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妹,让万爷好好瞧瞧你....”说罢,万山就手扒拉着余灵儿的帷帽,余灵儿有些慌张,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晚了,帷帽已然落地。
一头柔发飘散开来,白皙如玉的脸蛋,嫩得出水,且稚嫩与艳丽相映,好不勾魂,虽身穿朴素得的麻衣,但可能也因如此,更衬托出此女子的美,豆蔻年华,野花总比家花更加争艳,不无道理。
万山和曹麻子一看就伫立原地,万山更是嘴边的唾沫都露了出来,赶紧把口水一擦,搓搓手掌,道:“不错不错啊,曹麻子这个,就别记在案本了,我万爷特定要了,今儿谁来都没用....”
说完,万山就痴痴的笑了起来,好像都已经联想到今晚,在厢房里那似神仙般的快活了,如若还能仔细点,都能看到万山整个身子都微微向前,倾斜了几分。
余灵儿感受到眼前那矮小胖子彷佛要把自己吃了的目光,这不禁让余灵儿想起以前在桃龙镇里,自己乞讨时,在一个昏暗的小巷子也是这样,也是有那一双好似豺狼般的眼睛盯着自己。
余灵儿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万山,心中恐惧已到了极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叫喊,尘哥,你在哪?灵儿好怕....
一会儿后,余灵儿见没有动静,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见前方有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站在那里,像一堵城墙一般,立在前面,挡住了风风雨雨。
万山见此,顿时脸上闪过一丝厌烦,刚想下令,让人把眼前之人给架走时,一道悦耳又带着几分冷冽的声音响起,“你这狗奴才,快滚,别挡着本小姐的朋友...”
与此同时,就是一道令牌袭来,万山手忙脚乱双手一抓,定晴一看,上面刻着一古老赫然一个大字,宁!
万山双手一软,眼见令牌就要掉在地上,立马便匍匐在地上用身体接住,宁家令牌,那可是江城第一大家族,宁家啊!
在江城,宁家就想土皇帝般,俗话说得好,惹谁,都不能惹宁家啊!
万山口中还打着颤,“小...小人该死,有眼无珠,饶过小的,饶过小的,小的这就给余小姐赔不是,小的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家十几口人就指望小的了,饶过小的,饶过小的....”
砰砰!!!
只见万山拖动着那小山般的身体,往余灵儿那边磕头,中途没有一丝犹豫,因为万山知道,现在生死真就在一念之间了,而且可能不止自己会死,全家可能都会跟着遭殃。
毕竟,那可是宁家啊,在江城一手遮天的宁家大族啊!!
“哼!要不是这次本小姐这边站着这位朋友,不然你这死胖子,早就被本小姐剁碎了扔进江里喂鱼了...”宁若霜接过万山呈上来的令牌,露出一脸厌恶之色,似乎被眼前这死胖子沾过的东西,都染上了一层污秽一样,她刚刚可是看清楚刚刚这死胖子对灵儿那贪婪之色的模样的,简直跟那吃人的流民并无两样,而且还要来的更加恶心,一阵恶寒。
“走吧,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余尘默默的盯了眼那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的万山,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弯腰捡起那帷帽重新给余灵儿戴上,“哥,其实也不全怪那个人的,是...是...”余灵儿似乎看着那整个人都在地上的万山,模样太过可怜,但是说到最后,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余尘见此,有些苦笑不得,打趣道:“怎么,我家大善人小煤炭,是想说怪自己长得太好看了吗,这才引得别人的觊觎?真够臭美的。”
余灵儿听此,刚刚还惨白的脸,瞬间涨红,握起拳头打在余尘身上,语气有点羞涩,“哥,你就知道欺负灵儿....还有,现在不许叫人家小煤炭,人家现在又不是...又不是乞丐了。”
“哈哈,我家小煤炭咋了?如今小煤炭还知道自己不是煤炭了原来?”
余尘听此会心一笑,倒是想起当年在桃龙镇某一堆煤炭里找到小煤炭时,当时小煤炭才十岁,而且小煤炭当时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煤炭呢,按当时小煤炭的话来说就是,自己又矮又黑的,又不好看,不就跟那煤炭一模一样嘛。
宁若霜见到两兄妹的感情如此之后,心中倒也升起了嫉妒之心,有什么大不了的嘛,想到这里,宁若霜不禁又看向面前这座时隔多年的巍峨大城,这次出去那么久,也不知家中怎么样了。
就这样,一行三人在还算欢快的气氛里,进了城,至于那万山,现在还在磕头认错了,直到下一个流民到了,才缓缓起身,不过很不凑巧的是,那也是一对兄妹。
甘子看着那明显很有来头的胖子,在自己面前行了几个大礼,心里也是一阵懵,不过还是拱手说道:“大人,我叫甘子,家住汾河,现在有一令妹...”
