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南下，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可以说是轻车熟路，走的路线大致上与上次相同。】
    【只不过，这一次，西路军完颜宗翰依旧从西京大同发兵，而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则从保州（河北清苑县）这一原属于宋朝的城池发兵。】
    【而在两路大军正式发兵前，太原城附近就已经有了多次交锋。】
    【完颜拔离速击退了宋汾州出发前来进攻的张灏军，随后，又和完颜娄室一同在文水击败宋军。同时，从寿阳发兵的刘臻军也被击败。】
    【八月十七，完颜宗翰带领西路军正式出发。】
    【八月二十，完颜宗望带领东路军从保州开拔。】
    【而在二十日当天，东路一线的金军也发动了攻势，耶律铎在雄州攻破宋军三万人，那野等人在中山击败七千宋军。】
    【与上一次的试探性进攻结果取得了完全意想不到的结果不同，这一次南下，金太宗完颜晟，以及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这两个执掌大军的金朝核心人物的目标已经非常明确，那就是攻下宋朝。】
    【即使并不能够彻底占领宋朝的领土，也要让黄河以北归属于金朝。】
    【换句话说，金朝这些人已经深刻体会到宋朝的巨大问题，而这一次南下，就是要通过金朝的军事力量、利用宋朝自身的衰弱与混乱，从宋朝身上尽可能地得到利益。】
    【因而，为了更好地达成这一目标，东西两路军就必须达成真正有效的配合。也就是，西路军这一次需要攻下太原，不给自己留下后方的隐患。】
    明朝，洪武年间。
    皇子小团体都已经纷纷坐下，找了个放松的姿势继续观看神迹，谈天说地。
    说实在的，他们对于这一次宋金战争还是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宋朝的整体应对实在拉垮，连让人聊一聊的兴致都没有多少。
    “不过，地方自行组织的守城战还是可以的。”朱橚找到了一个优点，开始大谈特谈，“虽然中央真的不行，但是地方城池比如太原之类的，坚守多日，其中的方法还可以一看。”
    比如太原城自行构筑的防御工事，这些工事的构筑方式，以及他们应对金军进攻时采用的反击方案等等。
    这倒是，在宋朝朝廷一直没有给出过什么真正有效有力的帮助下，太原能够坚持那么久，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朱棣有些惋惜地道：“可惜昔日晋阳古城已被宋太宗所烧毁，不然在此时，以晋阳古城多年的建设，或许还可发挥些许作用。”晋阳古城，自古便为军事重镇，各朝都倾注了大量资源在其防御建设上。在唐时还有着独特的政治地位，五代时期更是作为各方势力征战时的重要城池。
    若是宋太宗未曾烧毁这样一座城池，是否在金军南下时还能阻拦一二？
    朱棡对于宋朝的操作已经厌烦，他之前其实并没有太过仔细地读史，但这一回反倒是仔仔细细学了一遍，这段历史生生让他学的开始厌倦：“别提了，就算有晋阳城，也就是那样了。宋朝自己立不起来……他们现在还没有觉得金会短时间内再次南下呢。”
    所以，赵桓等人压根没有太积极建设边防——处于一种，建设了，但没有完全建设的状态。
    在他们眼中，金要了这样多的好处，怎么也得消化一会儿，加上金刚刚建国，军队也总该疲敝了，所以压根没觉得这一年还没过金就会二次倾巢南下；更何况，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给萧仲恭的密信会被他反手交给完颜宗望……
    “宋钦宗不是正儿八经培养的皇太子吗？既嫡又长，怎么就是这么个政治眼光和能力？”再怎么说，作为一个正统培养的皇太子，多年下来，也该有点政治敏锐度了吧。
    【而宋朝此时还并没有意识到金军再次倾国而出，想要再打一场大战。】
    【而等到他们知道金军南下，对太原再次发起大型进攻时，才慌了神。此时，威胜、隆德、汾、晋、泽、绛等地的百姓都已经纷纷渡过黄河南逃，不少州县都成为空城，金军的阻力大大减少。】
