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将军!申仪、申耽已到。”
夏侯林正在营中练箭,全神贯注盯着五十步外戟上小枝。
一箭!
正中。
“请二人进来吧。”夏侯林准备继续练箭,也不顾忌二人会有什么想法。
二人入营。
夏侯林吩咐:“摆到百步开外去。”夏侯林真是狂妄。
部下照办。
夏侯林搭弓,自然是知道申仪申耽二人来了,但没有理他二人,而是全心全意把心思用在射箭上。
全神贯注。
瞄准准心。
一箭!
空了。
“唉呀!”夏侯林埋怨:“还是不够啊!还是不够啊……”
夏侯林又要搭弓,这次却先问:“两位将军,可知本将军叫两位从洛阳赶来,所为何事否?”
仅瞥了一眼。
两位将军就感受到了年轻人的压力,那股杀意,挥之不去。
只能实话实说:“我二人确实不知啊。”
申耽怕夏侯林误会便道:“我等交权于老父之后便随着司马大都督抵御诸葛亮大军,这前些日子才回洛阳。”
只好先全力解释。
不管他信是不信。
“两位将军不必紧张啊。”夏侯林敏锐的察觉了二人的情感波动:“怎么?觉得本将军年轻,不屑?”
二人连连摇头:“未曾,未曾,在司马都督帐下便听说将军英武。”
何止听说,在司马懿口中的夏侯林比昔日吕奉先、典韦都要勇猛,司马懿对于曹魏宗家出了这样的人才连番叹息。
“司马懿?”夏侯林从小就听说了司马懿:鹰视狼顾,定有反骨。
手中弓弦越拉越紧。
“是啊,若不是司马大都督,岂能退敌蜀军?”
“啪!”弓弦被拉断了,夏侯林道:“不好意思,刚刚没听清楚。”
夏侯林示意部下换一根,头也不回:“你刚刚说什么?”
不用提醒就知道,这是说错话了。
申耽连忙改口:“三军苦战!若非大都督曹真,早已惨败。”
夏侯林听到满意答案:“曹家与我夏侯家才是三军支柱,司马懿?一些阴谋诡计,如何能成大事?”
这个世界最恐怖的事情就是耳濡目染,或许夏侯林明明根本没有见过几次司马懿,但是在大环境的影响下,鹰视狼顾这四个词的影响下。
夏侯林已经不把司马懿当做一个好人了。
“看来尔是不知尔之父在上庸之事咯?”夏侯林接过新弓,抖了抖不满意:“换弓,换百斤大弓来!”
二人连摇头:“确实不知,我二人一直在洛阳听陛下之命。”只能尽全力让这个将军息怒了。
接过百斤大弓,展了展肩:“我知道了,你二人不知汝之父亲做了何许荒唐事?”
拉弓:“不知道那就算了。”
“今日召你二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二人知晓。”
夏侯林撇了一眼:“汝二人还算是忠恳,我宗家还是十分器重二位的。”夏侯林的意思是虽然他是一个年轻的宗家武将,但是要记住,他代表的是夏侯家,而不是普通宗家。
“是是是……”二人连连应承。
夏侯林举着烈弓:“上庸城已经丢了,是尔之老夫功劳。”
听后,二人连忙叩首:“确实不干老父之事,定是!定是西蜀所逼迫,让我申家与大魏断别啊!将军。”
夏侯林依然瞄着那始终瞄不准的小枝:“是不是逼迫,我也不知,所以才召两位将军前来嘛。”
“愿表忠心!明日率兵攻城。”申仪请战。
“风吹两边倒……”夏侯林道:“风起了,这小枝射不中啊,若是这枝头带倒了长戟,那就得不偿失了。”
“将军……”申耽没想过为什么老父会降:“我愿写信一封给老父,让其内外接应,重夺上庸。”
二人叩首。
得到了较为满意的答案。
夏侯林一箭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一箭正中那戟上小枝:“完美!”
见二人迟迟不走,自己的目的反正也是达到了便回头坐着歇息并道:“我这里不管饭。”
“是是是!”二人立马退走写信。
见二人退走,夏侯林吩咐“备马,统兵一万,我倒要看看,这上庸城有多少雄兵。”
在看到上庸城中。
老太爷拜而离去。
韩黎哭而叩,一连数叩首:“多谢陛下!”
王渝亲自前去扶起韩黎:“这是目前朕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王渝说的不错,根据他自己的观察,兵马不足、粮饷都要靠这老头,内外皆虎视眈眈,曹魏不可能不知道上庸没了,只要听说是申老爷子献城,一定会把申仪调回来。
那么配合曹纯,很难相信这个地方是不是能守下来。
韩黎痛哭流涕,哀声不断,长叩不起。
对于这个孩子来说,王渝所做的不仅仅是对他亡去父亲的尊重,还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这是帝国!
