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赵碧儿忽道:“来日大难,口燥唇干。今日相乐,皆当欢喜。”袁承天道:“这好像曹植的诗?”赵碧儿道:“不错,是曹子建的诗。人生世间,免不了来日大难,生也罢,死也罢,真正看透有几人。阿天,我好怕有一日你舍我而去,世间留下孤独地一个我,不知敢怎么面对明天?有时侯喜欢一个人可以不在乎一切!你是否心中有我?”她清澈的双眸看着袁承天俊逸的脸,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总有一种忧郁的神情,一种家国天下的情怀,不知为什么他总是忧郁多于快乐,仿佛心中总有无尽的惆怅,总是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他对赵碧儿的用情也不是不知道,可是说要娶她却是不难,因为他喜欢碧儿只是师兄师姊之间纯真的爱,不是夫妻之爱,所以他不能够接受碧儿这种爱,可是又不能拒绝她,那样伤人心太深,只有慢慢开导于她,也许他不值得爱,也许师兄傅传书是他的最终选择,可是如果他们真得成了百年好和,自己心中又痛楚不堪,原来爱与不爱之间就难说得很。
赵碧儿头枕袁承天的手臂上,好像这一生一世都这样,仿佛人世间的一切俗事都可抛弃。她迷迷茫茫中入睡。月光从碧空万里洒下来,罩在这可爱女孩子的脸上,仿佛仙子的脸,好像这样今生今世不放弃。她的美摒弃世俗的烟火,只是一种超凡绝俗,仿佛此时绰约如仙子,肌肤胜雪。他好想拥有这一切,可是又不能够。爱一个人就要保护她,不让别人伤害她,让自己心中那份爱雪藏不发售!
忽地远处树林中有人切切私语。袁承天聆神听去,只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尖锐刺耳的人说道:“听说今上放了那要犯,当时岳大人气得无语可说,如果依他平日的作风早拔剑相向了;只是今次是皇上,他怎么也不敢。”另一个哑嗓子道:“这岳停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帝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放走那丘方绝和上官致远也绝不是放虎归山,而是另有用意。”另一个哑嗓道:“赵二哥说来听听?”那尖锐嗓子赵二哥:“如果皇帝一味仁慈,没有手段,那么逆贼横行,民不聊生,天下岂不大乱。”那哑嗓子一拍大腿说道:“对极,对极!咱们凡人的智慧自然不及皇帝万一。”赵二笑道:“所以皇帝才可以拥有天下,富有天下,人家英明神武自不待言。”哑嗓子道:“你没看到么,武林门外码头停着几艘大船,你知道作什么用么?”赵二摇头道:“不知道。”哑嗓道:“那是关押朝廷逆贼的。皇帝这次南来是查察与朝廷作对的反贼,尤其复明社首脑丘方绝。今次放了他们,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丘方绝他们逃出望春楼,便会回到他们杭州密秘总舵,放心不出三日便会擒拿这一干逆党,皇帝的手段非你我所能比拟。”赵二道:“复明社一干逆党,决非易与之辈,都是亡命之徒。”哑嗓子道:“英雄在乎用计谋而不是勇气。”赵二道:“你怎么会知道?”哑嗓子道:“你忘了,在侍卫营我和常二是莫逆之交,而常二又是皇帝面前红人——一等侍卫,你说还有他不知道的事么?”赵二这才幌然大悟,格格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看来今次皇帝下定决心要将复明社一干逆贼一网打尽。”哑嗓子道:“好了,咱们去怡红院去吧!否则那个碧桃要等的发疯了。”赵二道:“走吧!”两个又低语说着什么走远了。
袁承天听两个人一番话,心中一惊:不好,丘帮主一旦回到杭州城复明社总舵,那么便有被巢灭的危险,自己该当怎么办呢?总然不能袖手旁观。他先前对年轻皇帝的好感烟消云散,真没想到皇帝竟然是这样有手段的人,自己太天真,还以为皇帝是个好人。赵碧儿己然睡去,她双眼合上美丽动人的睫毛,月光照着她瘦削的脸,这样动人心魄的情形,怎不让人心动,可是每次心动,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赵碧儿在他心中永远冰雪聪明,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子,只会让他敬重,尊重,这一生也要护她周全,不让别人伤害她,也许她是他一生中唯一的牵挂,除此无它!
