无助而又无能为力的疯狂。
他想啊,可是....他恨错了人!
这一切始终是个错误!
嗤!
他真是可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莫要动了过多的情感,可他到底还是被恨意蒙蔽过头了,甚至对舒梓幽何时动了情都不曾知晓。
呵!
想着过去的种种,靳煜安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那笑竟然带着异样的破碎和凄凉。
可这已经没有意义了,即使被舒梓幽看了去,那对于她来说,也早已经一文不值了。
办公室的酒味格外浓,昏暗的灯光下,一阵伤感的气氛涌起。
徐越敲门进来后,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看着独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手撑着沙发边缘的靳总,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事?”还没等徐越开口,靳煜安就已经先发问了。
许是心里的烦躁被酒精压下去不少,此刻的他,倒是觉得有些怅然,可心底还是疼的,不仅如此,脑袋都跟着疼。
徐越看着这般的他,欲言又止,可到底还是说了出来,“靳总,财务那边出了点问题,而且傅...傅氏有意打压靳氏,您看需要....”
“不用,”听了前半句,靳煜安也知道后半句是什么了。
他扶着沙发脚步不稳的站起,像是在对徐越说,又似在讽刺自己,“傅景深无非就是在为她打抱不平罢了,他在为她出气。”
“呵,让他打压几天吧,也算还了她。”
说着,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瞥了眼桌面上的酒杯,心里又烦躁起来,仿佛有一股火灼烧着自己,一时有些难受。
好似双眉紧拧已经无法压制,他烦躁的抬手抵着眉心,想要压制住那股难受。
许是酒精上头,他感觉大脑昏昏沉沉的,腿脚还有些发软,可他还是想要往办公桌的位置走。
一步出,他便停住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底闪过惊愕,可还没等他细想,脑子里似是扯着一根神经,狠狠的拉扯,疼得他呼吸一窒。
那种疼痛从头顶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疼得直不起身子,呼吸整整慢了一拍。
他面露痛苦之色,手揉着脑袋想要缓解那种疼痛,可没有一会儿,心口一紧,一阵窒息感朝着他涌去,脑子里闪过清晰可见的画面。
“靳总!!”
“靳总您醒醒!”
.....
徐越见着痛苦不堪的他,赶忙上前,可才迈出一步,他就已经捂着心口跪倒在地,朝着地板倒了下去,再没有听见外界的声音。
......
是夜,暗冷而又凄凉。
即使今晚的风甚是狂大,可睡得安稳的女孩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同样也听不见外界的喧杂。
许是因为身边有了某个人,让她格外存有安全感,特别是那温暖的怀抱,让她更是一夜无梦。
清晨,舒梓幽醒后一如往常,宽大的床上只剩下她一人了,她慵懒的伸了伸懒腰,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像只刚睡醒的小猫一般。
听着外面的动静,舒梓幽快速的洗完漱,换好衣服,可一出去,外面竟然没有人。
瞅了楼下一眼,除了在厨房忙活的许姨,就没有其他人了。
正当舒梓幽疑惑时,尽头的书房门‘咯吱’的一声响。
转头望去,司尘手中拿着几个文件走了出来,看见楼梯一端的舒梓幽时愣了一下。
随后换上一脸笑容,毕恭毕敬道,“夫人,您醒了,是在找傅总嘛?傅总他在书房。”
一边自问自答,一边朝着楼梯口走来。
在司尘眼里,舒梓幽就像福星一样,有她在,他家傅总那心情就格外好,要是换作以前,他刚刚没准已经被轰出来了。
他心里苦,他不说,他也没想到有人敢冒充他!
最好别让他逮着,否则他得让楚然废了他!敢冒充他偷偷进总裁的办公室!简直找死!
迎着笑容,舒梓幽也浅浅回应了一个笑,轻声应了一声好。
随后便朝着书房走去,不过她的一个回头一时让她愣了神。
看着离去的司尘,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暗了暗,眸底透着暗冷的肃杀,嘴角不屑的勾出一抹弧度。
一张脸而已,看来那人不仅脸’做’得好,声音也学得像,可惜了,破绽出现在后颈!
“阿深~”舒梓幽推开书房的门,甜娇娇的冲着里面唤了一声。
瞧见来人,傅景深心情确实好了不少,想着一会儿的事,心情也更加愉悦。
他朝着女孩招了招手,磁性的嗓音响起,“过来。”
人一走近,他便扣住女孩的手腕,将人带坐到自己腿上,随后拿出一支笔递到她手上。
还没等她疑惑完,紧接着两份文件出现在桌面上。
男人一脸宠溺,那眸底柔情似水,他捏了捏女孩纤细的腰肢,哑声说道,“舒舒,在这两份文件上签字。”
舒梓幽:“...??”
