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潇潇浑身发抖,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了一层大大小小的汗珠。
“吴潇潇,你怎么啦?”常燕是最先发现吴潇潇异样的,忙停住手关切地问道。
王丹、刘欢也害怕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焦急地看着吴潇潇。
王丹说:“这刚才还又说又笑好好的,怎么转眼就这样啦?……”
刘欢着急地打断她的话说:“别说了,快帮她穿好衣服,去卫生所吧。”
吴潇潇却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
“没事,没事的,……不要紧,一会……哎呦……一会儿就,就,……就过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明显看到她浑身的抽搐越来越大。
刘欢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忙问:
“哎,吴潇潇,你不是有那个药……”
吴潇潇迅速地朝刘欢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药烟的事不能让她俩知道。
刘欢马上明白了吴潇潇的意思,便停住了口。但她马上又产生了一个新想法:
要是把她们俩个支开的话,吴潇潇不就可以吸烟了么?
可用什么理由去支开她们呢?
刘欢和吴潇潇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最后还是吴潇潇想出了办法,她说:
“我真没事。老毛病了,是寒。要是能喝…喝上一碗姜糖水就……就好……啦。王丹,麻烦你去帮我打一壶刚烧开的水吧;…常,常燕,麻烦你到食堂去弄点生,生姜来,再向师傅要点糖…哎哟……”
两个伙伴听完吴潇潇的吩咐便立刻应声而动。
刘欢也跟着说:“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可吴潇潇却说:
“不用。刘欢,你,你留下陪…陪我吧。”
刘欢这才嗯了一声。
那两个小伙伴便快步跑了出去。
吴潇潇听听走廊里的脚步声远了,这才有气无力地对刘欢说:
“快,快,闩上……闩上门,到我……的衣柜左手边的里头……哎呦……咝……烟和打火机都在那,快,快……”
刘欢这才明白吴潇潇为什么把自己留下来了。
她忙跳下床来,闩好门后,这才到吴潇潇的小柜子里取出了那盒“药烟”和打火机。
人还没到位,那烟就已经塞到吴潇潇的嘴里了。刘欢还很麻利地把烟给吴潇潇点燃了。
吴潇潇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后,便闭上眼睛在等待着。
一分钟。两分钟。吴潇潇的表情由痛苦明显地变为平静。
大约三四分钟以后,吴潇潇便睁开了眼睛,她双手高高举过头,使劲地伸了伸腰肢,又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哎呀妈呀,这一阵子可折腾死我了!”
吴潇潇神速的病情变化,把刘欢都给看傻了:
“吴潇潇,你这是什么鬼病啊?说犯就犯,说好这转眼就好了呀?该不会是闹大邪吧?听说黄鼠狼迷人下神就这样又伸腰又哈欠的。"
刘欢说着还真把自己给吓到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吴潇潇笑了:
"别瞎扯了,什么黄鼠狼。我这是老毛病。不过,最近可犯的勤了,那一盒烟都快没了。这东西还真的是好用啊。"
“是啊,我都不能相信,你这烟也太神点了吧?!这烟里有什么药你知道么?”
刘欢瞪大眼睛,惊讶地问吴潇潇。
吴潇潇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没做任何解释,也没法解释。
随之,吴潇潇又吸了一口手中的烟,之后,便把剩下的那小半支烟小心地熄灭,重新放进了烟盒里。
两个人这才围绕着这神奇的烟开始聊起天来。
……。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走廊里这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吴潇潇对刘欢吩咐说:
“他们回来了。你去把门打开。可千万别和她们说这烟的事啊?要让她们知道了还得惹出大麻烦来。听到没?好妹妹。”
刘欢说了句"放心吧"。就过去开门了。
门刚一打开,常燕和王丹就一前一后急火火的走了进来。
"姜和糖都弄来了,快拿个大杯子。"常燕吩咐刘欢。
"不用了吧。人家好啦。"刘欢笑着说。
"啊?这转眼就好了?!"
看到吴潇潇坐在床上和刚才判若两人那个样子,两个小伙伴都惊呆了,她们站在那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这太不可思议啦?吴潇潇,你这整的是哪一出呀?"
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吴潇潇,你?你变戏法呐?几个意思啊…?”