袁承天心下焦急,不知该当如何才能找到复明社的总舵。可是着急也没办法,只有作罢。这时赵碧儿醒来,见他心不在焉,连她的问话也全然不理,便问他何故?袁承天将他所听到的一切说了出来。赵碧儿微微一笑,说这有何难,只要去西湖边岳停风所辖的武威营,看那五百步兵的动向不问可知便是去巢灭复明社总舵的。袁承天道:“还是师姐秀外惠中,冰雪聪明。”
赵碧儿嗤嗤笑道:“你忘了,咱们约法三章?”袁承天道:“什么约法三章,我全然忘却了。”赵碧儿嗔怒道:“你难道从来不把人家的话当回事?”袁承天道:“怎么会?只是我无意忘却了。”赵碧儿道:“你想一想叫我什么来着?”袁承天不加思索道:“当然该当叫师姐……”忽然他省悟过来,“该叫阿碧”。赵碧儿这才破嗔为笑,手编着长发,编了拆,拆了编,仿佛这样永无止息。但是她的内心是喜悦的,原来自己在他心中还有的,否则他该当忘掉一切,什么都不记得,现在他还记的,说明他心中有她!
袁承天与赵碧儿回到客栈,己是四更天,心想武威营行动决然不会在白天,一定会入夜天黑之后,看来白天只有好好睡觉,晚上好行动,虽然力有未逮,可是也要尽所能救丘方绝帮主脱厄。可是,终究还是睡不着,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大师兄。依着大师兄的脾性他一定会知难而进;如果瞒着他也不行,大师兄心高气傲,将来也是件麻烦事,思来想去,辗转难眠。对过床榻上的傅传书岂不察觉,说道:“师弟,你心中一定有事,为什么总是瞒着我?在你眼中你还当我是你的大师兄么?”袁承天见师兄愠怒的样子,也不敢再瞒着了,便将事情原由说了一遍。
傅传书听他说要营救丘方绝帮主时深以内意,只是他觉得以这个师弟的功夫底蕴,未必可以成功,加上自己只怕仍是力有未逮;需知皇帝身边未必只有常二一个侍卫,也许大内四大高手尽出。其实还真被他猜中,当年四大高手之一武元衡去抓捕郭心堂,一场恶战死去,当场还有李不楚和赵玄衣二人,最后是昆仑派掌门赵相承用化骨水当他们尸骸化去,不留痕迹。后来皇帝又选了一个高手填补空缺,而今大内四大高手只会更强,不会更弱,因为皇帝知道现在反清复明的组织似乎不是弱了,而是越发更强,所以他们便伺机潜入皇宫大内刺杀于他,所以事在紧迫,便重新选拔高手,这四个人可非同小可,一个个以一当万,而且武功丝毫不在当今武林每一派掌门之下,可见皇帝对那次复明社率众攻打紫禁城仍心有余悸,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夜已深,袁承天和傅传书与师妹三人穿了夜行衣,大街上实行了宵禁,家家户户闭门关户,长街上不见有人。他们来到武威营驻扎地,西湖边上几无人迹,只有天空中孤悬的一轮清月,除此无它,仿佛将有一场风暴发生。空气中压抑着一种气息,仿佛可以将人窒息,原来世间自由并不是无处不在,有时也让人窒息。袁承天叹口气心想:原来我们不是主人,而是清廷的奴隶。他从来都是如此,看什么都悲伤,仿佛看不到前程与希望,风雨过后也未必是平静。有时候,他也万念俱灰,只觉人生仿佛一场大梦,谁是梦中人,不愿醒来,回首处灯火阑珊,一片苍茫!不知心该安放何处?有时觉得一无所有,有时觉得痛不自己,关怀天下苍生已不是自己所能做到,原来一切皆是空。
武威营中官兵己排列成队,只见岳停风气宇轩昂,脸上显出桀骜不驯的神情,他从来都手下颐指气使,所以武威营中的兵士对他只有忍气吞生,谁让人家是游击将军呢!所谓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岳停风看了一下台下黑压压一众官兵,大声道:“今晚咱们去抓捕朝廷逆党,务必人人踊跃,个个当先,谁也不能退后,否则军法处置,决不故息,那时体怪在下铁面无情!”
