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添选择了让步,不再执着。
他按下自己的楼层电梯,等电梯到时,又走了进去,临了还说:“学姐,你的心,好像是捂不热的。”
“你以为是在演霸道总裁爱上我里的小白花?”
“我……”
陆添按住电梯门,江白鸽想,如果现在有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电梯,应该已经骂粗口了。
她俩的世界观永远是如此平行,他老是要和她谈情说爱,可她唯独对这件事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兴致。
她双手抱胸,笑着问他:“你知道我在刚才那句话里最讨厌什么吗?”
“霸道?”
“不,是我忍不住想要解释,这个总裁是女的……”
言下之意是,霸道的是她,祈求被爱的是他——但她也不能确定,陆添是否听得懂。
但这不重要。
因为素来习惯做世界中心的男人是不可能真正理解的。起码陆添不能。
陆添有些颓丧地低下了头,松开了按着电梯门开关的手。
江白鸽忽然感觉周身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她看了看四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又从电梯间走了出来,现在不是酒店的人流高峰期,前台昏昏欲睡,偶尔有几个路过的服务生,看到她会稍微点头,然后又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
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非常强烈,绝对不是某种幻觉。更何况,她今天并没有喝酒。
她又往外走了几步,来到酒店大堂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玻璃窗外,黑夜与此刻大堂的明亮形成剧烈对比。但很快,眼睛就适应了窗外的黑暗。
外面虽然算不上人来人往,但这里毕竟是影视城,拍戏的、送餐的、等着见明星的粉丝、观察着明星准备搞个大新闻的狗仔,还有来参观的游客……路灯明亮,街上也还有不少人。
这时,外边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某个明星从保姆车上下来,等待已久的粉丝涌了上去,送礼、要签名。
不知谁忘了关闪光灯,明星被闪得微微眯起了眼睛,有粉丝跳出来指责,有人大声反驳,乱成了一锅粥。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江白鸽搓了搓有些发冷的胳膊,决定回去睡觉,毕竟她今天莫名其妙干了大半天的活,累得不行。
谁知,半夜的时候,她被哐哐的砸门声吵醒了。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这敲门声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她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
“是我,白鸽……是我!”
她终于听清楚,那是石欣的声音,却十分含混。好在酒店走廊上灯光明亮,透过猫眼,她确认了来人,于是放下防盗链,开了门。
“三更半夜的……你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江白鸽掩住口鼻,“还一身酒臭味!”
石欣一把扑上来,抱住江白鸽,一句话不说,就要亲她。
江白鸽被吓了一跳,顺势给了他一拳——毕竟她都练了两年泰拳了,除了之前因为姚景身体不适的那段时间外,都不敢荒废。
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被江白鸽揍了一拳的石欣往后退了几步,酒似乎醒了大半。
“你下手还真重。”
“正常水平。”江白鸽的拳头并未放下来,迅速移动到靠近门把手的有利位置,“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叫保安来请你走?”
“我们的关系,你至于如此吗?”
那看来还是没醒酒。
“我们的关系就是朋友……你不会以为我来影视城,你给我找了个酒店,还扬言要给我报销路费,我就欠你什么了吧?”
石欣没说话,但表情就是在反问“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江白鸽拉开门把手,“我来这里是为了得到荆学姐的消息,还有……那个时候,我起码把你当朋友。”
“但现在……”
“我知道你喝醉了,但喝醉不是犯浑的理由。其它的,等你清醒了再说。”
石欣在原地愣了会儿,终于抬起脚。
他前脚刚踏出去,江白鸽就砰地一声把门砸上了。
不速之客是走了,江白鸽的睡意也没有了。
她开了床头灯,从包里拿了本小说出来。一读就是一晚上,直到天微微亮时才迷糊睡去,睡到快中午才醒来。
手机里躺着两条石欣的短信,没有提前一天的失态——也没有道歉,只是问她要不要去剧组帮忙,说不定还能看到陆添的新女友。
女孩据说是这部戏的女三,演陆添的姐姐,对手戏不少,戏里虽然痴缠男主,但戏外却与“弟弟”假戏真做。
江白鸽对这件事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她对于剧组里的那些事倒真挺感兴趣的。
毕竟,娱乐圈文也算是常青题材。
而随着两百零八万的出现、法制咖的横行……大家在“讨伐”的同时,对这个圈子的兴趣也与日俱增。有一段时间,娱乐圈文的影视改编几乎占据电视剧的半壁江山。
若是能分到这杯羹,那江白鸽实在是做梦都会笑醒。
不过,江白鸽对前一晚的事情实在膈应,也不想在剧组看到陆添,所以婉拒了。
她订了第二天的机票,约好车,独自去了机场。又在登机前,将两趟机票的支付信息截图发给了石欣。
这钱不是非要不可,但态度要有。
因为她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一趟几乎没有收获,没得到太多关于荆钗的有用信息(虽然后来她打电话问到了),也没弄到签名照,反而白当了一天免费劳动力,还收到陆添的骚扰、石欣的惊吓,
无论是陆添也好,阮禹也罢,姚景那厮就更别提了,现在连石欣也……
他邀请的她,替她付钱的承诺也是他自己要说的;可她来了,他们却擅自脑补出了更多的东西。连她自己也在怀疑:难道这就是“贪小便宜”的“下场”?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何她与女性朋友之间的你来我往,却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附加物”呢?
她可真是受够了那些加在女性身上的道德枷锁——被禁锢久了,连自己都信了。
事实却是,女性根本不存在说“不同意”的权利,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解释为“同意”。
江白鸽看了一眼窗外,把那些空有皮囊,内里却仍旧发烂发臭的帅哥们,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