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消逝
作者:荔荔月   我的金毛空军男友最新章节     
    这周给景澜送口粮的人换成了雷夫,他在波兰享受他四天的假期。他是舒尔茨往日口中说的机械天才,在不久前也成为了舒尔茨的机械师,专门修理他的座机。
    雷夫还给景澜带来了一个消息,她又有一次机会去隔都探望她的朋友们。谁在从中使了些权力,不言而喻。
    她的丈夫,无所不能。
    雷夫开车送景澜去往彼得库夫的隔都。当然这是奉他好友的旨意,一定要看好他妻子的安全。
    汽车内,景澜看到一张相片。
    雷夫注意到她的视线,就说:\"这张相片是三年多前,初初西班牙内战时,随军照相师拍的,那会是舒尔茨飞行生涯击落第一架敌机的纪念。\"
    景澜说:\"我能否拿起来看看?\"
    雷夫点了点头。
    得到雷夫的同意,景澜把相片拿在手上。
    这是舒尔茨和他机械师雷夫的合影,两人都坐在飞机的机身上,拍摄的季节是夏季,更何况在联队里都是大老粗的男人,不那么讲究,均脱了上衣。雷夫面对镜头有些拘谨,而舒尔茨就不一样了,咧着两排大牙笑得开怀,还对镜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还拍到他座机机身上的专属喷漆图案,她景字的拼音,jing,然后后方是丘比特之箭穿过了红心。
    怀里的景安伸出小手,使劲摸着相片里他的亲爹,嘴里喊着:\"ba……\"这一声,多亏了景澜几乎每个夜晚拿出舒尔茨的相片对儿子进行语言指导。
    \"舒尔茨他真的继承了他父亲的意志,如愿的成为了一个高空战士,追逐他的飞行梦想。\"雷夫言语里对舒尔茨是掩盖不住的敬佩,\"他是我最赞赏的友人,他是一个很优秀的飞行员。\"
    \"是的。\"景澜默默地说,\"如果没有战争的话。\"景安的手挡住了舒尔茨的脸,景澜拿开他的手,注视着相片。
    她的丈夫,意气风发。
    \"哈哈,景小姐,我们的立场不一样。\"雷夫笑了一下。
    景澜不可否认:\"所以,我们不谈论这个话题。\"她把相片放了回去。
    隔都的环境依然脏乱差,在这里边也不知掩埋了多少个犹太人的灵魂。景澜没有带着景安下车,而是让雷夫帮忙在车中照看一会。
    她还是隔着铁丝网与奎琳相见,她说维克多前几日得到了特许,已经来见过她一面。
    只是谁给的权利,他们都不知道。
    景澜当然知道是谁,但她没有跟奎琳说。
    此次相见没有玛茜的身影,景澜忧心忡忡,便向奎琳询问玛茜的身体状况。
    奎琳苦笑着说,玛茜得了败血症,在这里没有药物可医治,日子长了,病况逐渐加重,现在已经是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表姐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奎琳垂头丧气,\"她说,她等不到春天的来临。\"
    景澜揪着一颗心,\"别这么想,幸运之子会眷顾她的,她那么善良。\"
    \"上帝已经抛弃了我们,我不会再相信祂了。\"奎琳颓然道,\"世上真的有什么上帝或者幸运之子,我们就不会被驱逐到这里。\"
    景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掏出带来的食物给奎琳,以作安慰。
    \"你们在这里肯定吃的不好,我带了这些吃的给你们。\"她准备高抛,打算把食物扔过铁丝网。
    奎琳却说:\"不用了景澜,说来也奇怪,这些阵子,我和表姐在隔都的伙食比其他人好了不少。\"
    \"为什么?\"
    \"粗粮面包多了些,还有容量可观的牛奶,足以饱腹了。\"
    景澜露出了笑意。
    \"你看,这正是上帝给你们带来的幸运。\"
    奎琳对此并没有感到高兴:\"这不算什么幸运,如果上帝能在此刻给我派个医生,一个能治好玛茜的病的医生,那么这才是幸运的,这会让我开始重新相信祂。\"
    可是奎琳,上帝并不缺你一个信徒。
    半个月后,玛茜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本就孱弱的身体随着时间一点点被消耗,直至生命的尽头,最终,她死于败血症。
    她终是等不到波兰的春天,重回不了她心心念念的华沙,她永远埋葬在了那座冰冷破败的隔都里。
    是一个党卫军前来告知景澜玛茜死去的消息,他是看管隔都的守卫之一。
    景澜想立即动身前往隔都,可是那个党卫军的人却告诉她,隔都可没有能放置死人的地方,在玛茜死后的下午,她就只剩下了灰。
    知晓玛茜死讯后,景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身边又有一个人死去。
    悲伤自心中起,蔓延至喉咙处。然后,喉咙开始肿胀,到最后发疼,悲伤在喉咙里,想爆开却爆不开,一直压抑在里边,麻木了,什么也说不出。
    景澜还未接受玛茜已经死去的事实,景安就发烧了。她的悲伤被搁置,只好去扮演一个好母亲的角色。
    只是她再怎么悉心的照料,景安的烧一直不退。
    万般事情压在心头,景澜觉得自己就快要垮掉。她想大哭一场,宣泄掉那些压在心里的悲恸。
    可是她哭不出来,景安还需要她照顾。
    喂好了药,好不容易哄好儿子睡下,即便他还未退烧,景澜想回床上歇会,楼下就响了门铃。
    她下楼去开门。
    没有意外,来人正如她猜测。
    是舒尔茨。
    看到他的那一刻,景澜的泪腺开了闸,扑在他怀中无声恸哭。
    舒尔茨抬手,想抚摸她的头发,还未触碰到她柔软的发丝,就被她推着、打着。
    他沉默不动,把她这些负面情绪尽数接下。
    最后景澜似乎花光了所有力气,疲惫了,动作停了,在他怀中啜泣。
    舒尔茨感受到她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他再次抬手,终于能触碰到她的头发,给予她抚慰。
    景澜平复了心情,冷静下来。她推开了舒尔茨,后退一步,让他出去。
    舒尔茨因此黯然神伤,他一语不发,却是没有逗留,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