底下官兵便有些人不以为是,切切私语,心想你还不是想立大功,加官进爵,要我们拚杀在前,真打得如意算盘,有的人便心中怨恨:你从来不把我们当人看,拿朝廷逆党你拚命吧!我们才不踊跃呢,关我们什么事。
岳停风带众官兵衔枚,马裹足一路向城西而去。袁承天心中格登一下,心想城西,他的脑海闪现出药王庙那夜情形,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药王庙是复明社的总舵?他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大师兄傅传书和赵碧儿。
药王庙中,只见方清绝在大殿中,看了看上官致远和赵二娘赵风铃,这才说道:“此间事情一了,在下便赴洛阳联络各处英雄豪杰,共襄义举,推翻满清,复我汉人衣冠!”上官致远称是,他随手拿过酒杯道:“方帮主,多谢昔年救命之恩,请饮此杯酒。”方清绝接过来一饮而尽,道:“好,我想天下百姓总有醒悟那一天,那时便是我辈光复天下之时。”
上官致远道:“不错,天下如我辈者,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假如人人都有一颗正义浩然的心,甘愿为国赴难,何至于这天下不姓朱,只可惜多是贪图荣华富贵之徒,让人齿冷,如果让某撞见一个宰一个,方出胸中这口恶气,不负平生所愿!”方清绝击掌大声道:“好,上官兄弟豪气干云,让人敬佩。”他刚说完话,便觉目眩头晕,便觉不对,只见上官致远也是身子一晃,跌倒在地,不好酒中有毒,可是谁下的,不是上官致远,那是谁?赵风铃见状也是吃了一惊,上前去扶上官致远。
方清绝忙盘膝打坐,欲打功逼出这毒酒。这时大殿中纬幕一闪,只见一个其貌不扬,短胡须的中年男子不慌不忙走出来,阴沉道:“怎么,帮主你要逼出毒来,只怕万万不能,莫怕,这酒中非是致人死命的巨毒,乃是蒙汗药,不伤人命,只是昏迷不醒人事。在下还要将帮主交给皇上,任其处置。帮主你不怪在下此等行事吧!”
方清绝闪目之间见是帮中职务最低的掌管帮中日常事务的常三。这常三平常喜欢去杭州城中怡红院,去喝花酒;而帮中规定凡复明社中的人都要清规戒律,吃素禁荤,奉敬天地,天下汉人兄弟姐妹,视同手足,不亵渎神灵,严行自我。常三却屡教不改,有次被事出办事的丘方绝撞到,便怒不可遏,心想这常三屡次到怡红院,视帮如无物,便当众责罚一百皮鞭,将他打得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丘方绝见状可怜,事后送去金创药。这常三感激涕零,声称以后再也不敢去怡红院找姑娘厮混。丘方绝见他说得可怜,心下更是不忍,觉得自己惩罚重了,便提拔这常三做了执事长老一职,比以前权力更大,可以参与帮中议事。选常三表面唯唯喏喏,事事躬亲,仿佛对帮主的提拔信任感激涕零,实则心中怀恨在心,在心中永远抹不去那日执事堂前自己受鞭的屈辱。自己之所以表现的懦弱,不是不想报仇,而是伺机寻找机会,一旦机会降临,新仇旧恨一起算,也要他生不如死,让他后悔当初的决定,为他所做的付出代价,否则自己就不叫常三。丘方绝怎会知常三一肚小人心肠,见他每每看到自己毕恭毕敬,仿佛改过自新,心中欢喜,可是他那知这常三日夜怀恨在心。世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因为小人最难提防,世间大多正人君子多遭小人暗算。这丘方绝为人坦荡,心不藏奸,无有私念,只是想团结社中众兄弟一心,反清复明重归汉人衣冠天下,他以君子之心度他人之腹,他又怎会想到这常三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今次常三可逮到了机会,他在酒水中下了蒙汗药,要将丘方绝交到皇帝手中,自己可以封官,那才叫威风,可比现在东躲xz强的多了去,做朝廷逆贼有什么好?整日提心掉胆,担惊受怕,何如做朝廷的命官,不但威风还有奉禄,人人见了到恭迎,至于什么反清复明有什么用,反正我又做不了皇帝?谁得了天下都一样!
