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五福路上有一片商业区,这里聚集了整个临江市的所有物品集散,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据说这里在南宋时期就非常繁华,此后几百年的变迁,在商业中心逐渐南移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商家看中了这块黄金宝地,所以发展的也是非常的快。民国已经三十多年了,虽然国军在战场上一败再败,但是长江以南的地区,暂时没有受到战火的侵扰,因此即使百姓的生活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是商业的发达仍然如火如荼。
古巷深处的一个小宅子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罪恶的交易,白一山坐在屋子的一角,用眼睛警惕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从未见过面的人。这是孟昭然介绍的人,是从南京来的,白一山不需要了解这个人的身份,因为他只是接受了孟昭然传达的来自毛人凤的指令,要在临江市抓捕一个潜藏在国防部高层的地下党间谍,这个间谍拿到了最新的国防部制定的进一步扩大内战的计划,其中最主要的是军队调动的机密。目前已经面临捉襟见肘的国民政府,需要从南方调动更多军队开赴北面,所以这份国防部的机密情报,经过老蒋亲自审阅后已经开始实施。如果放弃这份计划,需要重新召集全国各绥靖区的主要长官,全面推翻原来的计划。这会引起老蒋的震怒,或许还会杀几个人的。所以,毛人凤在老蒋一顿臭骂后汗流浃背,尤其是老蒋对戴笠死后,保密局的工作成效如此低下,早就非常生气,内部传出的话是,如果保密局仍然在情报上没有进展,有可能会让毛人凤换个地方。
毛人凤深知老蒋的毒辣,假如这份绝密的计划被地下党送了出去,那么他毛人凤今后的日子就是在热锅上不断被烘烤了。好在毛人凤知道这份计划目前只在临江市,地下党还没有有效的途径送出去。这是最后的机会,情报从南京带到临江的路径非常多,也很不容易,但是要带走送到西柏坡去就是关山重重了。毛人凤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在临江这里堵截住一切可能送出情报的途径,同时严厉打击临江的地下党组织,彻底消灭之。
孟昭然当然不敢怠慢,于是一方面把临江站的最得力人员都交给张泽池这个自己的亲信,同时秘密调集了几个副站长的人手,布下了天罗地网。为了再加一层保障,孟昭然通过密线向毛人凤请示,再次让白一山的小组参加行动,三手齐下后,孟昭然觉得现在是手拿把掐了,任凭地下党员有通天彻的本事,也难逃他布下的这个层层织密了的网。
在孟昭然积极行动时,毛人凤又派出了自己的特使,到临江具体介绍绝密计划的情况。孟昭然派白一山来,就是要了解这个计划制定的主要过程和参与人员,他要白一山这个在情报生涯中生生死死好几次的专家,从毛人凤的特使那里了解到最值得的细节,从而分析判断出那个来自南京的地下党人护送情报的具体路途,以及这个人最可能是来自国民政府最高机关中过的哪个部门,或者能挖出这个人具体是谁那就更加稳妥了。
白一山安排好许诚山和童俊山两个人在这个宅子的外围做好警戒后,他还是一如往常的独自一个人进了这个好不引人注意的小宅子。这是他这个小组一贯做法,做秘密工作的人,必须首先做好防范,然后计划好退路,才能进入最不熟悉的地方,即使这个地方要见的是自己人也是如此。
“白组长,我知道你是抗战时期九死一生的精英,算是硕果仅存的几个老军统干部了。”对面的人一张阴沉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阴沉还是阴沉,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接着说道,“刚才我把这个绝密计划的主要情况全都告诉你了,下面该如何做,你比我强。我的职责就是把这些都带给你知晓,局座的意思是坚决不能让这份绝密计划从临江市泄露出去了。否则,大家都要在委员长面前承担责任。这个厉害关系我们心里都很清楚。”
白一山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一年多前,我们就在临江发现了地下党的一些苗头,虽然此后再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可是我总是觉得这里肯定还有他们的站点。这是不容忽视的主要威胁。他们的存在,对党国不利。”
对面的人说道:“这个当然大家都知道的,但是我只能告诉你这些,还有一些更高层的机密,我也不知道,局座也没有说。有的东西是不该我们这些人知道的,也请白组长能够理解吧。只是,必须在地下党把绝密情报送出去之前把这些人都消灭掉!”
