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想明白了?”
“自然,不知,我所求的东西......”
“姑娘安心等着便是,主上说了,只要姑娘肯接,事成之后,消息自然会传到姑娘耳中。”
“那便有劳了。”
“无碍。”
语毕,一阵凉风吹过,原本昏暗的屋子顿时陷入死寂,片刻后,自内室的榻上缓缓坐起一人影,那人看不清面容,只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亮。
她随手捞起桌上早已冷掉的烛台点亮,昏暗的屋子里有了一丝光亮与暖意,小小的火苗在灯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跳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了女子的眼眸,同样还有那拧成沟壑般的眉心,她举起烛台,朝着靠窗的翠玉屏风后照去,羸弱的烛光勉强透过碧绿的屏风,将屏风的影子打在后窗上,晦暗不明,连个人影都没有照出来,只在原地留下的一缕松香,女子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将手中的烛台放回桌子上,走到屏风后将窗子打开一个小口,用窗台上的小木棍撑着。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人敲响了房门。
女子迅速坐回桌前,衣袖轻轻一拂,烛火瞬间熄灭,一缕青烟自烛台向上飘去,与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谁?”
“是我。”门外来人有些焦急的说着。
“是妈妈啊,有什么事吗?”
女子没有上前开门,而是淡定的坐在桌前把玩着烛台。
“是孔家二公子,我与他说了你今晚不接客了,可他在底下吵着闹着非要见你,要是再闹下去,我们天仙楼可就没法做生意了,你看?”
“既是妈妈来求,我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的,芍药稍后就到。”
“诶,诶...”
来人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脚步声密密麻麻,不似方才的沉重,踩着楼梯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
女子换了一件轻薄纱衣,戴上面纱后,这才晃动着腰肢,款款朝屋外走去。
天仙楼后院,一位身量粗壮,头戴帷帽的妇人轻声掩上后门,脚步飞快的往巷子外走,不时左右张望,不料迎面撞上了两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其中一位少年倒在地上捂着屁股痛呼起来,妇人趁机开溜,头也不回的跑了,没一会功夫,身影便消失在巷子尽头。
另一少年作势要追,却被倒在地上的少年拦住,“算了,阿汝,先扶我起来。”
“小...公子,这怎么能算了,撞了人连句道歉都没有,跑的这么快,我看就是心中有鬼。”
“算了,早跑没影了。”少年攀上阿汝伸过来的胳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道:“这是哪家的后门?”
这妇人好生奇怪,力气竟这般大,少年揉了下屁股,看向天仙楼的后门。
阿汝思考了一会,“我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这儿是柳条巷。”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让我娘发现了,我们可就惨了。”
阿汝点点头,跟紧了前边带头的少年。
二人刚走出柳条巷,刚刚跑掉的妇人竟从旁边的小道里走了出来,看了眼前方的二人便跟了上去。
两位少年一路边走边买东西,就这样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一处府邸的后门,蹑手蹑脚的打开后门进去了。
站在不远处的妇人等二人进去后,方才上前查看,待看到后门上方挂着的牌匾时,眼神不由得一滞,只见牌匾上写着明晃晃的两个大字,辛府。
妇人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脚步飞快的离开了。
两位少年偷偷摸摸的进了一座院子,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女子的装扮,其中一位身量高挑,容貌明丽的女子就是当今北燕丞相辛倦之女辛颜,站在她身边娇俏可爱的丫头是她的贴身丫鬟阿汝,只见她吩咐下人,将刚买的东西分别送去丞相夫人陈氏所在的清风院,以及老夫人所在的福荣堂。
等吩咐完这一切,辛颜岔开腿,大喇喇的坐到旁边的石凳上,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没想到买东西这么累人。”
阿汝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哪有?小姐,我们今天不止买东西了呢,我们还去了醉仙楼吃了一顿,还去了京郊的庄子上玩了,还去了......”
“行了,行了。”辛颜连忙打断她的话,“你可别在我娘的面前说漏嘴了。”
“小姐放心,我的嘴可是咱们丞相府最严的。”阿汝伸手保证道。
“算了吧,我相信大白也不相信你。”
“什么?小姐,大白可是只狗啊。”阿汝有些生气,腮帮子鼓鼓的,仿佛一只大肚子的青蛙。
“对了小姐,刚刘叔差人来报,丛小姐给您下了帖子,邀您明日申时到汀心湖一聚,同行的还有黎家小姐。”
“是意姐姐和洛姐姐啊,她俩竟然给我下帖子了。”辛颜兴奋的从石凳上跳起来。
“阿汝,你且去准备着,明日我要同二位姐姐好好叙叙旧。”
......
先前的那位妇人来到宫门前,拿出随身携带的腰牌,当差的士兵只看了一眼,便十分恭敬的放行。
慈宁宫内。
身着华贵的宁太后此时正慢条斯理的坐在院子里品茶赏菊,宁太后保养的极好,脸上皮肤白嫩紧致,吹弹可破,手指如二八少女般青葱纤细,完全不像是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
妇人进了皇宫后,径直进了慈宁宫,下人见到也没有通报,妇人便这么大摇大摆的来到太后身侧,旁若无人的为太后摁起肩膀来。
一阵松香飘过,太后会心一笑,扶上正在给她摁着肩膀的手,温柔的拍着。
“你回来了?”
妇人没有回答,摁着肩膀的手却停了下来,走到身旁换了一壶新茶后,这才缓缓开口,“她答应了,只是回来的路上出了点岔子......”
“啪!”
宁太后伸手一拂,宽大的衣袖将精致的瓷碗打飞出去,茶碗摔到地上碎了个彻底,泛黄的茶汤散落一地,内里纯白的裙摆隐隐泛黄。
“太后息怒。”
妇人跪到地上,匍匐上前要为太后擦拭。
“你起来,我说过,你无需跪我。”
一道颇为威严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令人无法忤逆,妇人只得起身,退到一旁候着。
“伺候我更衣。”
妇人点头,搀扶着太后进了内室,跟随太后多年的乔嬷嬷见状,将院子里的其余宫人全都打发走了,自己则站到殿门前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