    【于是，赵桓第一时间派出了使节前去求和，徽酞阁待制王云、阎门宣赞舍人马识远出使金国，秘书着作佐郎刘岑、太常博士李若水分别出使金军。】
    【这不是第一次宋朝派人前去议和了，先前赵桓就分别书信两封，派人送给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请求议和，而内容就是以三镇税赋纳充岁币。】
    【而在派出使节求和，或者说起码暂缓金军攻势这一算得上朝堂共识的措施后，宋朝朝堂就再一次陷入了争斗之中。这一回，争斗的主题就是是战是和。】
    【在这一次斗争中，主战派中的许翰第一波被踢了下去，罢为亳州知州；随后，主战派的徐处仁和主和派的吴敏也被踢了下去，徐处仁从太宰贬为东平知府，吴敏从知枢密院事被贬为扬州知州。】
    【这么一斗争，八月份就差不多过去了，而在这段时间中，西路完颜宗翰军已经将要攻克太原。】
    金朝，天会六年。
    完颜晟看着宋朝朝堂中的闹剧，心生幸灾乐祸之意的同时，又隐隐有些不安与担忧。
    宋国的闹剧，是多么大的一场闹剧啊！这样的闹剧造成的惨烈后果，也是他亲眼所见，这正是大金的辉煌所在。这确实值得为之庆幸，也确实让大金幸灾乐祸。
    但是大金的日后呢？
    如果，这一次，弟弟、也是他选定的继承人完颜杲还是先于自己一步而去的话，大金又该如何？若说因为有着神迹在先，曾经显示过侄孙、太祖嫡孙完颜亶就是下一任天子，大金就一定会按此行事、不会发生朝堂争斗，完颜晟是根本不会相信的。
    若是完颜杲无事，那么一切都好说，汉制传位与女真传统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兼顾。
    但是完颜亶……纵使有神迹为他背书，对权力和利益的渴望也不会就此平息。
    再说，谁看不出来，完颜亶能够变成皇储并且登基，根本就是一场妥协？
    若是他们兄弟几个没了，按照女真传统，要传回太祖一系，也应当是太祖的儿子之中挑选继承人，完颜宗峻和完颜宗望是没了，但还有完颜宗弼、完颜宗干、完颜宗辅，要是把范围扩大一点，完颜宗翰都能算进备选名单里面。
    最后选出来一个完颜亶，只能是多方妥协的结果，加上他年纪尚幼，让宗室们有着继续掌握大权的可能。
    但是这样的妥协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大金若是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不会发生内部动乱？
    到时候，不要像宋国那样变成一个笑话就是好的了。
    宋朝。
    作为笑话的主体的先辈，宋朝前代君臣们却都毫无动容之色。
    他们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之心，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即使下一刻就天崩地裂，宋朝君臣们觉得自己也能够面色平淡、从容视之。
    甚至还能手中拈花，微微一笑。
    不就是大敌当前居然还在搞内斗吗？不就是搞个内斗居然都不能尽快决出胜负，生生拖过了太原解围、解救大宋的窗口期吗？……
    这都不算什么！
    【九月初三，完颜宗翰攻克太原城，经略使张孝纯被俘，副都总管王享、通判方岌都战死。】
    【而太原陷落的消息却没有第一时间报上京城，相反，“太原陷凡十五日，上下相蒙，上皆不知。”】
    【在这一段时间内，朔州等地也已经被完颜宗翰攻克。】
    【接着，西路军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完颜鹘沙虎攻取平遥、灵石、孝义、介休诸县。】
    【太原陷落，加上周边郡县重镇被克，宋朝在黄河以北丧失藩屏，几无可援之军。】
    【在西路军成功攻下太原这一关键要地的时候，东路军在完颜宗望的带领下也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九月初八，完颜宗望挥师西进，越过真定直取井陉。此时的井陉由种师闵带领四万人驻守，却未能敌过完颜宗望带领的金军，大败。天威军就此被攻取。】
    【在西边的井陉被处理完毕后，完颜宗望方才带兵调转方向，直扑东边的、位于此次南下必经之路上的真定。】