“真不好意思。让你们都跟着我着急了。我真好了。这病就是那么一阵,都过去了。”
吴潇潇歉意地笑着从床上下到地上对她们说。
望着身体经十分正常的吴潇潇,常燕和王丹可真都傻啦。
她俩想互用目光在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吴潇潇,你搞什么鬼呀,刚才都吓死人了呀,这会儿又……?”常燕问。
“嗨,我这病啊,就在这兜里揣着呢。说犯就犯,说好就好。不好意思啊。多谢了。”
“那,这姜汤…你还是把它冲了喝了吧,喝了没坏处!”王丹说。
“嗯呐。我喝,我喝。哎,要不咱都喝点吧,这可是女孩子退寒气最好的民间秘方啊。”
“真的么?”常燕不大相信地问。
“骗你们干嘛?你要信不过,那,刘欢,咱俩喝吧。”
“那可不行,那我俩不也白跑食堂一趟了……?”
……。
那个中年女人又来了。
和每次来学校一样,她下了出租车边便伸长脖子,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朝学校的操场里张望。
她是在寻找常燕。开在这流动着的满操场的人群中,她即便看到了常燕她也认不出呀!
说来也太巧了,这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在中年女人凝神往操场上张望的时候,常燕和吴潇潇两个人来了。她俩一起到校门口的收发室来打开水,正从她的眼前走过。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交错而过的瞬间,常燕和那女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碰在了一起。
不知为什么,从未谋面的两个人,各自的心里都不觉怦然一动,常燕还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仔细地看了那女人一眼。
她们两个人都有一个这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咦?在哪里见过么?
没有,她们怎么会见这面呐?
这不过是一种心理感应。抑或是目前科学还无法解释的血缘的什么原因吧?
怎么回事?
因为她俩是母子关系,那个中年女人就是常燕的生身母亲。
给常燕送羊毛衫的就是她,随包裹附带的那封错字连篇但饱含忏悔之情的信也是她写的。
她之所以一次次地到学校这来,就是良心发现,要找回自己遗弃的女儿,那孩子就是常燕。
关于这母女俩更多的故事,咱们留在后面再说。
先说眼前。
眼前,吴潇潇并没注意到常燕的反应,她只顾往前走。
一回头,见常燕正愣在那里看什么东西,便喊了一句:
“哎,常燕,干什么呢?快走哇。”
常燕这才收回目光,一边走过来还一边回头往门口看。
顺着常燕的目光,吴潇潇也看到了,那是一个曾经在大门口见过的中年女人。
她转头问常燕:“哎,常燕,她是谁呀?认识么?”
常燕头也不回地还在看着那女人,一边摇摇头,嘴里还喃喃地自语道:
“咦,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儿呢?想不起来了,很面熟的呀。”
“嗨,这是你的感觉,现在人都往死了打扮化妆,咋一看都长得差不多。"
吴潇潇说着,也忍不住仔细地看了看女人的面相。
可不么?怎么她觉得这个面熟呢?她们不可能同时见过她呀?
想到这,吴潇潇对常燕说:
“嗨,中国人这么多,长相不可能不重样的。看她那身打扮和脸抹的吧,妖里妖气,一看就是个暴发户。这种人,你就是认识她也没意思,快走吧,一会儿要打铃上课了。”
话是这么说,可不知为什么,常燕还是不甘心地边走边回头看。
“哎?别说,这面相还真有点怪呀?”
吴潇潇看到常燕的异常反应,她也不由自主地再回头去看那中年女人。
这一看不要紧,还真的看出问题来了,所以她才叫出声来。
"怎么啦?"常燕问。
原来吴潇潇忽然发现,那个中年女人怎么长得就像常燕的放大版啊?
所以吴潇潇的第一反应就是:
这女人该不就是那个送毛衣写忏悔信的人?是常燕的妈妈吧?
想到这,吴潇潇对常燕说:
“哎,我说常燕,这个女人没准就是你妈吧?你看,你俩长得太像了。”
“别胡说了。我妈早就没了!有病!快走吧!”
常燕不满地瞪了吴潇潇一眼。催她快走。
果然,上课铃响了。
转眼间,熙熙攘攘的操场又变得空荡起来,一片宁静。
大门口树荫下的中年女人,见学校操场院子里没人了,这才悄悄地朝收发室走来。
其实,收发员老张师傅早就从门旁那个大的交叉路中交通反光镜中看到了她。只是装作没看见罢了。
“大爷……”中年女人一走进收发室,便上前亲切地叫了老头儿一声。
可老头头都没抬,但话却先到了:
“不是说好了等我电话么?怎么又来了呀?”