丘方绝见常三一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中悔恨复明社的一番基业全毁在自己手中,可是他心有不甘,心中一动,计上心来,叫道:“常三,你来我有话说。”常三阴冷笑道:“我才不上你当,你要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丘方绝喘口气道:“依我现在情形能杀得了你么?你怕什么?”常三想想也是,看他现在有气无力的样子,也实在伤不了自己,便来到切近,笑道:“帮主有话请讲,小的洗耳恭听。”丘方绝道:“你放过帮中其它不相干的兄弟,只把我交给皇帝怎么样,你不要伤害其它兄弟。”常三忽地后退,仰头大笑道:“帮主,你不觉得你的讲话可笑么?你现在是阶下囚,不是昔日号令天下丘帮主,你还有资格要求我?真是笑死人。帮中其它兄弟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当初我受罚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求情,现在一切在我掌握之中,杀伐皆由我!帮主你也莫怪我无情,天下荣华富贵谁能抵当的了!”丘方绝怒道:“你为了个人之私,全然忘却了百姓还在倒悬中,民族大义了?”
常三道:“我是个凡夫俗子,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谁给我荣华富贵,我就跟他。”这时赵风铃忍无可忍,飞身上前,一掌拍下,势要取这奸贼狗命。这常三虽是无赖,可是毕竟身有武功,手底下也是不凡,眼见他便要毙命于掌下。常三左手一扬,一阵迷雾过后,赵风铃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常三恶狠狠地道:“还想杀我,做梦去吧!”他狠狠踢了赵风铃的身子。丘方绝见恶贼目露凶光,似乎便要行凶杀人,不由大声喝道:“住手。”常三被这一喝,手不由抖了一下,收起杀人念头。
丘方绝道:“你不想要名册?”常三道:“丘帮主,你说名册在那?”丘方绝道:“名册……”忽地他脸色一变,看向他的身后,脸上满是惊诧,似乎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到来。常三心下好奇,转头看去,怎料身后空空如也,不见有人,唯有苍穹中一轮明月照耀大地。他情知这丘方绝使诈,他怎么也没想到宅心仁厚的他也会使诈用奸。其实他也不想想,是他不仁在先,那么休怪别人不义在后,这本就是天公地道的事,何来使诈用奸之说。
丘方绝借他转头看身后,双手撑地,用尽最后力气,身子跃起半空,向常三拍去。他们本相距不远,这下正拍个正着,两掌齐落,正拍中其天灵盖,当场脑桨迸裂,一命唔呼。丘方绝身子重重落在地上,尘土飞扬,这下跌得可不轻。丘方绝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因为他一招击杀常三,用尽余力,己是强弩之末,所以受的内伤也重。他一翻眼就此晕蹶过去,大殿中三个人全都不知人事,此时只要进来一个人,只要伸根手指便可轻轻松松取三人性命。院中竹叶摇动,有虫鸣叫,东西厢房躺满了帮中众弟兄,全是拜常三所赐——喝了他所下的蒙汗药。
袁承天和师兄傅传书还有赵碧儿三人施展陆地飞腾术,仿佛足不沾地来到药王庙。只见庙门紧闭,便用手去推,不料竟应手而开,不见有人冲出,沉寂的让人可怕。袁承天的心不由沉下去了,他真害怕见到丘帮主他们遭受不测。三个踏足进院,隐隐嗅到血腥气,是从大殿堂中传出来的,让人作呕。三人情知不好,跃身进殿,只见一具死尸横陈当地,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他们自然不知这地上的尸体是个做恶多端的奸贱——常三——复明社中的叛逆。再往里看便是丘方绝、上官致远、赵风铃,他们三个人全不省人事,显是中了奸人之计,不问可知便是那陈尸之人。随后他们又发现东西厢房的众人,便用解药将他们一一救转。
袁承天对大师兄傅传书道:“大师兄,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分头行动,否则只怕来不及,等朝廷官兵赶到那可就不及了。”他话音刚落,只听有人道:“他们这干逆党一个也跑不了。”袁承天他们一怔,心想坏了,官兵到了。
