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葛阳和全刚愣住了,他们脸上浮现出一种纠结的神色:一方面,他们知道江白鸽的话是对的,但另一方面,如果他们真的按照她说的去做,岂不……很没面子?
江白鸽只瞥了他俩一眼,就猜出了他们心里的想法,暗笑幼稚,关键时候,这俩是一定靠不住的。
不过她从没想过真的要靠他们,所以也没那么失望。
更何况,她心里还记挂着“二柱”的事情……
四人跟上大伯的脚步,进了房子。与她们预想的不同,房子南北通透,十分亮堂,甚至被中午的阳光照得暖烘烘的。
葛阳和全刚肉眼可见的放松了神色。
这时候,水端上来了。
四个粗陶大碗,里面盛满了清水,大娘笑呵呵地端到她们身边,热情招呼:“坐了这么久的车,渴了吧?这是山上的泉水,清凉解渴着呢。”
江白鸽轻轻接过,放到嘴边,打了个视觉差,咕噜了一下喉咙,这才把水放下。
“谢谢大娘……刚才还没来得及问,怎么称呼您呢?”
“我老伴姓梁,你就叫我梁大娘吧。”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现在都21世纪了,咱们又不流行冠夫姓那套,大娘为什么不告诉她们她自己的姓呢?
真奇怪。
但还没等她们多聊两句,让大娘放下戒心,那大伯又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快做午饭吧,饿死人了。”
梁大娘立马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又问她们:“几个小同学也要在我家吃点吗?”
这下四人有默契地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我们吃过了。”
“过来已经很打扰你们了……”
“我们不饿。”
四人的嘴巴各说各的,但是拒绝的意味都很明显。
宋思文边说边站了起来:“我们这次来是带着功课任务来的,不好多耽搁……那我们就……先去娘子峰那边拍些素材,不打扰您和大伯了。”
说罢,几人陆续从大门退出去。
梁大娘看着她们都离开后,才走到四人的水碗边,看着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水,咧嘴笑了一下,这才收了碗,往厨房走去。
另一边,宋思文从梁家出来,才松了口气。却又不敢太放松,直到走出好几百米远了,才停下来。
村庄小路狭窄,视野却十分开阔,目之所及皆是山水。只不过到了冬天,即使是南方,也有些萧瑟的意味。
“哎呀,刚才忘了问那娘子峰在哪里了。”
全刚拍了下脑门,语气懊悔。
“你忘了刚才大娘怎么说的了,就在她那屋子后头。”江白鸽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拐了回去,“我们再往前走,可就真的走错路了。”
“这中文系的脑子,就是好使。”
“是吗?”江白鸽笑了笑,“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更何况,就算这娘子峰在十里之外,她这个弯也是一定要拐回去的。
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从梁大娘嘴里套出点东西来。
她能看出来,大娘是挺想说些什么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原因:是有隐情?还是她只是太寂寞了,想找人说说话?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说,她们就能从中捕捉到信息,也许会有与小米相关的情况。
因为刚才大娘说,她们两个月前曾经上城去给村里的二柱物色媳妇。
所谓的“物色”,江白鸽清楚的很,根本不可能是正常的婚恋流程,而是“买卖”。
否则那老头又为何拦着不让她说?甚至不惜当着大家的面打她。
而她们嘴里的“二柱”,不是别人,就是上一世在新闻里,曾经志得意满地表示自己虽然是残疾人,但身残志坚,有贤惠的“妻子”,还有乖巧伶俐的孩子。
他的“妻子”正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庄瑶。
光听到这个名字,江白鸽都感到一阵胆寒。同时,她也觉察出不同来。
因为两个月前庄瑶并未来到此处,所以大娘所指的,应该另有其人。
说话的时候,她还提到“见到个姑娘来这儿爬山”,那那个人,是不是暑假前后失踪的小米呢?
可如果是小米,她失踪距离现在已经不止两个月了,时间线上似乎又有些对不上……
江白鸽紧蹙着眉头往前走,反倒是那两个男的,无忧无虑的开始了拍摄。
宋思文走到江白鸽身边,把水递给她:“喝点吧。”
她俩的背包里装满了饮用水和食物,已经做好了在此处待上几天的准备。
现在她们可谁都不敢相信。
“你在想什么?”
“那个大娘的话,有很多疑点和破绽。”
“没错,我也这么想。就是那个大伯一直阻止她说话……”说到这儿,宋思文忽然明白了,“所以你让我们出来拍点东西,其实是在等大伯睡午觉,然后绕回去找大娘套话?”
“知我莫若你。”
从她听到大娘说那大伯有午睡的习惯后后,她就已经计划好了。
不过现在距离计划实行还有一些时间:“我们也吃点东西吧,怎么样?”
树荫底下,喝着水,吃着干粮,天气不算冷,甚至还有阳光,怎么看都是一副郊游的好景色——可在她们心里,却杀机四伏,极其忐忑,几乎没有胃口。
“这就吃饱了?”
“没胃口。”江白鸽将吃了一半的豆沙面包放回袋子里,装回书包。
宋思文从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肠,递了过去:“吃这么点怎么行,再吃一点。现在保持充沛的体力是最重要的。”
江白鸽知道宋思文说得对,于是将火腿肠接过,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她的眼神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的房子——梁大娘的家。
中午的村庄如此安宁,除了风声、鸟叫声和她们撕扯包装袋与咀嚼吞咽的声音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对。
江白鸽听力极好,立刻听出这些声音里混杂着略显慌乱的脚步声,她猛地站了起来。
不远处果然有个小黑点,正在不断放大,朝她们小跑而来。
“梁大娘?您怎么过来了?”
梁大娘抚了抚心跳过速的胸口,缓了会儿劲,开口:“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