至于甘子之后又会在江城有着怎样的跌宕经历,那都是后话了。
.....
进入西门,随着而来的便是两边陈列有序的施粥铺,每个铺前都排满了流民,络绎不绝,再之后,过了这条长街,便能看到热闹非凡的集市,可能是才入春,街上人很多,江城路口有很多四通八达,由近到远似乎都看不到尽头,卖的花样也很多,什么折窗纸、米粮酒、金银器,各种没见过的糕点,特别是那从每家茶馆、客栈和酒楼里传来一段又一段的故事小说。
分明就是余尘以前在书里,才能看到的说书人啊,书上说,天下大事,谁最精通?
军机处,说客,说书人是也。
宁若霜走在一旁,明显就注意到了,余尘的异样,此时三人都摘下了帷帽,毕竟那东西在城外戴着还合适,可这繁华城内嘛,就显得极其古怪了。
“余公子,这是想进那茶馆,听那说书人讲江湖奇事?”
这声余公子,自从在经历过流民之变后,就再也改不回来了,一开始余尘听着还不是个滋味,感觉文里文气?不对,感觉有距离?也不是,之前这宁若霜还想让自己去当宁家护卫的,说什么还是个天字护卫,有很高的酬劳什么的,不过....不还是个护卫嘛?
“嗯,宁姑娘有所不知,余小子从小便喜读奇人志士书籍和杂记,对其中说书人一身份,饶有兴趣。”
“哦?是嘛....”在三人进那家茶馆时,宁若霜就暗自记下了这一小细节,原来这人喜欢听故事。
就在三人进入茶馆时,只见那盘坐在一席子上的带道帽的男子,此男子一手拿着竹扇,脸颊消瘦,穿着一身道袍,很有道士的打扮,只见他滔滔不绝,手上手舞足蹈,道:“这据说啊,在那齐国,发生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刺杀啊,据说当时可有修炼一途上的大高手大宗师级别的人物在对决啊,灵境修为各位客官知道不?”
“那怎么不知道,我们江城不就有几位嘛。”
“对啊对啊,刘三儿,你忘了?我们江城几大家族里,不都有灵境高手嘛。”
“那宁家尹舟,钱家顾峥海,不就是灵境高手嘛,据说都能一力破千斤重的大理石...”
刘三儿看把人们的热情提上来了,咳了咳嗓子,嘈杂声安静,继续说道:“据说,那次对决有自几百年前的境界划分,天地玄黄人中的地境,现在的虚境大高手,那画面不说天地变色,地下的龙脉都被震得翻滚,据说当时打得连天帘下的雨水都在逆流,啧啧,简直就是仙人之姿....”说到此处,或许是说到兴致上了,刘三儿反而一顿,拿起茶几上的茶水,慢慢品饮了起来。
这引来下面一阵唏嘘....
“这说书的,讲得倒是有声有色的,话说那虚境大高手真有如此神通?”宁若霜说道,还望了望身边那听得津津有味的余尘,毕竟之前她可是见过的,那画面简直就如佛祖普渡众生,万物净身....宁若霜恐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各位看官这别国的大事听够了,要不,我们听听江城的大事如何?大家应知道我们江城即将发生一件大事了吧?”
“大事?那有什么大事,刘三儿你莫不是骗人吧,鄙人在江城都多少年了,都没听到什么风声...”
“欸,这位仁兄,你忘了?近来那几大家族不是要重选出什么江城第一家嘛?”
“对啊对啊,据说上头是来人,一声令下,就让那几大家族忙得焦头烂额...”
刘三儿看着下面热闹非凡,啪的一声!只见那竹扇敲在面前木案上,“各位看官莫不着急,待我刘三儿细细道来...小道消息听闻,这选出什么江城大家,到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那位上头来的人,其身份是水冕城里来的大人物嘞,那可是坎州第一大城,里面住的全是朝廷重臣,一般人挤破头想进去混个脸熟都不行嘞.....”
