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悚然一惊,看着艾晚心半垂的睫羽,一个不好的念头跳进她的脑海里。
“...你什么意思?”她不死心地追问道。
艾晚心抬起右臂,幽蓝色光丝像是飘散的狮鬃水母触手,从她的掌心涌出,天罗地网般罩向白夫人。
“这是什——?”白夫人甚至不及把话说完,便被光丝缠住四肢,牢牢固定在半空中。
她只是稍稍挣扎,便觉得能量顺着四肢如盆倾瓮倒般流逝,白夫人立刻不敢再动,眸光闪烁惊疑不定地叫道:“这是什么?!”
艾晚心觉得有些奇怪,白夫人没见过星穹之冠吗?
但她没有立刻问,也没有回答白夫人的话,只道:“你应该感觉到了,这是能要你命的东西。”
“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要是想活命,就好好回答我的话。”
白夫人强压下内心深深的战栗,勉强牵起嘴角,笑道:“你想问什么,小可爱?”
艾晚心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被藤蔓缠成木乃伊的那群人方向,虽然她有很多疑问想从白夫人这里得到解答,但显然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只能捡着重要的问了。
“地狱井没有打开,你和路西法是怎么来到我们的世界的,除了你们,还有谁也来了?”
白夫人眼看着殷宴寒冷漠地注视着她,知道隐瞒也没什么用,再加上只要她有任何异动,能量便如掌中沙般流逝,只得说道:“你可能忘记了恶魂之地是什么地方,那是远古之神放逐各时空中混乱而邪恶力量的虚无之所,所以它本就连接着各个时空。”
“那些混乱而邪恶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争斗,剧烈的能量波动有时候会撕开一条窄小而不稳定的时空罅隙,不过这些时空罅隙的内部环境极其恶劣,只有强悍的灵魂可以通过,而肉体凡躯是无法穿过这样的罅隙的,即使是我们也不行,。”
“至于还有谁来到了这个时空,路西法和阿德里安不信任我,我对他们的安排一无所知,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们还召唤出了哪一位恶魔领主。”
艾晚心凝神细思片刻,不解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时空罅隙是在恶魂之地撕开的吗?召唤又是怎么回事?”
她清楚地记得,阿德里安将圣灵战刃交给了盛修明,让他在复生殿中召唤出了莉莉丝。
说明除了在恶魂之地碰运气之外,他们是有办法自主打开这样的时空罅隙的。
白夫人望向火山口中心的绝冬梦境,幽幽道:“你刚才说得没错,星穹之冠就是传说中的生命与时间之树,它的枝干连通诸界,自然也通往恶魂之地,利用它的力量,别说打开通往恶魂之地的时空罅隙,召唤一位恶魔领主的灵魂,就是想要融合两个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白夫人轻蔑地笑一声,“它的力量是这么容易为他们所用的吗?也不看看自己那肮脏龌龊的灵魂配不配。”
艾晚心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白夫人这是在骂谁?阿德里安吗?
“那地狱井是怎么回事?”她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白夫人有些寥落地笑道:“小可爱,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中的一部分...不爱称呼自己为恶魔,而是喜欢称呼自己为远古之神的遗民,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等艾晚心问,她便接着说道:“因为我们确实是远古之神的后代。”
哈?
艾晚心眨了眨眼睛,不过她很快释然了,就像古时的帝王喜欢神话自己的出生,譬如尧是母亲与神龙所生之子,商的始祖子契,是母亲吞了玄鸟蛋而生的,因而有天命玄鸟降而为商之言,周的始祖姬弃,是母亲踩了巨人的脚印所生。
所以恶魔领主们给自己找个听起来玄乎其玄的来历也没什么奇怪的。
白夫人见她不信,轻笑道:“我们的先祖确是远古之神,他们供奉着生命与时间之树,是最强大的战士,守卫着各个世界不受邪恶力量的侵蚀。”
“然而不知怎么的,在他们严密守卫下的星穹之冠却为末日烈焰吞噬,枯萎凋零了,他们也因此被放逐到了恶魂之地。”
虽然白夫人说的都是艾晚心不知道的事,但是她好像把话题扯太远了。
艾晚心不得不帮她把话头拉回来:“......所以地狱井?”
“星穹之冠枯萎凋零,但我们的先祖从没有放弃寻找让它重生的办法,他们相信,星穹之冠重生之日,便是我们为远古之神重新接纳之时。”
“他们的灵魂通过时空罅隙在各个世界游荡,有的消散在不稳定的罅隙中,有的找不到回来的路。”
“而造访地球的先祖,偶然发现,这个年轻的星球孕育的神秘种族,竟然找到了连通恶魂之地的方法。”
“嗯?”艾晚心有些不明所以。
白夫人略显讽刺地笑了一下,道:“不用怀疑,地狱井,是人类的杰作啊。”
“是人类将恶魔从恶魂之地召唤出来的。”
“人类对力量的渴望使得他们充满了极致的创造力,而对死亡的恐惧,又能让他们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决定。”
艾晚心微微侧过头,低声道:“寒哥,我头疼。”
殷宴寒抬手替她轻轻按揉着太阳穴:“那就不说了。”
白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可爱,你变得不一样了,我以前从没见过你和谁撒过娇。”
艾晚心抓住殷宴寒的手,放回自己的腰间,看着白夫人冷声道:“好了,你很会讲故事,但是我怎么觉得什么用也没有呢?我最后问你一句,你从第九山地师带走的人在哪里?”
“哦?”白夫人恍然大悟道,“所以我最得意的作品,是被你劫走了吧?”
“在樟城。”殷宴寒低声道。
“轰——”他话音刚落,火山的东北方向传来一声震天雷鸣,一道莹绿色的耀目光束冲天而起,在云层上蜿蜒盘绕出一个繁复的法阵形状。
这个景象只要是见过一次的,都必然不可能会忘记。
樟城的地狱井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