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将许氏扶过来,只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可伤心了。
旁人问她什么也不说,周杏穿着一身嫁衣站在她跟前,她倒是看了两眼,又自己哭自己的,也不知道在哭什么。
见她这样,周杏捂着帕子哇哇哭。
李氏也哭。
许氏也哭。
屋里哭成了一团。
周果红着眼眶将自己那套家伙什又搬出来,哭成这样得补妆啊,不然脸上白一道黑一道,多难看呢,这可是新媳妇。
几人哭的旁边人也跟着哭,陈氏跟王富贵媳妇原本在外面帮忙,此时挤进来,见到这情形忍不住道:“到底是当娘的,就算是傻了母女两也是有感应的,闺女要出嫁了她还是知道的,只是说不出来。”
“哪个当娘的不疼自己的孩子,这许氏以前掐尖好强,都这样了,心里还是疼闺女的。”
一屋子人唏嘘不已,被许氏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吉时已经到了,要出门子了。
周果忙道:“姐,别哭了别哭了,来,我给你补补,你这个样子可不成。”
周杏到底也怕自己不好看,撩开一角盖头让她补。
在司仪喊到第三声的时候,妆终于补好了。
一屋子人松了一口气,“快快快,好了好了,来了来了来了,注意,新媳妇要出门子了!”
李氏拉着许氏率先出门,她们得在堂上坐着去,新媳妇拜过了她们才能出门。
今日来的人很多,比去年周谷成婚还要多,一个院子被挤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一个个翘首以盼,想看看周家嫁女是何等的排场阔气。
新媳妇一出来,见到她身上那身鲜红的嫁衣,一院子人就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哪里有这样好看的嫁衣,顶多扯几尺红布,做一身衣衫。
哪像这样繁复啊,那裙摆都拖到地上去了,不会脏吗?
还有这层层叠叠的,上面还绣了花,真好看呐!!
村里一群还没出门子的大小女娃看呆了,眼珠子黏在上面都不会动了,忍不住咬耳朵,“以后我出嫁也要做这样的嫁衣,真好看啊,穿起来像皇宫里的娘娘似的。”
“你见过娘娘啊?还像娘娘?我觉得像仙女,仙女才有这样好看的嫁衣。你看你看,那衣摆飘起来了,风吹得,怎么有那么好看的嫁衣?我娘呢,我娘哪去了?让她看看。”
拜别完,周杏由周谷背着一步步出门。
这条从正房到院外的路走了无数遍,今日走出去就回不来了。
周杏被塞进马车,一旁的新郎官骑在马上,乐的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
载着人的马车粼粼走远,李氏一盘水泼了出去,这是嫁女的习俗,谁也不能幸免。
随后虎子带着癞子头一行人两人一抬嫁妆也出门了。
源源不断的嫁妆从屋里抬出去,众人又一次看傻眼了。
那一块块砖一片片瓦大家本来不知道是什么,哪有人嫁妆又是砖又是瓦的,经过身边人解释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是田地跟铺子宅子。
谁家闺女出门子还给陪嫁田地铺子宅子的??
这些不都是留给家里的子孙的吗?
而且闺女带出去以后就是他赵家的东西了,把周家的东西拿去给赵家?
在场的人没有几个想的通。
有了前面的田地铺子后面的家具什么东西都不显眼了,最贵的东西已经出去了。
小女娃们这下是连想都不敢想了,嫁衣她们软磨硬泡说不定还能弄个差不多的,但是这嫁妆,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估计也不会给她们带走一分。
而且就是她们自己也觉得,这是属于娘家的东西,是要留给家里的兄弟们的,自个出门子能有一套家具,几床被子,再有一些压箱底的钱就好了。
大家很是不能理解,甚至还有的觉得李氏当家简直是败家,哪有这么当家的,这还只是出嫁侄女,等以后周果大了,她出门的时候,难不成把半个家当都陪过去。
周家的祖宗死了也得被气活。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周果席间敬酒的时候就听了不老少,她也不解释,解释了也没用。
早饭后,各家就回各家了,周家的客人散了个干干净净。
只剩下自己一家人留下来清理这一片狼藉。
周麦周米跟周谷都去送周杏了,家里剩下的人本来就不多。
李氏一边扫一边叹气,“这嫁闺女真是愁人,刚刚还热热闹闹的,一出门子,就冷了,那热闹都是别人家的。”
吴丫忍不住点头,可不是。
周粟一边干活一边道:“娘,你放心,以后等我长大了给你娶媳妇回来,光给你生孙子,那样长大了就只有添丁进口的喜,没有嫁闺女的愁了。”
大家哈哈笑。
周果笑道:“屁大点,就知道娶媳妇了,还只生儿子,那要是人人都像你那么想,都不生闺女,你们生下来的这些儿子娶谁去?”
周粟道:“姐,你那么认真干什么,我就是逗娘开心嘛。大姐让姐夫娶走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回来就是客了,明明我们家养了那么多年的, 跟我们生活了那么多年,那怎么就是别人家了?”
李氏叹道:“千百年来不都是这样的吗,闺女就是要嫁去别人家,儿子就是要留在家里的。”
下午。
去送亲的人回来了,送嫁妆的也回来了。
周麦道:“赵家今日也热闹的很,附近的大小地主都来了,都是附近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县城有些大户人家都来了,娘,得亏你给我姐准备的嫁妆足,不然今日怕是要闹笑话了。”
周米喝了一口水,道:“我听见有些人在谈论嫁妆,他们原本是想来看笑话的,说赵地主家娶了一个农家媳妇,结果一看大姐嫁妆那么丰厚,改为夸赞了。还有几个很羡慕,她们出嫁都没这么多嫁妆。”
李氏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他们那样的人家嫁妆少了根本不够看的,难免会被人看笑话,这下好了,这嫁妆一过,你们大姐啊,算是在赵家站稳了一只脚了,她那婆婆当年的嫁妆都没她得多,这腰杆子在赵家能硬起来了。”
周谷好奇,“二婶,你怎么知道赵夫人当年的嫁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