有衣袂带风的声音,众人眼前一花,只见大殿中的四个锦衣人。袁承天他们初出江湖自然不认的。丘方绝一眼便认出他们四个人是皇宫大内——四大高手——分别是铁丹青、文浩然、赵长沙和阿林保。这阿林保是个满人,一身武功不逊于中土每一派掌门,其它三个汉人武功阅历都是不凡,只是私下这阿林保对这三个汉人心怀不满,他从心底里看不起汉人,尤其那些毫无节操,出卖民族大义的人。他们满人注重英雄,是以满人入主中原,问鼎天下,并未禁止百姓参谒杭州府城中西湖边上的岳武穆墓冢,因为自古以来人人敬重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厌恶那些背叛自己家国的奸贼,连乾隆皇帝也看不起洪承畴、祖大寿、吴三桂之流,认为他们虽为满清立下不世出的汗马功劳,可是算不得忠臣,只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
方清绝心知今夜皇宫大内四大高手齐聚,决难善罢干休,眼下决难全身而退。
铁丹青看了一眼大殿中情形,心中也猜中八九,笑道:“方帮主要独自逃生么?”方清绝道:“有人说千古艰难唯一死,可是在我辈又如何?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为了天下百姓死又何妨?强似那样甘为鹰犬的人!”铁丹铁不以为是,不愠不恼,他是个沉稳,城府极深的人。他冷冷道:“方帮主,你大仁大义,肝胆昆仑,一个人领死也就是了,何必让旁人也跟着送死呢?”方清绝仰天大笑道:“我又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我一人受刑,其余人等你放他们走!”铁丹青道:“不行,皇帝有旨凡是反清复明之辈一个也不能放过!在下只是皇宫侍卫,在下纵有天大的胆子也做不了皇帝的主,所以识时务为乎俊杰,你们还是束手就傅,否则可要受皮肉之苦,那时可莫怪在下言之不虞。”方清绝道:“好一番说辞,在下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有死而矣!”他目光中露出绝决的表情,舍生取义在此间,平生笑傲一生游。仗剑多是屠狗辈,忘恩负义读书人。他平生不读孟孔书,但他知大义在人间,他觉得儒家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德报怨的教条只会让人懦弱,什么仁义道德?满清的皇帝才不会给你讲仁义道德,他们讲得是武功,是天下皆为我所有,那个敢说半句话!
文浩然、赵长沙和阿林保三人来到方清绝身前,拊掌道:“世间还有你这样迂腐的人。”他们三人转头向大哥铁丹青道:“大哥,那有那么多的费话可说。”眼见三人联手便要向方清绝发难,袁承天大喝一声:“尔等住手,方帮主身有重伤,你们三个人对什他不觉得武德有亏么?既使你们胜了也实在胜之不武,为天下人嗤笑。”三人均是一怔,因为这出言不逊的人竟个少年人,实在是出人意料。傅传书本不愿趟这浑水,因为他知道如果出手救助方清绝他们,那么便等同于和他们是一伙的,那么也便是朝廷缉拿的反叛逆贼,那可是杀无赦的大罪。他私下也怪师妹意气用事,不思后果;小师弟也太过幼稚,不知此中要害,自己的话他们两个人又听不进去,如果自己一味坚持自己的意见,恐怕他们要以为自己胆小怕事,所以他不言语,眼见师弟越众而出,要挑战这皇宫大内三大高手,心想真是自不量力,也不想想这些人绝非浪得虚名,岂是易与之辈。可是他转念又一想也好,让他吃些苦头,免得他眼中没有这个大师兄,如果讨个灰头土脸更好,看师妹以后还倾心于他。这样一想,他反而不去阻拦,让他去吧!
这时铁丹青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好小子,有胆识。我与你过招,如果十招拿不下你,便放你们走。”袁承天道:“你可做的了主。”铁丹青道:“在下是四大高手之一,岂会出尔反尔,小子你出招,我不以大欺小,让你三招。”袁承天见他如此托大,全没把自己放在眼中,心中有气,心想:今晚儿,非要你见识见识小爷的手段。这四大高平昔都是眼高于顶的人,几曾将旁人放在眼中,今个儿见这个小子竟敢强出头,可不是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袁承天也不犹疑,因为岳停风的武威营官兵近在咫尺,迟则生变,只有速战速决,不可拖延。他想到此处,便使出“乾坤一指”中首招“拔月见明”只见他食指、中指相并,一指点去,只听指风嗤嗤向铁丹青面门攒竹穴点去。一阵劲风向铁丹青而去,这一指是“乾坤一指”起手式,志在一指毙敌机先,所以最是厉害。铁丹青这下可不敢托大,因为一旦击非受重伤不可,所以便移形挪位堪堪躲过。不料袁承天横指一扫,看似随意一扫,实则妙到毫巅,只听嗤地一声将铁丹青的辨子击断,落在地上。他头发散开,便见狼狈不堪。场中众人任谁也没想到这袁承天一招见效,连铁丹青也出乎意料,他真小觑了眼见这个英俊少年人!