舒梓幽一脸茫然,两份文件都是翻到最后一页,只有末尾一些密密麻麻的字还有甲方乙方签字,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看着乙方那块已经被男人签上了他自己的名字,舒梓幽有些不解,正准备翻开前一页探究时,动作就被制止住。
随后耳边一热,傅景深微微向前倾,哑声轻笑了声,那笑带着无尽的宠溺,“呵~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那阿深舍得吗?”舒梓幽不答反问,挑着眉看向他。
傅景深微微勾唇,揉了揉她的脑袋,满眼柔意,“自然是舍不得。”
说完,还不忘哄着她签字,“乖,把你的名字签在上面就行,我不会卖你的,我舍不得,就算要卖,我也只会卖给我自己。”
“也是,我家阿深舍不得。”
女孩微微一笑,笔在手中转动了一圈,最后侧着身子在两份文件的甲方处大大方方的落上自己名字。
字一签完,傅景深像是怕女孩反悔似的,立马合上文件,将文件锁在案桌前的一个抽屉里。
舒梓幽看着他的举动,问出心中的疑惑,“阿深,你不会背着我偷偷做了什么事吧?”
“哦?”傅景深扬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女孩,“舒舒认为我做了什么事?”
“你刚刚让我签的到底是什么,你怎么还锁起来了?”
让她签就算了,还把文件锁起来了,那速度生怕她反悔似的,肯定有鬼!
舒梓幽还在想着会是什么东西,下一秒就听见男人道,“你的卖身契。”
哈?
她的卖身契?
听着这话,舒梓幽嘴角一抽,秀眉微蹙,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瞧见她这神情,傅景深依然一副无辜的样子,一手揽在她的侧腰处,防止她掉下去,另外一只手揉着她的眉心,“舒舒怎么这副表情?”
问完,还故作调侃,“刚刚我不都跟舒舒说了,要卖我也只卖给我自己,你既然已经签了字,那你就是我的了。”
舒梓幽:“.....”
“呵~逗你的,”瞧见女孩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傅景深揉了揉她的脑袋,可他还是没打算实话实说。
两份文件,一份是婚书,一份是暮光之城的所有股份转让权。
即使暮光之城现在还没有上市,可要不了多久,它将屹立于孤鹰洲最上端,那是他为小姑娘准备的嫁妆,只属于她一人。
而他,将用尽全部将她娶回家,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就该拥有最好的东西。
回了神,就看见男人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舒舒,”傅景深轻声唤着女孩的小名,那一声舒舒,格外低醇磁性,仿佛要将她唤进骨血似的。
下一秒,就见他打开那盒子,两枚对戒显现在眼前。
那是由白金所制作,女性所带的那一款比较纤细,中间有一个小型圆形的白色钻石镶嵌,那白色在灯光的照射下还异样的透着微弱缥缈的暗蓝光,有着星空的神秘,在手指所带的那一面,还刻着‘永恒’二字。
男性那款宽度比女性宽了一点,它没有钻石的镶嵌,普普通通的男士款,可却是与众不同,那带着银白色的戒指伴着光线,同样透着神秘而又微弱缥缈的蓝光,手指所带的那一面却刻着‘骨髓’二字。
对戒映入眼帘,那一刻,舒梓幽眼角微微泛红,视线逐渐被一层水雾遮挡,鼻尖泛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自己也是设计师,虽然不是设计戒指这方面,可也是认识这两枚对戒的出处的。
fl对戒是专门定制,没有一般的实力,即使有钱,也很难邀请到那位叫梦月的设计师。
fl对戒,一生只能定制一次,一生一世一双人,所谓爱,如风迎面,如浪冲岸,无处可避,而又波涛汹涌至极。
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取出那枚戒指,炽热的目光看着女孩,温声道,“舒舒,愿意为我戴上吗?”
此刻,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嗓音微微带着颤抖,心里有着害怕。
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模样,舒梓幽心脏一紧,立马把自己的手伸出去,一脸傲娇,“证都领了,我为什么不愿意。”
此话一出,男人脸上是止不住的欣喜,眸底的柔情似要溢出来一般,他慢慢将那枚戒指戴入女孩的无名指上。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即使一条命栽在她身上,他也甘之如饴了。
她便是他的命,而那‘骨髓’二字,便是他的心思。
他爱她,深入,刻入骨髓的那种爱,永生永世,他都愿意生死相随。
“我为你戴上,”女孩拿过男士款,为傅景深戴上,那眼中的湿意越发浓稠。
她不是没有戴过戒指,上辈子跟靳煜安那狗东西结婚的时候她也戴过,可那时却没有这种感觉。
那时的她相比现在,太过于淡然了,除了靳煜安为她戴上那一刻心中有些欢喜,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感觉了。
且不说那时的戒指,她只戴了一晚,那一晚过后,她从未再戴过。
那一晚,她也自知,都是一场骗局。
有的时候,她在心中问自己,到底对靳煜安存在什么感情,现在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她只不过是错把依赖当做爱罢了!
上辈子心中的那些痛,不过是于心中的不甘,她的信任,她的依赖,通通都是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