“这宁家,钱家知道吧,为啥能在这江城里混的那么好,在那水冕城里据说,就有宁、钱两姓氏,本此评选据说就跟那水冕城有关,而且大家看今年那救济贫困,施斋流民,往年几家都在做,其中宁家做的最为频繁,这钱家为何突然那么大张旗鼓,要把宁家压下去,看似是为了一个名头,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嘞....”
“有理,有理...”
而在看得津津有味的余尘和余灵儿,正还想听下一场时,一道不合时宜的话,插了进来,让余灵儿那浅眉上都是一蹙,“余公子,家中有事,本来也应尽尽地主之谊,陪同游历这江城的,但实在抱歉。”宁若霜抱拳,一脸愧疚。
余尘见到那宁若霜急迫心切的模样,再结合刚刚那说书人所谈之事,心中了然,道:“宁姑娘,大事小事都比不过家事重要,我这里你不用担心。”
“那余公子,是否考虑清楚,之前若霜的提意。”
宁若霜所指之事,当然是那聘请余尘当那宁家天字护卫之事,宁若霜这个时候再次提议,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之前她以为余尘拒绝,是并不了解宁家才会婉拒,但如今,通过那说书人的说谈,也算是旁敲侧击。
余尘见状,也并不多见怪,因为宁若霜此时的提议,就是把他当成那见钱眼开的肤浅之辈,淡然道:“宁姑娘不要误会了,余小子只是出门见见世面而已,至于其他,其实并不想深究。”
其实宁姑娘只是想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但显然眼前之人并不在那‘尝试的’范围之类,世上有贪官亦有清官,俗人、圣人、伟人亦同,“既然如此,那若霜也并不多做口舌,这一块令牌在江城有震慑之效,如若日后余公子有何难处,此令牌一出如见宁家之主,若霜深知余公子大可不必这些名头花花,但少一点俗尘麻烦,也更好让余公子嬉戏人间不是?”
....
余尘看着手中那块刻着‘宁’字的令牌,摸着把玩,嘴上露出浅笑:“这妮子,小手段倒是一套一套的,用师父说的话,太不似仙人了。”
只见那块在这江城有着无价之称的‘宁’字令牌上,正有一道被余尘运转内力而逼迫出来的内力,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宛若那猫抓土老鼠般,后者疯狂抱头逃窜,而前者则是风轻云淡....
江城,何为称江?江城之中,有一大河,名为江都河,河上画舫逐流,有时还能看到烟花女子或者公子哥出现在船头,更有几处白莲以及未成熟的青莲伫立在另一片水域,春物复苏,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正是这番景象,要是在晨时,都会有少许乳白的雾气浮现在河面之上,犹如那天上宫阙一般。
而像这种河岸两旁,立得牌坊最多的反而不是书香门第,倒是那人间红尘最为汹涌的青楼、花楼亦或者红楼,倒是有些映衬那种画面,夜幕风萧瑟瑟,白幕沐浴净身,那天刚亮鱼肚白时,衣冠不整之人从楼坊中出来,看到这一幕,彷佛都能洗去身上污秽几分?
余尘和余灵儿两人此时就走在江都河一旁的商街,对于初到江城的他们来说,此时天色已渐暗,是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毕竟今日经历得太多,余尘自己或许因为修习心法的缘故,对于那流民之变以及后面的江城施斋放粮,救济流民,亦是那茶馆里,说书人再次透露背后各家族的明争暗斗,都得让余尘细细思究。
但还是先找个地方居住下来,按照余尘的想法,自己对这人生地不熟的江城,找家客栈不是上上之选,一是,毕竟身上盘缠不多,二是,这不是长久之计,余尘当然还忘不了,此行出来的另一目的,便是找到当年杀害师娘的凶手,为之报仇。
这时,余尘见前方突然聚集了一大堆人,似乎是谁家颁布了什么告示,看着倒也热闹,便也上前...
“父老乡亲们注意了,林氏武馆招募江湖能人志士了,只要能被招募便是武馆的门客,那月俸禄基本的便是五两白银,而且要是做得好,还可再加酬谢...”只见,一位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子,在那扯着嗓门,叫喊道。
“诶,这林氏武馆还是有点名气的,据说那馆主,便是内境大圆满的实力,离那灵境就只有一步之遥了,我要报名。”
“这位兄台先别慌,你可不知道,这林氏武馆,乃那林家所办,而这林家是隶属于江城宁家的,可能倒时候要签卖身契的,毕竟这大家族,做什么都要安心才肯作罢....”