白一山忽然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听了你带来的话,总觉得在国防部的高层,或者更高层他们还有人,因此即使我们在这里抓住了几个人,也不能完全解决所有问题。治标不治本是亡羊补牢的最下措施。这么多年来,我们抓住的人还算少吗?可是,对方的人数越来越多,这是为什么?特别是总有绝密情报被他们提前获知,而且还能不断的送出去,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巨大。”
那个人说道:“这个我很无奈,这不是我的职责,也不是你的职责,我们都没有权利管高层的事情,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所谓来一个抓一个就是,只要把这些下面的毛毛仔仔的都抓住了,他们上面的人即使得到了情报也难以传递出去,至少我们的上层也放心。”
白一山无奈的看着对方,端起茶杯喝光了,站起身推开门出去了。
在白一山他们的秘密住所,白一山把得到的主要情况告诉了两个兄弟。他说道:“二位兄弟,这次国防部制定了一个绝密计划,是能彻底解决战事不利情况的。委员长这次下定决心要剿灭共匪,所以拿出了巨大的资金和调动了所有终于党国的军队,不但严格执行总统制定的《剿匪手册》,而且严格保密各部调动的消息。所以,这个消息一旦泄露了出去,那么这个绝密计划就是一张废纸了。”
童俊山说道:“为什么这么绝密的计划不采取绝对保密的措施呢?现在这个计划的会议参加者众多,哪个人都有可能是泄密者,那些做记录的、印制计划的、管理计划的,甚至端茶倒水的都有可能获得计划的某一个部分,只要对方有心,就可以把这些断断续续的部分合在一起,那么就是一份完整的计划了。”
许诚山点头说道:“现在越来越不严密的毛病,早就成为情报泄密的渠道了。这样泄露出去的情报还少了吗?我真的觉得我们这样做能解决多少问题。”
白一山说道:“这个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问题,我们更应该关心我们脖子上的这个脑袋,只要我们竭尽全力就可以保住脑袋了。我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咱们这么多年也是重命才能活下来的,没有什么是我们始终坚持的。大家都在这条船上,把对方全部挖出来,然后消灭,这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许诚山说道:“说的是这个理,一山哥。下面我们要怎么做?”
白一山想了想说道:“我隐隐觉得在这件事中,有我们曾经的弟兄。而且,这里的地下党已经成了气候,仅仅是两年的时间,他们有了更加严谨的组织机构,有着更加能力出众的人。临江市藏龙卧虎,果然不假。下面,我们只需要静观,因为我料孟站长不会只把宝押在我们这一个小组,整个临江站应该都行动起来了,他们比我们更着急。”
童俊山疑惑的看着白一山问道:“一山哥什么意思?我们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许诚山忽然明白了说道:“一山哥,你是说只要闻着临江站的味道,我们就可以在暗处动手,那样的把握更大?是不是?”
白一山点头说道:“张泽池、邓东进,彭波,这些人也是久经沙场的人,怎么可能不用呢?孟站长在军统这条船上也晃荡了快二十年了,少将军衔不是白得的。而且,他孟站长还会动用自己手头的所有资源,军统这么多年,就连我们都不知道的高手,我想多的是。”
童俊山和许诚山一起点头说道:“一山哥说得对,我们本来就是在暗处行动的,所以没有必要抛头露面。能够不动声色的成功,就没有必要大打出手。现在,与当年和日本人斗不一样。那时需要我们不怕死的该出手就出手,而且死了也是党国的英雄,而如今是与更加狡猾的对手搏斗,他们的经验不比我们少多少。”
滨江道也是临江市的一处好地方,这里临着长江,因为早先都住着有钱人,所以大片的别墅栉次鳞比,整个临江最有钱的人都住在这里。但是,紧挨着滨江道的也是很多深深浅浅的古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