“大爷,我…我那啥,去镇里办事,顺路来看看您。”
中年女人在甜甜地善意地编着谎。
“得了吧。你呀,一下出租车我就看着了。"
老头直接就把她的话给揭穿了:
“姑娘,你这事儿啊,你要这么一劲儿地催,那我可帮不了你。你呀,该找谁就找谁去。你总这么一趟趟地来,这不成心给我找麻烦吗?我告诉过你,学校最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儿,这要叫领导知道了,我就得挨撸。和你说吧,我们那个新上任的主任不但心细,那人还不讲情面,嘴黑着呐。你说我这么大岁数,叫一个30多岁的给收拾一顿,我犯得上么?”
“大爷,我知道我给您添麻烦了。但您无论如何帮帮我,我会记着您大恩大德的。我现在,都整夜整夜的都睡不着觉哇……”
中年女人说着说着就抽泣着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姑娘。我呀就见不得眼泪。别哭了,我又没说不帮你。”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这事帮我办成了,我年节不落地给您买酒喝……”
中年女人破涕为笑,净拣好听的说。
“嗨,姑娘啊,有您这话就行了……细想想,你也真是挺不容易的。可我就想不明白一个问题,说你们这些做母亲的,怎么就能忍心把自己的亲骨肉给扔了呢,就小猫小狗还有感情呐,况且是个孩子!这不是作孽吗?!你说,孩子将来长大了,懂事了,知道是亲妈亲手把她给扔了,那这孩子能原谅你们吗?!”
“大爷,您骂得对。可,事都做了,后悔也没用啊……知错必改,这不回来找了么。”
中年女人说着,便四下打量一下,见没旁人,便从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来,塞到老张师傅手里,说:
“大爷,您就帮帮忙吧。事成之后,我一定重重谢您。”
老头这回可真不高兴了。他甩手分开女人往自己兜塞钱的手,不高兴地说:
“姑娘,嗯你要这样,那这事儿我可就不管了。上次你给我的酒,我收下了,可这钱是万万不能收的。你呀,赶紧揣起来,要叫别人看见了那就更不好了,我又不能实活实说去解释!”
“那…大爷,那我就用这钱给您买酒喝吧。”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信封,对老头说。
老张师傅说:"姑娘啊,我理解你急于找回孩子的心情。你呀什么都不用给,等咱们办完事,你不给我酒我都得找你要,非茅台不可。这行了吧?论在不成,这名言说的好:无功不受禄哇。"
"嗯呐,一定给您买茅台,让你喝个够。"
中年女人爽快地答应者。说着话,她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一件事,便问老头道:
“大爷,我刚才,刚才在门日那看到一个女孩子来打水。我们俩互相看了好半天呐,我怎么就觉得她就是我女儿呢?”
“嗨,姑娘,你呀,这是想孩子想的。哪那么巧的呀?”
老头不在意地反驳道。
“不,是真的。大爷,她也看了我老半天呐。您想想,刚才来打水的人中有没有……?”
老头这才认真起来,他伸手摘下花镜,这才歪着脑袋认真地问想起来:
可不吗?常燕这孩子刚才还真的来打过开水了!
难道,血缘这东西真的就这么灵?真有感应么?
不过,老头到嘴边的说还是咽回去了。他怕说了无益,那这个女人更得天天这个时侯来堵着看常燕呀?万一,万一她要冒冒失失地冲上去张口认亲…那啥后果可就想象不出来了。
不行,不能说实话。
想到这,老头儿摇摇头,对女人说:
“姑娘,这我可没注意。…还是那句话:你呀还是回去等我电话吧,千万千万可别再往我这儿跑了,咱别把好事给办砸了。真要是学校领导知道了,那我可就真白喝你酒了,帮不上忙喽。”
说完话,老头儿就不客气往外撵那女人:“走吧走吧,快走吧……”
老头儿说着话,不经意地一抬头看窗外,不禁惊叫了起来:
“瞧瞧,姑娘,这学校领导真来了!你快走!求你了,就算你给的我这碗饭中不中……”
说着话,老头便不容分说地推推拉拉地就把中年女人给推出了收发室。
可不是嘛,此时,卢非正从教学楼门口出来,他迈着方步正慢悠悠地朝收发室这边走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