    【真定原本是河朔一带最为坚固的城池，难以攻克。但在西路军南下进攻太原城后，周边地带形势危急，为防金军侵犯河朔，宋朝就让驻守在真定的刘韐为宣抚副使，领兵五万守辽州（山西左权县），据其险要之地，并让总管王渊、钤辖李质一道跟随。】
    【而真定的最高长官就变成了太守李邈。】
    【十月初五，经过数日激战，完颜宗望攻克真定府，李邈等人被杀。】
    【随后，完颜宗望又接连拿下了真定周边的县城，才转头分兵攻打中山。】
    汉朝初年。
    刘邦对于金军此次南下的策略和呼应还是肯定的：“金军这一次是真的下了决心，大概也有了一个大体的规划。攻克太原，先取井陉，都是为了东西两路军能够彼此连接，保证相互策应。”
    按照顺序，东路军南下的几个城池，应该是保州、中山、真定，而井陉甚至不一定必须算进南下的路线之中——倘若金军打算径直而下的话。
    此次完颜宗望特地先跑来攻打井陉，而把中山和真定放在后面，除去因为这两地守备较为严密，先打井陉能够割断可能的支援外，就是为了打通和西路军完颜宗翰的联系通道。毕竟，井陉之于太行山脉之重要不言而喻。
    “天下九塞第六塞，太行八陉第五陉”，想要连通太行山东西两地，就必须要打通井陉。
    倒是这宋朝，果真没有出乎意料。
    “太原陷凡十五日，上下相蒙，上皆不知”，张良摇头，对此已经无可评说。太原对于宋朝防御金军、牵制北方之敌的重要性还是很高的，但是最终落得如此境地，再一次彻彻底底地体现了宋朝这个朝廷此时的缺陷。
    河东地区能够动用的兵力很少吗？并不。那他们支援太原的行动少吗？也不算。那么是找不到一个合格的能够拖延或者解围的将领吗？也并非如此。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出在宋朝的朝堂。
    朝廷威令不严，将帅纪律不一，大臣议论不和。
    没有一个贯彻到底的朝廷法令，支援太原的行动零零散散、没有一个将领能够拥有绝对指挥权，而在朝堂之上，在宋朝的体制下，掌管真正权力的大臣们还在彼此争斗、勾心斗角。
    希望宋朝从北宋变成南宋以后，能够吸取这一个惨烈教训，整肃风气，重整旗鼓吧。
    【那么，宋朝朝廷这时候在干什么呢？】
    【首先，看到金军来势汹汹，难以阻挡，赵桓就把主战派、昔日防守汴京城的李纲踢了下去，贬为扬州知州，十月初一的时候又贬为了保静军节度副使。】
    【接着，调整了一番军队，置四道总管府，分别总领四道兵马。大名府知府赵野总领北道，河南府知府王襄总领西道，邓州知州张叔夜总领南道，应天府知府胡直孺总领东道。】
    【这四人“事得专决，财得专用，官得辟置”。】
    【随后，又是老一套，派人出使求和，九月二十八日，给事中黄愕出使金朝议和。】
    【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这一次可不是为了这么简单就议和而前来，于是他们只是假做议和之态，实则既向宋朝敲诈一笔军资，又拖延宋朝的时间。】
    【于是，宋朝给出了自认为可以满足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要求的议和条件：尽以三镇所入岁币并祖宗内府所藏珍玩悉数送给二人，且取犒师绢十万匹，犒劳大军。】
    【随后，完颜宗望等人向宋朝递交了议和的要求，不讨论割让三镇的事情，但必须谈好玉辂、冠冕及给金朝皇帝完颜晟上尊号的事情。】
    【于是，宋朝又开始围绕完颜晟的尊号展开了一番讨论，随后又让康王赵构并朝臣出使。】
    宋朝，开宝年间。
    赵匡胤干脆把这事情拿来作为教育范本：“设立四道总管府，领四道兵马这事儿到没错，但是这时候才想起来做就实在太晚了。还有那事得专决，财得专用，官得辟置，早干什么去了？”
    现在知道要放出一部分权力给军中将帅或者地方长官，让他们能够紧急处理各种军情了？来不及了。
    这种事情该做的时候就要赶紧做，只知道攥着权力不松手，最终也就是一场空——大宋都没有了，你这个皇帝都被金国掳走了，还有什么权力可言？
    赵光美倒是对于后面的事情颇感惊奇，是的，他还是有些惊奇：“那时候的大宋是怎么了？不会金人说要和谈，大宋的军队就不主动出击作战了吧？”金国可没说和谈的时候不继续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