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死了?”陆逊不敢相信。
“禀都督……太子殿下……”
陆逊险些一头栽了下去:“他死了?太子死了?”扶着头不敢相信:“你别骗我。”
太子孙登逝世,吴宫干戈四起,以陆逊等人为首的保孙和党与以步骘为首的保鲁王孙霸派。
陆逊可以理解,陆逊认为以最大的孩子为皇帝符合传统礼仪上的长子继承,且确实孙权在太子孙登死后多次想立孙和为帝王,但却又偏心宠爱孙霸。
步骘在收复交州之后,又遇到顾雍身亡时,孙权认为步骘功高甚伟且孙权担心陆逊成为司马懿这般权臣,制衡之道来看,于是让步骘为丞相。
于是史称南鲁党政便当即开始了……
陆逊叹气摇头:“太子乃最敬重我荆州,乃最是敬重我这大都督……今……太子亡故,唉……”
陆逊最担心的还是方才传来信息:说:“大都督位高权重且荆州事务仍需大都督统帅管理,故而太子葬礼大都督不必前来。”
这来自孙权的亲笔书信无时不刻不在告诉陆逊:你!陆逊现在可是了不得。
陆逊可是相当清楚自己没有亲自支援孙权而是固守襄阳带来的严重后果。
孙权本就是多疑之人,加上陆逊位高权重,自然觉得陆逊不是一个安稳的棋子。
但是对于陆逊来说那可是一点造反之心都没有,夷陵之战前夕,孙权顶着江东文武百官把江东宗庙都托付给陆逊了,这样的恩情,陆逊明白,自己要还一辈子。
这诏书一方面可以理解为一种恩情,一种权利,一种太子死了你陆逊不需要做任何事情的权利,表示孙权觉得陆逊跟太子一样的级别。
但陆逊不是蠢货,深深知道,这事儿完全就是在敲打自己,提醒自己了。
“唉……”陆逊苦笑:“陛下……心老是多疑多虑,这与陛下能拿下江东也分不开。”
“来人!”
陆逊洋洋洒洒写了一封悼词:“务必亲自交给陛下!”陆逊还连连叹息:“即日起,荆州将士与我保持一致,皆食一月冷食。”
“大都督?一个月?”
陆逊点点头:“就军中将领,普通士兵该喝喝该吃吃,不管。”
“再去准备一套素衣,我这几日起码也要为太子殿下哀悼。”陆逊叹气一阵。
其族子弟陆凯也就是陆逊的侄儿问:“叔父,今太子早夭,陛下欲立孙和为太子,可陛下又爱戴孙霸,且孙霸爪牙不少……”
陆逊看了一眼他:“怎么?什么意思?”
“叔父恐要……早些选择阵营了。”陆凯言:“叔父……”
陆逊呵斥:“此国之要事,乃陛下之所定,你何须妄言?”
“难道本都督支持谁,谁就能坐上那九五之位?笑话!”陆逊慌死了,历朝历代干涉党争的人要么成为控制皇帝的人,要么就是尸山血海。
而自己站在哪里都不合适:“我不会参与太子之争,该是谁就是谁,今陛下立孙和,那便就是孙和。”
“叔父……这可是我们陆家……”
“住口!”陆逊厉声:“马上回建业送我的信,告诉我陆家儿郎,低调行事且一定要祭太子。”陆逊时年近四巡,自夷陵之战后陆逊心力交瘁,搞不来这些党争了,也知道克复中原那是梦,不如先把周大都督的策略二分天下实施下去。
“好了!”陆逊让他:“抓紧时间速速回去,我要赶往江陵城去嘱咐嘱咐子瑜了。”陆逊还是比较担心诸葛瑾的。
怎料他侄儿告诉了他一个更亏贼的东西:“大将军诸葛瑾……因病回建业休息了。”
陆逊算是看明白了:“子瑜休息是假,不想参与党争是真,又恐其子被人算计……唉,子瑜啊。”
陆逊转身看起战略图,那样子是在布置如何啃下永安宫。
对于陆逊来说,击溃一次西蜀绝对不够,要的是拿下川中全境,才能跟曹魏对抗,才能让昔日吴王问鼎中原。
陆逊清楚认得朝堂之上其本质是为了年轻人们上位,可自己本来就不老,为什么要去参与这不是很正确的党争?
且陆逊不需要上位,作为臣子来说,他已经是人臣之极了。
除非他也想学司马氏,否则陆郎这辈子已经够本了。
但又有几个人有陆郎这般地位?
吴都城建业城内。
孙权心神碎灭,太子孙登可是他的心尖尖儿,居然在自己北伐时刻没了,论谁谁也难受。
“陛下……”
孙权谁的话都不想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该立太子?还是思念故子?大吴的下一代君王都没了,没心情。
不过太子已经顺位继承下来归了孙和,权哥没有什么想法,也觉得挺好。
“皇后与四皇子尚未立……”
“天下尚未安定,不宜尊宠妃妾皇子。”孙权面色冷淡,毫不在乎的样子。
这次又是百官上书了,不是第一次如此,孙权自然不会那么有耐心:“怎么?朕的决定,还需要你们来商议么?”
“陛下!如此……国家不重礼制!陛下!”
“滚下去。”孙权有些不爽了:“陆郎如何说?”
“大都督……表示哀悼……并让荆州文武身着白衣素甲……无不是痛惜。”
陆逊这样的反应,孙权嘎嘎满意:“嗯……如此便好。”
孙权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的儿子们的:“皇后之事暂议,可立我子孙霸为鲁王。”
看起来像是孙权松口了,其实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儿子反正都是要立的,只是这样说了之后可以让群臣不烦他。
孙权挥挥手,内臣退走后,孙权又开始了独自发呆时间。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孙霸耳中。
孙权立太子和鲁王时,孙和和孙霸还是一样受到宠爱,仍然居于同宫殿中,并没有正式区分等第和品级。
但群臣诸如太常顾谭、太子太傅吾粲等表达了反对意见,认为太子和国王应该有嫡庶之分,礼制应该有所区别,甚至要求鲁王出镇地方。
太子和鲁王自此分宫别僚,这却由此造成了矛盾的开端。鲁王认为自己地位下降是太子及其党羽所害。有了自己的侍御宾客后,便共同诋毁太子及相关支持者,欲除之后快,取而代之。
南鲁党争裹着山越叛乱,一时间,庙堂也开始不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