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笑道:“先生,你看,虽然他们都加了些,但加的并不是太多,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自个地如何,没有谁比他们自个更清楚,庄稼人别的本事没有,地里需要多少肥自个还是知道的。”
老爷子点头,“那就好。”
过了七八天后,其他离得远的村子也来买肥了。
周果一听是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村,身子不由坐直了,笑道:“您老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据我所知,你们村离我们村远着呢?”
这算是县里离他们这里最远的村了,驾车得要五个时辰,这么远是怎么找来的?
老头风尘仆仆,满面陈霜,一双手布满伤痕跟老茧,一张脸满是愁苦,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你们村卖肥,秋收时收成很不错,后面粮食收了,你们只收取多余的粮食,也不要钱,我来问问,这位……公子,是不是这么回事?”
最后一句问的小心翼翼,布满沟沟壑壑的脸上满是希冀,眼里还有一丝畏惧。
周果笑着点头,“对,就是这么回事,您老是一个人来的吗?”
老头不由向后看了看,嘴角终于有了笑意,“不是,我们家一块来的,就想买了这个时候就背回去。”
一挥手后面的人都出来了。
还真是一大家子,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五个孙子,挑着箩筐,背着背篓,甚至还提着篮子,连个手推车都没有。
这些人一上来就将周果围了,希冀的看着她。
周果:“……不是,老人家,我跟你说啊,你们自个背回去太远了,我们庄子上有牛车,你们买多少,我们用车给你们拉到家里去,不用你们自个背。”
几人一听,大喜,“真的吗?你们还给拉回去啊?”
周果笑道:“这是自然,所有来我们家买肥的,都是我们拉回去的。”
两个儿媳一拍大腿就喜道:“诶哟,那今天真是来对了,没成想有肥买不说,你们还给拉回去,那岂不是我们自个就出一张嘴就行了,还有这样的好事?”
周果问:“不知老人家要多少?”
老头子看了看家里人一眼,咬了咬牙道:“十石,要十石!”
两男人惊呼,“爹,不是说好六石吗?”
“这么多我们还的上吗?”
老头道:“我能不知道吗?”
对着周果坚定道:“就十石。”
周果点头,也不问他们地多少,这老人家种了一辈子地,比她更清楚家里的地需要多少肥。
写好信息后让人在账本上按手印,老人丝毫犹豫都没有,画了押。
两男人依旧有些担心。
周果笑道:“等秋收的时候粮食也是我们自个上门拉,不需要你们往这边送,时候到了我们自然会上门。”
一听还粮食也不用他们自个还,几人还是很高兴的,这么远背着这么多粮食来还,还是有些辛苦的。
自从这家人开了头后,后面其他村子越来越多。
她不知道这个县下面有多少个村子,但现在加上去年的十六个村,已经有二十五个村子了。
去年十六个村子不必说,村子里就没遗落一家,其他村子的人最少得也有二十来家,最多的超过一多半,且人户还在慢慢增加。
这人一多,去年秋日里沤下的肥自然就不够了。
秋日里收的那些夜香灰就更不够了,好在开春后也收了些,但奈何车辆有限,每日运回来的都不够用。
没法子,周果只得又买了十头牛,还在县城车行又租了十辆。
加了二十辆牛车,一天四五趟的运,才勉强将这个窟窿堵住。
这段时日,花婆子一行人也赚了不少,随着肥卖的越多,夜香需要的也就越多。
他们每日将夜香运出城,都被告知这些还不够,本来之前一天一趟,后来一早上两趟三趟还被告知不够。
咂舌的同时,一天恨不得从早收到晚,每天四五趟地往外运。
本来城里收夜香的并不多,之前根本不够用,城里住户抱怨连天。
现在跟着倒夜香的人越来越多,抱怨声少了大半。
堆放灰的坑也干净了不少,衙门每天一趟的往外运。
县城街道干净了,连之前倒灰的山谷味道都小了些。
之前的不知道,至少这几个月来,往山谷倾倒的越来越少,甚至说没有,倒出来的也被周果派人铲走了。
之前倒的还让人挖走了好些,一眼看去,比之前干净多了,假以时日,说不定这地真能干净呢。
这样的改变,县衙里的人自然发觉了,报了上去。
这届县令在这个地方呆了十多年了,原来满三届就要升迁或调走,但这个地方是北地,天高皇帝远,又是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朝廷用着用着就把他给忘了。
后来天下就开始不太平,到处打仗,也就北地安稳些。
这县令就死了心,想着在这里待到老死也不错,不折腾最好。
就是这里穷,每年收税都收不上来。
直至去年才不一样,收的终于比往年多了些。
一看账本才发现不对劲,这些人户差不多都是一个地方的,他正疑惑呢,这些个村怎么突然收成就高了,而且还不是一家,是一高就都高了?
一听县城街道干净了许多,收夜香的也多了很多,这些人收完每天就推到东城卖给一个车队,车队得到夜香就运回乡下了,街道上的那些灰也被这伙人拉回去了。
县令一听就来了兴致,“这些人收夜香倒还说的过去,收这些灰干什么?也能拉到地里变成肥?”
问左右,左右哪知道,他们又不是种地的。
县令拍着桌子道:“查!”
这一查就查到了苍山村,查到周果的庄子,自然就查到周果头上来了。
“大人,他们那庄子现在每天都去好多人,我们县下面的村子去了十之有六,买了肥周家还负责给拉回去。”
县令很惊喜啊,“我来了这里这么多年,怎么从来不知道苍山村有这号能耐人,苍山村现下因为松蕈各个都富裕了?我得去看看啊,不能一村富,其他村子的人也得跟着富啊!”
底下人又道:“大大人,据说周家还有一个小叔,才二十出头,从军才几年,前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百户了。”
县令赶紧问:“在哪里从军?”
“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