“说得有道理啊,各位都是江湖散漫之人,身上多少都有几下练把式,谁愿意给一个家族去当护门狗啊。”
那在告示前的男子,见到如此情形倒也不慌只是挽了挽袖子,指着那白纸黑字的告示,微笑道:“各位英雄好汉,有所不知啊,这次我们林氏武馆在上午旦时,有过一场护镖,但那护镖遭遇了一场流民袭击,还好后来被一灵境高手所化解,至此我家馆主说了,这次招募,给能人增加最大的便利,无卖身契说法,只要英雄们本身够,反是境界跨入内境之人来林氏武馆,通过武馆设立的关卡,都能享受月俸禄十两....”
此话一出,人群便响起一片哗然,十两银子啊,那都能够一户人家几年的生计了,可能还有富余...
钱能使鬼推磨,至此,此地便响起一片的吵闹,全是想去当选林氏武馆的门客,“各位莫着急,此地是贴示告示的地方,而本人卢姓,字丰为,也是个传话人罢了,大家可以直接去林氏武馆进行招募,那里会安排好各位的。”
随着卢丰为的吆喝,看热闹的老百姓有的散去,其实这种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过来凑个热闹的,最后能去武馆的不过寥寥几人,至少不会超过两手之数,卢丰为见此叹了一口气,手拿着另外几份的招募告示,想去其他地方进行传话时,这时他见到一男女走了过来。
卢丰伟看着那少年和少女年纪不大,以为也是过来看个热闹,图个稀罕的,但脸上还是笑道,并没有把这些显露于外,“这位小兄弟,是家中可有家父对林氏武馆感兴趣?”
是一个挺会处事理的人,想必在那所谓林氏武馆中,有一定地位的,余尘最擅长于察言观色,对此处拿捏的相当之准,余尘抱了抱拳,行那江湖礼仪,“卢大哥,小子余尘,也想试试那招募之事...”
“噢?”卢丰为见此一笑,围着余尘和余灵儿两人转了一圈,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逞口舌之人了,而且卢丰为可不信,那看上去还略显稚嫩的小兄弟,还能跟那些常年在江湖行走的‘老油条’不止修为上,处事上还来得老道?
余尘当然知道那卢丰为心中的质疑,甚至接下来说的话也不会相信,因为他已经事先在宁若霜那里知晓了,似乎自己真是那所谓的修炼天才?以前是没什么感觉的。
“卢大哥信与不信,无关小子之事,余小子主要来询问那入选林氏武馆门客,武馆会提供住处吗?实不相瞒,余小子携小妹初来江城,如今倒是想寻个住处。”
卢丰为一听,这才将目光望向了后方,仔细打量了一番,不仅这小子长相不错,像那公子哥不说,这少女也生的精致,想来家境殷实,所以这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余尘小兄弟的寻个住处,不过是托辞罢了。
“那我便恭贺余小兄弟,招募顺利了,若真是能当上那门客,以后我们还是邻居也说不定呢。”说着,卢丰为打了稽首,便想起身离去,不想在此处逗留。
刚走到一半时,后方便又传来一道声音,“那请问卢大哥,林氏武馆,该如何去处?”
呵,这小子,还上瘾了?凭借卢丰伟自己多年处世之道,大概确定这小子是属于有眼力劲,有小聪明的人,这是在给自己混脸熟,巴结上自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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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已至,整个江城好似披上了一层金黄薄纱,原本热闹非凡的集市,嘈杂声已经渐渐淡去,但另一边夜市,红楼、青楼等红尘之地,倒是不断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女子的歌声,士子们的吟诗朗诵回荡在那江都河之上,回转在这夜间的繁荣江城。
就在整个江城已经开始进入夜幕降临后的另一种程度上的繁荣时,此时,余尘和余灵儿两人才走到那林氏武馆大门面前,地面上还有枯枝落叶,此时,黄昏最后的余辉正洒在林氏武馆这处地界,余尘见到那已经紧闭大门的武馆,不免一阵尴尬,此时感受到来自另一道尖锐中带着点生气的目光,不禁摸了摸头鬓发角。
余灵儿此时好不郁闷,小脸涨鼓鼓的,宣示自己的不满,本应能尽早到达此处的,但就被旁边这个傻子哥,路痴带路,整整把整个江城的外城区转了一圈才找到此处。
就在余尘想今晚去找个客栈应付一宿,明日再来时,眼角却瞟到了一人影,凭着极好的眼力,余尘发现,那不就是之前在流民荒道上的林穆嘛...看到他,余尘心中另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