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鸽还没说话,王雨先开口:“你?你怎么赚钱?”
“我……我可以像你一样,捡瓶子、收废纸,还可以……”
“我们都初三了,复习第一呀。要是考不上高中,不是更辜负姐姐的一片心意了么?”
“那、那我……我……”
小花慌乱起来,不知所措,几乎要哭了。
从她的话里,江白鸽终于提取到关键信息:原来小花是不想让江白鸽觉得她太“贪心”,又要学费,还要生活费,所以才主动提出可以自己负担生活费。
她急忙打断小花:“小花,你别急。无论是生活费还是学费,我都会替你出。只要你能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大学。”
小花忽然平静了下来:“真的?”
“当然……我刚才只是在想小雨的问题,怎么把钱给你最合适。”
江白鸽并不是要求小花按照她的方式,而是提出了她的建议。
因为担心小花的家人挪用自己给她的学费、生活费,所以她不会直接把钱交到小花的手上。
而是直接把钱打到学校的缴费账户上。
至于生活费,她提出了两种方案。
一种是采取“报销制”,每周或者每个月结算一次,但是这样可能比较麻烦,而且在很多小店购买东西是没有小票的。
第二种则是由江白鸽直接和小花的班主任联系,将每个月的生活费打到她班主任那里,再转交给小花。
从操作性来说,后面一种会更好,但相对的,江白鸽需要投入的精力也大了不少。
不过,江白鸽提出的是从高中开始资助小花。
如果小花真的顺利考上高中,那她肯定也是要过来一趟,了解小花的高中学校的。
而且她只资助一个学生,压力并不大。
她最担心的,是小花会误会她。
“小花,姐姐要跟你说清楚一点。从头到尾,我都是很相信你的。我相信你很想读书,也能考上高中和大学。之所以不直接把钱放到你手里,是为你好,而不是不信任你,你能理解吗?”
王雨也说:“是呀,小花,钱放在我们手里真的不安全。你看,上次姐姐们给了我一千块,都被我那该死的爹抢走了!”
想到这件事,王雨仍然气鼓鼓的。
小花一把抓住江白鸽的手,她的手心有些湿漉漉的,却很温暖。
“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真的。”
将小花送走后,江白鸽也差不多该离开了。毕竟她的假期有限,从芒县回到安京,路途又很遥远。
王雨主动提出第二天早上去送江白鸽。
代艳玲也觉得江白鸽在这山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有人陪着为好,就同意了。
这两天,她也已经跟儿子说好,以后会让爷爷奶奶住过来照顾他。
这一点和她们最初的设想稍有不同。
主要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老两口的家,只是后来王良把她们赶走,她们才投奔邻村的女儿的。
但女儿也有自己的生活,接纳自己的父母还算说得过去,现在还要把侄子也带过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代艳玲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很快就要回安京打工,女儿也马上就要开学住校,如果把儿子送走,这房就空了。
不如把老两口接过来。
这样平日王雨放假回家,还有个地方可以住,有口热饭可以吃。
毕竟,老两口虽然看重孙子,但和孙女的关系也不是水火不容。
王雨哪怕是当回来做客,能多一处落脚的地方,当妈的也会安心一点。
既然做了决定,那这两间破屋就得修缮一下了。
代艳玲想着人多力量大,打算先去把老两口接过来,等房子修好,王雨去上学后再走。
反正八月都快结束了。
有她这个当妈的在,起码没人敢欺负她女儿。
刚开始,老两口听说代艳玲和儿子离了婚,还有点不愿意她住在这里。
但过了两天,可能是王良姐姐也劝了,她们自己也想通了:媳妇不是自己的,但孙子是呀,而且孙子在,代艳玲肯定会往家里寄钱的,态度自然也温和了起来。
甚至不要代艳玲走那么远去接,主动提出到时候等同村人有空,她们再跟着一并过来。
所以江白鸽住在这里的时候,也没见到她们。
为了赶中午的火车,她们起了个大早,由去赶集的老乡载着进了城。
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与一大堆货物坐在一起。
虽然是夏天,但山里的清晨还是有几分寒冷。江白鸽和王雨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取暖。
王雨忽然小声说:“姐,我打算去改名。”
“改名?”
“嗯。我不想跟我爸姓了,我想跟我妈姓。而且,我也不喜欢‘雨’这个名字。为什么弟弟可以叫‘有为’,我却只能叫‘小雨’呢……是我不配吗?我觉得我也可以叫有为,还可以叫有钱呢!”
代有钱……
袋子里有钱?好像还挺吉利的。
江白鸽问她:“你跟你妈说过这件事吗?”
王雨点点头:“不过我妈说,改名挺复杂的,毕竟名字跟着我们一辈子嘛。所以,我想中考前就把名字改掉,你觉得呢?”
确实,既然要改名,肯定是越早影响越小。
不然所有的毕业证上的名字都和身份证上对不上,必须得拿户口本来证明,是比较麻烦的。
只要代艳玲不反对就好办。
代艳玲和王良离婚后,王雨和王有为判给了代艳玲,她们的户口应该也有所变动。
江白鸽不由地想:结婚果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难怪很多人都将就将就算了……但她不愿意将就,所以她选择不要玩这个复杂的游戏。
“姐姐,你读书多,又是个作家,能不能帮我想一个寓意好的名字?”
“原来你想的是这个啊!”江白鸽笑着刮了一下王雨的鼻梁,,“好呀。那我们以后要经常联系哦。”
“一定会的!毕竟,你可是小花的‘新妈妈’呀。”
两个人笑作一团。
——王雨说,在她们这里,被资助的孩子都会叫资助人“妈妈”或者“爸爸”,表示她们给予了自己“新生”。
这次的芒县之旅,十分圆满,江白鸽忍不住和周龄分享起这一切。
周龄也说:“正好,你把航班发给我,到时候我去接你,听你说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