是东汉帝国。
哪怕东汉帝国已经粉身碎骨,但他的影子始终在三国的身后,大汉帝国灭亡仅仅是一个代称,只不过是换了另一个姓来当这个帝制的领袖。
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随着大汉的粉身碎骨而消失的,他们牢牢生活中百姓的生命之中。
王渝只能看着这个少年在自己面前痛哭,少年郎,孤身入局。
若非偶遇帝王,这一生又是何其漂泊。
“赤刑!”王渝叫道:“把……把酒给军师拿来。”
王渝不知如何安慰。
将酒摆在了他的面前:“想喝就喝吧。”
“杯莫停……”王渝脑子里出现了李白的话:“人生得意须尽欢。”妈的,人家老爹都没了须尽欢?当然王渝的意思是至少也算报了一点小仇。
“啊啊……”韩黎泣出声来。
王渝一大学生也没经历过离别,只能坐在韩黎身后大门口,与赤刑默默不语,只恨没有烟,多少该陪一根,东汉末年烟草还没有传入。
四处白服,但凡宗家皆挂孝。
这样的办事效率让王渝很是满意。
仅仅不到两个时辰,诺大的上庸城便是四处飘白了。
韩黎父亲的葬礼也会在明天举行,而申老爷子今天就派人大肆宣扬自己大病一场。
目的很简单,这样就不用为韩黎父亲主持葬礼了,可以派一个小辈去,虽然也丢人,但是还不至于那么丢人。
夏侯林亲自带兵来到了上庸城边上看着满城白布戏谑:“怎么?死了大人物?不会是西蜀的统帅死了吧?”
部下拍马屁:“皆因将军之中,西蜀统帅自愧不如,于是自杀而亡!”
“那还不如说是被将军吓死了,丧胆而亡。”吓死?有吗?世界上有两军阵前被高喝一声然后被吓死的人吗?特别是在当阳桥这种千军万马对峙的地方。
应该是没有的吧。
欢声笑语中,夏侯林也没放松警惕抽出一部分兵马:“先去看看,据说西蜀屯兵数万在四周,以防不测。”
再而自己命人四处探看,若有伏兵便准备撤退。
他没有带申仪申耽,因为这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看看汉军虚实:“不要冲动,容我先去叫阵。”
夏侯林带百骑前去。
李辅看见魏军慌忙去报。
由于韩黎痛哭,王渝陪着他饮酒,李辅只告诉了赤刑。
“黄口小儿也敢叫阵?”赤刑提刀便出。
来到城楼之上。
夏侯林蔑视:“怎么?蜀军连战之胆量也没有?那可太让我失望了,原来蜀军皆乃是鼠辈,与东吴何异?”
看见赤刑,又破口大骂:“赤须小儿!安敢与我一战?”
赤刑那叫一个气,提刀就要下去干他。
李辅连劝道:“将军不可冲动,不可冲动。”
看着夏侯林百骑:“魏何止百骑来犯?定有陷阱也!”
赤刑看着夏侯林身后数百米的军旗:“这夏侯家还有武将?”赤刑一介蛮人,肯定是对中原宗家不怎么熟的。
李辅认得:“此人名为夏侯林,是夏侯氏一脉相传,据说有夏侯惇之稳重,夏侯渊之英勇。”
“这次应该是随曹纯出兵。”李辅担心:“或曹纯命他为先锋?”
赤刑一下子就看出来:“不,曹纯大军不在宛城。”
赤刑虽然是南人,但他深知兵法:“曹纯定要去新野,襄阳城,曹纯必要夺回。”
襄阳乃是重地,襄阳江陵都是荆州的核心地带,这二城现在全在东吴手中,曹纯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二城。
“所以,太守认为……”李辅思考。
“夏侯林是单枪匹马前来受死!你守好城门,看我带兵拿他!”赤刑倒是不担心李辅敢献城。
毕竟整个城上全是大汉精兵,李辅但凡有一点献城的意思,嗯,那个文弱书生就会把他烧了然后埋了。
待李辅缓过神。
赤刑废话不多说,策马单刀冲向夏侯林:“夏侯小儿,休得啰嗦!看爷爷我拿你!”
夏侯林看是这赤须之人驻马,丝毫不惧冲来的赤刑:“据说你拿了徐公明将军?”
“徐公明只是牛刀小试!”赤刑举刀冲杀。
夏侯林策枪:“徐将军老了,受你这恶徒诡计。”
二将交锋。
身为蛮人的赤刑没有在夏侯林这里捡到一点便宜:“如此本领?”夏侯林不禁嘲讽:“西蜀都督狗命不保啊。”
二人势均力敌。
一刀抵住一枪,二人皆不退让。
但夏侯林毕竟是宗家大家出来的,枪法还是要比赤刑的刀法厉害的,同等力量下,赤刑根本不是对手。
一记凤抬头。
一记回马枪。
夏侯林便占上风。
李辅见赤刑不敌:“鸣金!鸣金!”
见汉兵无一人听他的,李辅不顾劝阻,冲去鸣金。
赤刑以为是皇帝或者韩黎让他收兵,便退而不战:“黄口小儿!夜间再战!”
赤刑拍马便走,这让夏侯林倒是没反应过来:“休走!”可能感受到了势均力敌,原始冲动迸发了。
待夏侯林反应过来,早已五十米开外,毕竟打架时候突然撤退这种事情还是太少见了。
夏侯林总不能看着他走吧?
“百米!”这是夏侯林想要挑战的距离,搭弓:“黄须……倒是与我叔父相似!”
一箭!
破空百米,只中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